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共舉杯
「瘋子！你就是瘋子！朱蒂莉亞！！」
多洛米後退兩步，顫抖的手捂臉，底下傳來尖叫。
祂再次抬頭，原本血淋淋的臉蛋再次復原，同時，猩紅的眸子閃過凶戾。
「別用這種噁心的眼神看我！」
雙馬尾少女突兀出現在了多洛米的眼前，近乎是面對面的距離。
多洛米心中一緊，下一瞬，祂便感覺視線一黑。
兩顆滾圓精緻的紅眼睛，已經沾滿鮮血出現在了朱蒂莉亞的手心。
「死！！」
多洛米又驚又怒。
祂小巧鼻子皺起，面露猙獰。
左手的聖經攤開，書頁迸射出令人炫目的恐怖紅光，其頭頂長出了一頂精美華麗的白骨王冠，瘦弱的右掌以恐怖的速度推出。
轟隆隆！！
直徑百米的鮮血之柱橫向噴涌，隨之一掃，伴隨著地動山搖，數個街區幾百棟樓房全部坍塌，在鮮血中硬生生潰爛腐蝕。
然而朱蒂莉亞毫髮無損地屹立在多洛米的身側，手中又多了一隻白皙的斷掌……那是屬於多洛米身體的一部分，現在歸祂所有了。
多洛米內心發冷。
隨之升騰起了無力感。
權柄還未歸位，單憑序列二的力量，根本無法與之抗衡……朱蒂莉亞作為能與薔薇夫人掰手腕的從神級天使，絕對掌握著兩份以上的唯一神性！
這是被碾壓的局面……
即便手中還有【玫瑰聖經】，它也就相當於一份唯一神性，完全不可能是對手！
自己好不容易才從薔薇花園中復甦，不應該死在這裡，而朱蒂莉亞發瘋出手，祂此後多半要失控……自己何必跟祂死磕？
多洛米不禁心生退意。
然而這時，露依莎已經帶著四名十核成員趕來。碩大的肉山碾過地上的殘骸，逆著血洪而上，肌肉組成的細長之手高舉白骨權杖，無數張嘴齊聲尖叫：
「黯淡女士，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四名十核成員的神話生物形態，也都是一些畸形的，巨大的血肉怪物，祂們的身上還長出了一些象徵其他途徑的特徵，例如鴉羽、熒囊、結晶或扁平的環節皮層。
五名紅蘋果教會的高位者，齊齊出手。
各自的身軀上，迸發出不同途徑的神話偉力。
然而朱蒂莉亞只是隨意一瞥，露出輕蔑的神情，祂光滑細膩的臉蛋上，嘴角裂開了一條縫，直接咧到了耳根。
旋即猛然張開。
絢爛的流光紛紛被其吸入口中吃掉。
「露依莎，離開這裡……」
多洛米沉聲說道。
就連自己都奈何不了對方，何況僅是半神的露依莎，祂終究還是不願看到，親妹死在黯淡女士的手中。
露依莎沒有答話，而是再次抬起了權杖。
「去死！」
但是這一次，權杖並未引來污血，而是自行裂開了幾道縫。
露依莎愣在了原地，祂旋即就發現，自己身體上的每一塊肌肉，每一條血管，乃至每一根骨頭，都發生了詭異的變化，竟有自我意識一般蠕動起來。
「教宗，吾等的身軀……皆不受自我掌控了。」
旁邊的四名十核成員，也都顫抖地說道。
「美味的玩具。」
朱蒂莉亞抬起戴有蕾絲黑指套的小手，臉上流露出童真的歡樂。
祂食指一挑。
咔咔咔！！
噗嗤——
露依莎以及身畔四隻碩大的血肉怪物，紛紛被扯成了碎片，然而祂們的意識還留存，驚駭地，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四分五裂。
朱蒂莉亞食指收回，五指張開，再次合攏。
五名血肉高位者的神話正身，當場被縫合在了一起，成為一個奇形怪狀的存在。
祂們齊齊哀嚎著，慘叫著，不知承受著怎樣的痛苦。
多洛米見狀，毫不猶豫地向後退了一步。
這一步，看似只跨出幾十公分，實際上，卻一腳踩在了鮮血浸染的幽界土地上。
其身後的空氣，驀然張開了一張血盆大口，尖牙利齒，觸鬚長舌，深處，倒映著幽界猩紅的景象……
「誰讓你走了？」
朱蒂莉亞嬉笑道。
祂窈窕的身姿一轉，紅裙裙擺，與小陽傘的掛穗搖曳，傘面上的紅蝶彷彿在翩翩起舞。
