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褻瀆公殘存的力量

  『黯淡女士竟然對我產生了好感？！』

  陳侖站在原地，眉頭微蹙。

  他對此十分不解。

  終末之蛹是信奉祂的組織，現在自己對祂的信徒進行屠殺，按理說應該會被記恨才對，但結果反而收到了好感……

  『難道是因為終末之蛹和紅蘋果教會攪和在了一起，這讓黯淡女士不悅？畢竟祂和薔薇夫人之間，關係並不怎麼好……』

  陳侖展開了聯想。

  『也有可能，是祂並不在意所謂的信徒……甚至對這群信徒厭惡。』

  他搖搖頭。

  『算了，這總歸不是件壞事。』

  陳侖看了一眼四周，確認沒有終末之蛹的殘黨后，便直接騰空而起，朝著教堂區內部趕去。

  不稍片刻。

  他來到了一片廢墟當中。

  地面上還殘留著不少血跡，金斯伯格穆倫加等五名執政官正靜靜站在一旁，低聲交流著什麼。看上去早已解決了戰鬥，似乎在等待陳侖的到來。

  「抱歉，動作慢了點。」

  陳侖朝祂們表示歉意。

  「沒事。」

  金斯伯格笑道。

  「你那邊有什麼收穫嗎，傑克？」

  「沒……」

  陳侖回答。

  但他想了想，還是將黯淡女士的事情說了出來。

  眼前五位執政官都是聖者，祂們的層次比自己高，懂的比自己多，或許可以為自己解答一些困惑。但因為面板的好感度提示不好解釋，所以陳侖換了種說法：

  「不過在我除去終末之蛹的成員后，好像感受到了一股神秘注視，從遙遠的地方傳來……那一瞬間我彷彿嗅到了無比濃郁的血腥氣息，以及無數頌唱和禱告的聲音，似乎在高呼著朱蒂莉……」

  「嗯？！」

  金斯伯格等人為之一驚。

  穆倫加更是立刻抬手打斷了陳侖的話語。

  「傑克！」

  祂們的臉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

  穆倫加眉頭緊皺，沉聲道：

  「不要直呼名諱……神之途徑盡頭的存在，凡有言必被知！」

  「你這是被黯淡女士盯上了……」

  雅思敏看著陳侖，神情凝重。

  「屠殺了祂的信徒，所以遭到了記恨嗎？」

  佩吉在一旁說道。

  幾名執政官都沉默了幾秒，似乎感覺到了這件事的棘手程度。

  「並不是……」

  陳侖搖搖頭。

  「我清晰感受到那股注視並無惡意，相反，那位存在好像對我……有些好感？」

  「這……」

  五名執政官相視一眼，都有些吃驚。

  祂們並未質疑陳侖的話，而是選擇了信任。

  「如此說來也不是不可能。」

  賓度摩挲著下巴，略作思考。

  「並非所有天使神祇都愛祂們的信徒，大部分情況，都是不聞不問的狀態……甚至個別還會憎惡信徒。世人愚昧，認為自己的狂熱信仰可以換來神祇的寵愛，卻不知這種行為只是單方面的自以為是……」

  「終末之蛹存在的時間不長，從他們誕生至今也不超過二十年，期間我從未聽聞黯淡女士降下過神跡……或許傑克的所作所為，恰好符合了祂的心意？」

  佩吉看了看另外幾名執政官，將自己的分析說了出來。

  「黯淡女士是和殺戮之王一個層級的從神級天使，祂們的想法我們無需過多揣度……」

  金斯伯格冷靜地說道。

  祂繼而轉頭看向陳侖。

  「傑克，你應該知道神秘領域三大定律……其中第一條，超凡聚變定律，同一序列和相鄰序列的超凡特性，具有聚合傾向，通常以高序列吸引低序列……當超凡特性完成聚合，即晉陞后，會產生神秘污染輻射，序列越高，輻射越強！」

  金斯伯格稍作停頓。

  「特別是登臨聖位，這種不可避免的輻射污染，便會隨著自身的超凡之力一同蛻變，達到極為恐怖的程度……之前伱或許感受不到，但當你晉陞高位后就能明白……聖者一旦展露神話生物形態，便猶如巨大的『污染源』，別說普通人，就算是低序列超凡者看上一眼，都會當場被污染而失控暴斃。唯有到了中序列，完成了超凡質變后獲得了神秘抗性，方能抵禦。」

