第二百四十八章 布魯諾主教
「神說，進食乃人之天性……」
「飢餓，就要吃掉一切血肉……」
「吃……」
四五名墮落信眾嘴裡念叨著詭異的禱告，從小巷和樓道間衝出，朝著大街上唯一的活人涌去。
黑衣紳士看都沒看一眼，隨手甩出數張紙牌，將它們的頭顱全部切斷。
噗嗤——！
鮮血四濺！
無頭的屍體摔倒在地，不停扭動，血肉觸鬚無規律亂舞。
陳侖屈指一彈，數道火星落在它們身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毛髮、皮膚和肌肉瞬間在超凡火焰中燒焦，血肉組織受熱膨脹，隨後炸裂，最終焚燒成焦炭，化作飛灰。
『占卜的預示，加上貓頭鷹的探查，目標應該就在前面不遠……』
他沒有停下腳步，緩緩往前走著。
「啊！」
一個髒兮兮的女人，懷裡抱著一袋子麵包，從街邊的店鋪里衝出，神色驚慌地逃跑。
其身後緊跟著兩個癲狂的墮落信眾。
它們的外表還是普通人，看上去就像是兩個剛下班的工人，但實際上，身體里早已被「果蛆」蛀空，只是一具被操縱的皮囊。
眼看女人就要被追上，她抬頭一看，前方迎面走來了一位黑帽子紳士，神色不禁一喜。
但經過一番心理掙扎，最終，她還是大聲呼喊道：
「先生！快跑！吃人的怪物來了！」
陳侖扶著帽子，露出一個微笑。
「謝謝提醒，善良的女士。」
兩者擦肩而過。
乓乓！
兩聲悶響。
女人回頭一看，只見緊追不捨的兩個瘋子，已經倒在了地上，抽搐扭動。腦袋像是遭到了重擊，凹陷進去，整張臉變形扭曲，雙眼都凸了出來。
那名黑帽子紳士轉動著手中的銀色手杖，最終夾在臂彎，轉身朝她微微躬身。
下一秒。
轟！
地上的兩個瘋子燃起了熊熊烈焰。
它們在火中掙扎哀嚎，一些猙獰可怖的觸鬚從它們的身上冒出，然後承受著火焰的炙烤，顫抖，扭曲，直到化作灰燼。
女人瞪大了雙眼。
年輕的紳士徑直離開，舉手抬足間從容不迫，彷彿只是出門散步。
「謝謝你！先生！」
她出聲感謝，但那名紳士沒有回應。
女人深吸一口氣，抱著剛從麵包店搜到的食物，轉身往家裡跑。
而這名萍水相逢，卻隨手救了她一命的紳士，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或許往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都無法忘卻這個身影。
神秘而強大，英俊且彬彬有禮。
街道一側的高樓頂層，釘滿了木板的窗戶后，幾雙眼睛正透過縫隙，看到了街道上發生的這一幕。
「焯！這傢伙我認識！是馬戲團的團長『傑克先生』！」
一名黃毛玩家驚訝出聲。
「他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不知道。」
另外幾名玩家交流。
「我開了錄像，走，跟著這個NPC，應該能拍到好玩的東西！」
「要是能觸發什麼任務，那就更好了！」
「我一直想加入這個勢力啊，但是都沒有機會……」
幾名玩家小聲閑聊了幾句，便看到黃毛轉過身，朝著門外跑去。
他們見狀，相視一眼后也緊跟著出門。
陳侖已經走到街道的盡頭。
他注意到了身後偷偷跟蹤的小尾巴，但只是輕輕揚起嘴角，沒有過多理會。
城中還有不少像他們這樣的玩家，陳侖見怪不怪。
通過自身感知，以及盤旋在天上的貓頭鷹，很輕易就能捕獲到玩家們的一舉一動。
經過了三個月的過度，公測的玩家當中，除了一些體驗生活的普通玩家，其餘有志於成為超凡者的「冒險者」玩家，或多或少都擁有了一些戰鬥力。
雖然墮落信眾在變成「觸鬚怪」后，實力不遜色於序列9超凡者，但玩家們採取正義的圍毆，還是勉強能完成定點獵殺的。
這些動蕩的「紅災」區域，就是玩家們的高難度獵場。
只要小心行事，不遇到紅蘋果教會的神職人員，他們可以很好地打怪升級，遊戲體驗還算不錯。
陳侖走過街道拐角，又經歷了一個下坡，來到了一個廣場上。
這裡應該是雪晶市中心的公園，但是那些用來裝點市容的雕像和造型植物，全都被損毀，失去了往日的精美和恬靜。
花園廣場一片破敗，每個角落都沾染了鮮血和細碎的肉塊組織。
給人一種驚悚恐怖的觀感。
一個瘦長的背影，正佇立在廣場中心的噴水池邊。
他穿著深紅色的主教長袍，面前的噴水池裡，浸滿了粘稠的血液。
一些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四周。
寒冷的環境下，不論是屍體還是散落在地面的血肉組織，全都凍僵，表面附著一層冰晶。
唯有噴水池中的血液，滾燙，沸騰，冒著濃煙。
陳侖眼睛一眯，對其進行窺命。
『主教布魯諾……同樣是【序列6-血裔】，給我的感覺，卻比那位沃茲華斯醫生的威脅大得多。』
瘦長的背影取出了一個透明的多面體水晶杯，他低聲笑著，無數猩紅的血氣從四周升騰，然後交織成一縷縷的血絲，匯聚到了杯中。
最終，凝聚出三滴光澤流轉，卻深邃無比的血珠。
「罪血……還需要更多。」
