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難題

  在暫時告別了奧利安娜后，陳侖找了個沒人注意的角落，重回了黑暗世界，旋即又從那裡沿途折返，回到了現世地表。

  王城碧璽克洛斯特。

  此刻已是深夜，紫月高懸，帝國審判團駐地大樓屹立在夜幕下。

  陳侖換回黑帽禮服，杵著銀手杖來到了門口，向兩名隱藏在黑暗中的門衛出示了一下身份銘牌，暢通無阻地走了進去。

  即便此時已是深夜，審判團駐地里仍有不少人在活動，陳侖拉低了帽檐，徑直走到了大廳前台，朝一名工作人員申請了一間休息室。

  「傑克斯佩特先生，這是415號房間的鑰匙，祝您休息愉快。」

  身穿黃白制服的年輕女人遞過來一枚鑰匙，朝他恭敬地說道。

  「謝謝。」

  陳侖接過後，沒有久留，轉身便上了樓。

  因為馬太之地和這裡的時間相反，以至於他只好等到天亮后，再召集調查一組的小隊成員。雖然在樹根聚落已經睡過一覺，但陳侖還是覺得有些疲乏，他猜測這或許和地底的環境有關。

  尤其是那顆名為紅母親的光球。

  其散發的光線，總讓陳侖感覺到不適。

  於是他便在審判團大樓的休息室里，再次入眠。

  翌日一早。

  收到隊長傳訊的小隊成員便提前在二樓的餐廳集合。

  「隊長！」

  「早安，隊長。」

  拉恩和西貝等人已經打好了餐品，圍坐在餐桌邊，見到陳侖靠近，連忙起身打招呼。

  「早上好。」

  陳侖頷首回應。

  經過一夜的休息，他感覺自己的精神狀態又回來了。

  拉恩見他手裡沒有端著餐盤，便提出幫他去取食物，陳侖也沒有拒絕，微笑著道了謝。

  「傑克隊長，聽說調查五組在黑暗世界折戟了……他們整隊十一人，包含隊長在內，全部殉職。」

  威爾斯猶豫了一下，沉聲說道。

  陳侖微微一怔，他旋即注意到其他人的臉色都十分凝重，知道這件事並非虛言。

  「這次的調查行動本就不簡單，黑暗世界危險重重，如果不是傑克隊長屢次出手，我們也不可能零傷亡……」

  費德麗卡的聲音從她臉上的黑紗底下傳出。

  眾人十分認同地點點頭。

  「隊長，我幫您拿了烤麵包、肉丸和沙拉，飲品則是熱牛奶，不知道您喜不喜歡……」

  拉恩端著餐盤迴來，朝陳侖問道。

  「可以的，謝謝。」

  陳侖笑著接過，旋即讓他落座。

  拉恩拿起叉子繼續用餐，抬頭說道：

  「隊長，我們已經休息了一天，什麼時候繼續行動？」

  其餘的隊員也投來目光。

  他們雖然聽聞了不少小隊損失慘重，同時根據自身在黑暗世界的經歷，知道那裡相當危險，但每個人都還是渴望參與行動，完成任務。

  「中午過後便出發吧。」

  陳侖看著他們渴望的眼神，咬了口麵包后想了想，緩緩說道。

  隊員們頓時露出笑容。

  「隊長，漢密爾頓所率領的第二組，以及第四組和第七組都因為人員損失過多，暫時停止了行動……目前我們第一組的進度是最快的，已經推進到了黑暗世界深層，而且，關於那扇青銅門的情報，是所有調查小組中唯一的，甚至刷新了第一期調查行動的記錄……」