  祂拍了拍陳侖的肩膀，安慰道：

  「而高位者不輕易展露神話生物形態的原因，有一點極其關鍵，那便是祂們其實也是在控制自己……每次動用神話力量，都必須消耗自身的理智，對抗污染和瘋狂，這也是我們為何喜歡使用化身的另一個原因，畢竟動用正身是有風險的……所以你不必太過擔憂，不論黯淡女士對你持有怎樣的態度，祂不會輕易對你出手的。」

  陳侖頓時明悟。

  他也聽出了金斯伯格的潛台詞。

  那就是自己還不夠格……不配讓黯淡女士親自出手對付自己。

  通過祂的話，陳侖了解到了完整的【超凡定律一：超凡聚變定律】，並且還得知了隱藏在這條定律下的另一條潛規則——

  高位者每次動手，都需要耗費代價！

  序列越靠前，代價越大！

  『晉陞高位后，自身就成了一個污染源么……？』

  陳侖面色凝重。

  『果然印證了那句話，命運給予的饋贈，早在暗中標好了價碼……力量的獲取必然攜帶著污染和瘋狂！』

  *

  *

  *

  六人並未久留。

  稍作交流后，陳侖便跟隨五名執政官奔向了堡壘。

  這座看似和其他憎惡堡壘沒有兩樣的建築，才是他們此行的目標。它對整場戰局具有決定性作用，重要性不言而喻。

  「收容所、太陽教會和月亮教會的動作不慢，據最新情報，他們已經確定了另外兩座基底堡壘和十六座節點堡壘的具體位置，此刻已經動手……」

  穆倫加在高速騰躍之間，平靜地說道。

  「紅蘋果教會雖然勢大，但畢竟是在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帝國……此處原本的看守者拉法已經隕落，即便對方反應過來，多半也抽調不出更多的高位戰力前來把守……」

  「雖然這麼說，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金斯伯格沉聲道。

  「紅蘋果教會的底蘊長達千年，誰知道他們還有什麼隱藏的手段。」

  「你說得對，金斯伯格。」

  穆倫加看了祂一眼，點點頭。

  其餘幾人也紛紛頷首，以示了解。

  似乎印證了金斯伯格的話，眾人還未到達堡壘附近，便感受到一陣地動山搖。

  轟隆隆！

  只見遠處的那座紅色堡壘拔地而起，堡壘底下的血肉長腳一根根扎進了地面，支撐著半空中的龐大建築。紅色的光芒擴散開來，隨後，四面八方傳來了排山倒海般的咆哮和禱告之聲。

  「小心！它把整個城市的墮落信眾都引來了！」

  賓度微微蹙眉，通過提前安插在各處的陰影，將窺探到的情況告知了其他人。

  「這種級別的怪物，對我們而言和炮灰無異，對方不會不知道這一點……利用墮落信眾圍攻我們，沒有任何意義。」

  穆倫加看著烏壓壓一片蜂擁而至的「人群」，淡淡說道。

  咻——噗嗤！！

  祂右臂微抬，輕輕一揮。

  地面上驟然彈出一道十米多長的影子，如一塊黑布般扭曲甩動，瞬間將衝過來的數十個墮落信眾攔腰斬斷。它們的下半身還因為慣性往前奔跑一段距離，這才栽倒。

  旋即，「影子黑布」又攤開往下一罩，直接將這些斷成兩截還在掙扎扭動的怪物包裹吞沒，徹底抹殺。

  「等等。」

  金斯伯格皺眉出聲，制止了準備動手的眾人。

  「它們好像並不是沖著我們來的。」

  「嗯？」

  眾人佇立在原地，很快便發現，這數之不盡的墮落信眾竟像是沒看到祂們一樣，直接越過，朝憎惡堡壘衝去。

  嗡！

  高頻的震顫聲音響起。

  以堡壘為中心的數百米範圍內，突然失去了重力一般，無數碎石雜物，和衝過去的墮落信眾，統統漂浮前來，吸附到了堡壘之上。

  噼里啪啦的血肉炸裂聲連綿不絕，一個個墮落信眾在半空直接爆開，成了猙獰的觸鬚肉塊，旋即像是被一雙無形大手粗暴揉捏般，強行將它們摁壓到了堡壘之上，堆砌聚合成一個巨型肉球！