布魯諾主教轉過身，露出一個獰笑，哈出白氣，直視陳侖。
咻！咻咻咻！
陳侖二話不說，抬手擲出了紙牌。
高瘦的中年男人雙手一張，背後的噴水池裡，湧起一道數米高的血浪，如同幕布一般落下，將幾張高速旋轉的紙牌吞沒。
「哪來的魔術師？自尋死路！」
布魯諾主教一揮手，幾道血液從浪花中迸濺而出，凝固成紅色晶片，筆直朝陳侖反射回來。
這一手，像極了陳侖的紙牌飛刀！
咻咻！
陳侖揚起手中銀手杖，將射來的晶片磕飛，噹噹作響。
『吸收敵人的攻擊，化作自身力量……這是【美食家】的能力。』
他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眼前這個主教，和以往遇到過的紅蘋果教會神職人員都不同，給人一種將自身序列融會貫通的感覺。
就在這時，被擊飛的血色晶片忽然在半空中，又化作了一隻只蝙蝠，扇著翅膀飛了回來，如同刀片般鋒利的蝠翼划向陳侖的脖頸。
一道銀光匹練閃爍。
在半空蜿蜒扭動，劃過了每一隻蝙蝠。
蝠群無一例外，全部被斬成了兩半，紛紛墜落。
陳侖已經進入了「常規態」。
背後八條白色蟒蛇仰天狂舞，他手中的手杖也變成了銀色長劍。
「這是在舉行一場儀式？收集普通人的靈性和血液，用來獻祭，只是為了復甦你們的教宗多洛米普爾尼斯？」
陳侖的臉龐上，布滿蒼白的鱗片。
他冷聲說道。
「死人，何須知道太多。」
布魯諾喉嚨里傳出低音。
轟！
他猛地沖了過來，身後帶著一片血幕。
這個過程中，只見被血液包裹的布魯諾主教，化身成為一頭五米高的食屍鬼，而他的樣貌，也和一般的食屍鬼截然不同。
兩枚漆黑的尖牙，宛如劍齒虎一般。
雙手的利爪修長，像是十柄黑色長刀。
裹挾在身邊的血浪，落在他的毛髮上，將其染成了暗紅色。
轟隆一聲巨響。
巨大的食屍鬼野獸，和那背生八條白蟒的人影撞擊在一起。
地面傳來劇烈的震顫，伴隨著場中快速閃動的利爪和銀劍交擊，鏘鏘作響，火花四溢。
寒冷的天氣下，竟瀰漫著熾熱的白氣。
遠處。
玩家們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我的媽耶！BOSS戰！傑克和紅蘋果教會的大佬打起來了！」
「會不會兩敗俱傷，然後我們可以試著撿個漏……」
「你特么是小說看多了吧？還想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那一套？你信不信一會上去，直接被秒殺回復活點！」
黃毛不屑地噴了幾口唾沫星子。
旋即，他將暫時錄好的一個片段直接上傳到遊戲論壇，甚至都沒有經過剪輯和後期。
剛發布不久。
還沒有超過十秒，便有人發現了這個視頻，然後瘋狂回帖。
「——卧槽！我發現了什麼？！」
「——傑克先生！是傑克啊，又去干紅蘋果教會了！話說樓主，這是在哪裡？」
「——傑克快來我們這邊吧！墮落信眾泛濫成災，救救孩子！」
「——樓主全程錄像，可以投稿給『蘇蘇』，這素材杠杠的，一定能剪成燃爆視頻！」
轟！！
這時，花園中交戰的區域發出了巨響。
黃毛幾個玩家定睛一看，只覺得熱浪撲面，橘紅色的烈焰熊熊燃燒，將整個視線充斥。
「走走走！退遠點！太特么哈人了！」
他們驚呼著，不得不後退一段距離，躲在一棵大樹後面窺伺。
一道燃著火焰的銀劍在中心亂舞，它蜿蜒四五米長，像極了火焰長鞭，瘋狂「抽打鞭撻」著碩大的食屍鬼。
布魯諾主教身中數劍，濺出的鮮血和身上的長毛都被點燃。
但不見其虛弱，反而更加兇殘暴怒。
十根利爪交織而下，瘋狂揮舞。
「死吧！！」
傑克「嬌小」的身影被轟擊得連連暴退。
所過之處，皆被摧毀。
交手的巨響在城中傳遞開來，不少玩家紛紛趕往此處。
而另一邊，完成了獵殺任務的史丹、納蘭和坎伯蘭等人，也朝著這邊跑來。
「傑克先生！」
諾亞從一片廢墟站起身，轉頭看向巨響傳來的方向。
他此時已經大變樣。
肥胖高大的身體消失不見，只剩下個一米五左右的白凈少年。鼻樑上架著那副圓形眼鏡，活脫脫的可愛正太。
他鏡片底下的眼神露出關切，出聲說道：
「錫西隊長，晉陞儀式已經結束，我們快走吧……去巨響傳來的地方看看！」
「嗯。」
錫西點頭，打了個手勢。
收拾戰場的銀龍護衛隊隊員們，紛紛背好燧發槍，集結離開。
留下了一地的建築殘骸。
四五名紅袍修士的屍體橫七豎八，圍繞著中間神父的屍首，他們身上布滿了各種創傷，最詭異的是，表情卻統一的安詳。
這是諾亞的晉陞儀式。
「選擇在戰鬥中，吃掉對手所有的攻擊，并吞噬他們臨死前的情緒，完成中序列晉陞……很冒險的儀式，但諾亞少爺卻輕鬆完成了，了不起。」
錫西看著前方奔跑的少年背影，暗中感慨一聲。
經過並肩作戰，這位銀龍護衛隊的隊長，收起了對少東家的小覷，將他看作和自己一個級別的超凡者。
「凱巴克先生……他錯了。」
錫西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