  拉恩很是興奮地說道。

  「麥考林長官為此誇讚了我們，表示王子冕下得知了情況后，相當滿意。」

  陳侖點點頭。

  「我們也算是沒有辜負帝國的期望，不過還需要繼續努力，爭取早日將靈界動蕩的根源調查清楚。」

  「是！隊長！」

  小隊成員們神情認真地回應道。

  *

  *

  *

  中午十二點剛過。

  陳侖便帶著調查一組的小隊成員，進入了靈界。

  在各自服下了「真視藥水」，直達黑暗世界后，他便讓眾人手牽著手站成一個圈。旋即，他將手搭在拉恩的肩頭，施展出序列能力雲端飛躍。

  嗖！

  眾人頓時感到一陣空間拉扯之感，當拉恩緩過神，釋放出一顆細小的光球用以照明后，每個人都看到了不遠處那座巨大的青銅大門。

  他們瞬間跨越了遙遠的距離，直接回到了此前的地方。

  「命運途徑的空間轉移能力，真是方便……」

  眾人暗自咋舌，看向隊長的目光也愈發敬佩。

  「走吧，我們前往黑暗世界的下一層空間。」

  陳侖輕聲說道，便大步朝青銅巨門走去。

  隊員們紛紛應允，緊隨他的腳步。

  暗澹的霧氣不斷從門內滲出，於半空中飄蕩，陳侖屏氣凝神，直接帶頭邁入其中。

  嘩！

  眾人下一秒便走到了門后。

  回首看去，青銅門依舊屹立在身後，但四周的地形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

  黑暗世界第二層空間同樣漆黑無比，那種壓抑和窒息的感覺更甚。拉恩釋放出的光球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壓縮，光線照射的範圍遠不及上一層的一半。

  陳侖拎著銀手杖，簡單地做了一番占卜，確認了前進的方向後，招呼眾人開始行動。

  而這一次，他們便在黑暗世界中待了足足一周。

  *

  *

  *

  這一周的時間裡，調查一組在陳侖的率領下，不斷往更深處探索，期間又接連發現了兩扇碩大的青銅門。

  它們的規格一模一樣，連門框上的花紋都一致，唯有不同之處，便在於一些奇異的圖桉，但小隊成員都看不出究竟有何意義。

  而隨著不斷深入，小隊遭遇迪達克蟲人的頻率越來越高，甚至每隔半小時，就會遭到一次襲擊。

  好在陳侖每次都能提前察覺，並以碾壓的實力出手阻攔，方才讓小隊屢次逃離。不過即便是這樣，七名隊員也再次陷入了身心疲倦的狀態。

  主要是身處深邃的黑暗環境，需要隨時保持著警惕，相當耗費心神。一周下來，即便隊員們都是序列五超凡者，也近乎達到了極限。

  黑暗世界第四層空間。

  十幾個拳頭大的光團飄散在眾人周圍，才堪堪將環境照出些許輪廓。眾人此刻正站在一處「懸崖」邊，因為前方的大地就此斷絕，只留下一片深不見底的深淵，更遠處光亮都照射不到，誰也不清楚是什麼情況。