  短短數十秒的時間，原本就龐大無比的憎惡堡壘，直接膨脹了一圈，外表覆蓋了一層厚厚的蠕動血肉，甚至長出了上百條的碩長粗大的觸鬚。

  那些觸鬚揮動間，嗚嗚作響，颳起狂風。

  數十道紅袍身影扇動著蝠翼朝眾人飛來，隨後在距離五十米開外停下。

  為首的一名紅袍主教手持一本攤開的書籍虛影，它不斷散發著令人不安的紅色光芒，就連金斯伯格等人都不禁皺眉。

  「【S級詭物-玫瑰聖經】的投影……」

  「那股氣息……看樣子是保存了前十核之首『褻瀆公』拉格納的力量，此刻啟用，便將這裡上萬名墮落信眾的肉體聚合到了一起，創造出那個巨大的畸形怪物。」

  執政官們相視一眼，看出了對方的底細，沉聲交流。

  陳侖心頭一凝。

  『【玫瑰聖經】？紅蘋果教會鎮教級詭物么……看樣子和【白骨畫廊】的功能類似，可以保存他人的超凡力量。』

  紅蘋果教會一方，為首的紅袍主教神情虔誠且暗含癲狂，手捧著聖經高呼道：

  「慷慨議會的諸位！我，紅蘋果教會主教格爾吉，在此宣布，吾教勢必為執行薔薇意志而永垂不朽！而吾等卑微之園丁，也將為此大業獻上最後的一份力量！」

  主教以及身邊一眾神職人員突然展開雙臂，面容扭曲，歇斯底里地吶喊起來：

  「讚美薔薇！讚美薔薇！讚美薔薇！！」

  嗚嗚！！

  主教手中的聖經投影散發出刺眼的紅光，衝天而起，隨後消失不見。

  他們數十道紅袍身影不再抵抗巨大的吸力，投身飛入了堡壘之中，噗嗤幾聲響動，盡皆爆開成一灘蠕動的血肉，添加到了「血肉堡壘」里，成了其中的一份子。

  眾人都有些驚詫於對方的癲狂，竟毫不猶豫地為了教會獻身。

  轟隆隆！！

  「異端！感受『褻瀆公』墮落之軀的憤怒吧！你們統統都該死！！」

  「血肉堡壘」發出了響徹蒼穹的咆哮，那聲音像是集合了無數人，不論男女老少，各種聲線於一體，語氣充滿了怨恨和惡意。

  高達上百米的巨型堡壘竟如人體一般站立起來，數之不盡的血肉澆築成的「軀體」上，隱約能夠看出胸腹肌肉的輪廓。

  它沒有頭顱，雙臂的位置則是密集的粗壯觸鬚，重重揮動間，鋪天蓋地朝陳侖等人拍下！擊破空氣的衝擊波，將四周建築的玻璃窗全部擊碎！

  「殺！」

  金斯伯格毫不畏懼，冷聲喝道。

  祂率先踩著影子噴泉飛到了半空，躲過觸鬚拍擊的同時，雙手拖拽著一塊巨大的陰影帷幕，當頭朝那「墮落之軀」砸下。

  轟隆！！

  血肉堡壘挨了這一下后，卻只是發生了輕微震顫。

  雖然表面無數骯髒的血液飛濺，白骨肌肉撕裂，就連觸鬚也斷了幾根，但它卻以恐怖的速度進行自愈……源源不斷的墮落信眾還在「飛蛾撲火」般湧來，投身到了這個巨物之中。

  「墮落之軀」越來越高大，生命力愈發旺盛，攻擊頻率也隨之提高。

  陳侖深吸一口氣。

  他利用空中漫步跟上了眾執政官們的腳步，在半空中對巨物進行圍攻。甩出七八張「黑桃」飛牌，對其轟炸，然而收效甚微。

  相比之下，眾人就像是圍著一塊巨型蛋糕亂飛的蒼蠅，渺小無比。

  「它的體型太過龐大，自愈能力也極其可怖……」

  佩吉甩動著影鞭，斬斷數道觸鬚后皺眉道。

  「我們對它造成的傷勢，還沒有它的恢復速度快。」

  「如此龐然大物，力量完全達到了神話生物級別，一旦我們挨上一下，這具化身當場就會被毀。」