  「隊長，接下來怎麼辦，這裡似乎過不去了……」

  拉恩強撐著睏乏和倦態，輕聲說道。

  「又是這樣的怪異地形，但是相比前幾次，這次直接無路可走……就算我們當中有幾人具備飛行能力，但前方的情況一無所知，貿然飛越的風險太大。」

  威爾斯沉聲道。

  眾人都朝陳侖投來目光，想要看看隊長的決策。

  他們其實也頗為感慨，這一周大家共同經曆數十上百次的蟲人襲擊，還有幾次面對詭譎的地形，都是通過眾人的努力思考和嘗試，才最終克服，走到了這裡。

  傑克隊長的決策，每次都恰到好處，而他也逐漸成為了隊員們心目中最不可或缺的核心。甚至可以說，沒有他，眾人恐怕已經在黑暗世界死過好幾回了。

  陳侖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前方的黑暗。

  他此時此刻忽然想起了拜爾斯先生在手札中的記載。

  『拜爾斯先生當初似乎就只是走到了這裡，之後便返回了現世，終止了黑暗世界之旅……』

  陳侖也有些遲疑。

  他就算通過【五感通識】，也看不到前方的具體景象，那股黑暗甚至能夠蒙蔽他的所有感觀……唯有靈性直覺告訴他，前方絕對不能進入，否則必死無疑。

  可陳侖又有些不甘心。

  自己率隊在黑暗世界探索這麼長時間，一切的努力不應該就此白費……

  「我們暫時先回去吧。」

  半晌過後，他嘆了口氣。

  「大家也都很疲倦了……拉恩，將備用的『靈界船錨』在這裡丟下，留下坐標，回去后趁著休息的空隙，大家都去尋找一些資料和線索，看看有什麼辦法。」

  眾人先是相視一眼，隨後也臉色凝重地點點頭。

  看來連隊長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了……

  *

  *

  *

  重回現世后。

  調查一組很快便在帝國審判團大樓里聽到了一些最新消息。

  第四組在補充完人手，再次進入黑暗世界后，步入了第五組的後塵，近乎團滅……唯有一名年輕男隊員重傷逃了回來。

  但此人的精神狀態也並不好，甚至可以說瀕臨崩潰，詢問人員從他嘴裡根本得不到有效信息。

  隨後，負責該組的審判長達拉爾調派了「心理創傷小組」，為其進行了封閉式治療。該小組屬於審判團後勤部門之一，都屬於群星派系超凡者，擅長精神類治療。

  但即便如此，那名幸運兒仍然沒有好轉，甚至情況急速惡化。

  沒幾天，便突然失控，化作了污染生物……審判團第一時間對其進行了鎮壓，消息也隨之傳出。

  調查一組此刻正坐在二樓餐廳用餐，各自的表情都有些嚴肅和凝重。整個餐廳的氣氛稍顯死寂，不單單是陳侖這一桌，其餘在場用餐的審判團成員儘是沉默寡言，顯然是受到了這段時間調查行動小組受挫的影響。

  「你們這幾天好好休息，拉恩，麻煩你將我們的進度和情況再次匯總呈遞給麥考林長官，並試著向她尋求一些建議和幫助。」

  陳侖吃著切好的烤腸，緩緩向拉恩說道。

  後者連忙點頭。

  「是，我知道的，隊長。」

  陳侖嗯了一聲。

  隨後，眾人便不再交流，安安靜靜地用餐完畢后，各自散去返回住處休息。

  陳侖也叫來了戈洛夫，用馬車載著他返回了康慨教堂區。

  「團長，你看上去有些疲倦，是帝國的任務遇到了麻煩嗎？」

  下了馬車，善於察言觀色的戈洛夫低聲詢問道。

  陳侖點點頭，旋即又笑道：

  「算是吧……不過沒什麼問題，不用擔心。」

  「我相信沒有什麼可以難倒您的，團長……如果有什麼需要，您可以隨時叫我，還有馬戲團其他人，我們會不遺餘力地幫您。」

  戈洛夫認真地說道。

  陳侖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他欣慰地拍了拍戈洛夫的肩膀。

  「謝謝。」

  時隔半個月返回康慨教堂區，馬戲團幹部們很是高興。

  當晚，芙洛尹親手烹飪了一桌菜品，讓陳侖感受到了久違的舒適和暖意。餐桌上，經過一番簡單的問詢，他得知康慨教堂的發展平穩順利，弗雷阿克賓等人也極好地扮演了神父的角色，深受王城信徒們的擁戴。

  麥琪和康妮也一直努力進行著研究和學習，每位幹部都有著自己的目標，並幹勁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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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慨教堂的名望越來越好，陳侖對此很是滿意。

  深夜時分。

  陳侖在自己的公寓中入眠，半睡半醒中，他忽然感覺自己來到了一片黑暗的空間里，就像是黑暗世界中一般，四周伸手不見五指。

  他意識到，這是自己的夢境。

  或許是因為長時間在黑暗世界里探索，以至於自己的夢境都受到了影響，將黑暗深邃的環境在夢裡還原。

  一道光忽然照下，宛如舞台上的聚光燈。

  一個身穿黑白條紋西服的金髮男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菲利普？！」

  陳侖的意識頓時清晰了起來，他看著微笑走來的男人，脫口而出。

  「很抱歉，傑克，這次是以這樣的形式和你見面。」

  菲利普摘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那熟悉的大背頭，朝陳侖微微頷首。

  「我之前收到了你的禱告，但受限於夢界，沒辦法回應……所幸的是，最近嘆息女士會在這個時段短暫離開『沉睡之門』，我才能趁機和你聯繫。」

  陳侖驚訝於菲利普來到自己的夢境中。

  但他很快意識到，這是一個向對方提問的機會。

  「菲利普，我最近遇到了一個難題，不知你可否為我解答？」

  「喔，我正是為此而來，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提。」

  菲利普聳聳肩笑道。

  「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傑克，不然下次再見到我時，可能已經是幾百年後了……畢竟嘆息女士是位盡職盡責的天使。」

  她半是嘲弄半是開玩笑地說道。

  陳侖深吸口氣，便將自己的近況說給了對方聽，並表示自己為帝國調查靈界動蕩的根源時，在黑暗世界第四層空間的斷層前，被攔住了去路。

  菲利普面帶微笑地聽完，隨後眉頭一挑。

  「靈界的污染？我倒是知道一些信息……它的源頭其實就是古神『黑暗之父』迪斯特達克，其所處位置便在黑暗世界第七層空間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