  雅思敏冷聲道。

  祂的背後，撐起一片蜘蛛腿般的尖矛，不斷朝前方的血肉堡壘投去，扎出一個個孔洞，但這種傷勢，眨眼間便恢復如初。

  眾執政官對這般僵持不下的局勢有些無奈。

  對方雖然行動緩慢，如靶子一般任由祂們攻擊，但憑藉著驚人的生命力和恢復力，完全可以無視這種程度的傷勢。

  反觀祂們，即便能夠輕易躲過觸鬚的拍擊，但只要稍微不察，挨上一下，便可以宣告此次行動的失敗，容錯率極低！

  陳侖見狀，預估著自己最強的終極牌組「界湮」，能否將其湮滅。

  『界湮可以創造出一個直徑百米的黑色多面體，它連空間都可以撕裂，哪怕墮落之軀的強度達到了神話生物級別，一旦被其籠罩，多半也抵抗不住……只不過，必須切實地命中！』

  界湮牌是陳侖現階段開發出威力最大的技能。

  但由於還只是個半成品，一旦使出，陳侖便無法再對其進行掌控。且消耗巨大，以至於短時間內只能施展出一次……

  這便意味著機會只有一次！

  經過十幾秒的冷靜分析和觀察，陳侖發現對方並不是呆立在原地，而是憑藉著底下無數的長腳，不停在進行移動。

  看似動作緩慢，實則是因為體型過於龐大，它每秒都能橫跨數十米！

  『如此看來，界湮想要完全將其覆蓋會有些難度……只是重創的話，並不能徹底將其擊殺，畢竟這玩意的恢復力實在是太恐怖了！』

  陳侖心想。

  他下一秒朝金斯伯格等執政官喊道：

  「各位，我有把握擊殺它！但需要你們幫我控制它的行動，只需要三秒的時間即可！」

  眾執政官朝他投來一個意外的眼神。

  旋即穆倫加率先應允，簡潔地回答了一句：

  「好！」

  其餘的執政官同樣對陳侖很是信任，祂們沒有因為陳侖只是序列五而看低他，各自頷首后，相視一眼，十分默契地化作影子流光，飛到了墮落之軀上空的五個方位。

  「如果是幾分鐘的話，我們也沒有把握，但三秒鐘，沒有問題。」

  「交給你了，傑克！」

  祂們的動作幾乎一致，抬起雙手后，手掌一上一下，緊接著猛地合攏。

  轟！！

  只見五根上百米高的漆黑柱體從天而落，宛如長矛一般貫穿了墮落之軀，將其死死釘在了原地。

  昂——！！

  刺痛耳膜的咆哮響起，聲波以肉眼可見的形勢擴散，狂風大作般席捲而過，掀飛了無數碎石和木屑。

  緊接著，五根漆黑長方柱蔓延出陰影帷幕，相互連接，竟組成了一尊碩大無比的五邊形「影棺」！將墮落之軀關在了裡面！

  陳侖眼神一凝，看著震顫不已的「影棺」，知道自己的出手時機到了。

  「死！」

  他的右臂燃起了幽藍色的火焰，一張半透明的紙牌於指間悄然浮現。

  旋即手腕猛然抖動，將這枚「界湮牌」甩出。

  幽藍色的紙牌筆直落下！

  嗖的一聲，於摩天大樓般的影棺前綻放！

  一個黑色多面體在眨眼間膨脹，將影棺、墮落之軀以及區域內一切事物統統籠罩！眾執政官臉色驚詫地看著這一幕，竟感受到了些許威脅。

  祂們設想了一下自己若是被黑色多面體覆蓋，恐怕也是九死一生。

  「這便是傑克能夠輕易擊毀聖者化身的力量么……」

  執政官們心驚不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