多洛米沒有回應，只是義無反顧地向後遁去。
然而祂自己也未曾察覺，自己被黯淡女士挖去雙眼的血窟窿里，竟悄然流淌出了紅色的液體。
那非是鮮血，而是美酒……
早已暗藏心底的殺意，此刻宛如火山口噴薄的熔岩，瞬間蓋過了理智與退意，佔據了主導上風。
「朱蒂莉亞，這是你逼我的！」
多洛米停下了動作，突然又沖向了紅裙少女。
手中的聖經嘩嘩翻到了最後一頁，象徵著薔薇夫人的黑玫瑰，散發出幽暗的色澤。
轟！！！
白骨手爪橫掃而過。
多洛米所在的大樓瞬間變成了粉末，而祂則被巨爪一把攥在了手心。
多洛米七竅泵血，身體被擠壓變形。
其體內的骨骼止不住地生長，刺穿了皮膚，顯露出來，那層層疊疊的骨片幽暗發黑，上面還有肌肉纖維的脈絡，形似黑色的花瓣。
金髮女孩的身影，就處於花瓣中央，低著頭，散發出無形的神話偉力。
恐怖的力量瞬間降臨，城市中所有殘存的生命與靈性，統統被多洛米汲取過來。
黑玫瑰開始綻放，與白骨手爪在暗中較量，發出超越人類聽力極限的聲波，整個夕陽市隨之都在高頻晃動，無數還堅挺在血洪里的高樓咯吱作響。
血洪洶湧，濺起了暴躁的浪花。
乍一看，這座城市像在顫抖。
「呵，薔薇神術……就算那個老女人親自出手我都不怕，還怕祂留下的一道烙印？」
朱蒂莉亞打著小陽傘，俯瞰著白骨手爪里的多洛米，淡淡說道。
咔！
一片黑玫瑰花瓣破碎。
隨之仿若多尼諾骨牌般轟然坍塌，花苞瞬間被白骨手爪捏爆！
但朱蒂莉亞卻在此時眉頭一皺，斜眼瞥向了虛空……
幽界最深處，森森白骨堆砌而成的王座上，一道妖嬈且高大的身影靜靜端坐，隱約間，看不清其面貌，唯有那頂黑色女士寬檐帽。
「我想不明白，這對你有何益處，朱蒂莉亞。」
女士緩緩開口。
「就算『陶醉權柄』被你拿去，你也消化不了，並且，你已經快瘋了……」
「我樂意！你管得著嗎你？死八婆！」
紅裙少女嬌斥一聲。
轟隆隆！！！
一條通體長滿黑玫瑰花叢的巨型血肉藤蔓，從天穹無形的虛空中竄出，堪比半個城市大小的身軀，宛如神明的觸鬚，朝著黯淡女士抽打過來。
朱蒂莉亞的漆黑雙瞳微眯，手中小陽傘一甩。
兩隻白骨臂爪死死鉗住了血肉巨藤——
嗚！！！
風壓掀起了滔天血浪，城市群接連崩塌。
紅色的霧牆被無形之力粗暴吹開，方圓百公里都颳起了颶風。
暗中窺伺者們，盡皆呼吸一滯。
真神……
薔薇夫人竟然於現世降下了部分真身！
夕陽市中，高位者以下的中低序列超凡者們，仰頭看著末日來臨般的這一幕，無一例外，統統雙眼爆開，從中長出了黑色玫瑰。
凄厲的慘叫持續十幾秒，旋即污染暴斃。
絕望的情緒在夕陽市蔓延。
太陽教會、徘徊騎士團乃至自然教派眾人，紛紛心跳加速，難以置信地看著那混亂的天穹。
朱蒂莉亞的身側，不知何時又出現了兩道身影。
一黑裙老嫗，一綠裙女士。
「你不該任性的，朱蒂莉亞。」
老嫗頭上別著紫菊，慈祥開口。
祂眼中流露出難言的憐憫，以及哀傷。
「待事情結束后，讓多米尼婭將你放逐到夢界深處，或許還有保存一絲理智的機會，否則……你必然會失控。」
「謝謝你，瑪格麗特女士，但不必了。」
朱蒂莉亞一臉滿不在乎。
「如果不能率性而為，死了也好，不是沉睡就是放空，我早就受夠了！」
「任性也沒什麼不好，最起碼，朱蒂莉亞的人性能一直尚存……」
綠裙女士多米尼婭嘆息一聲。
巨大的暗紅藤蔓猛然一震，掙脫了那雙白骨手爪，祂高高舉起，正欲落下……四周，卻多出了漫天的鴉羽，以及地面，一根從血洪中拔地而起的古老石柱直衝天際，上面長滿了貝類與海藻，還有無數海洋生物的屍骸。
但是預想中的天崩地裂並未發生。
因為這一瞬間，在場所有人都聽見了一聲碰杯之音——
叮！
旋即，是男人的輕笑。
無數目光望向天穹另一側。
一位黑色燕尾服男士優雅佇立，左手倒提著金髮女孩的頭顱，右手，輕托一杯美酒。
祂緩緩舉起酒杯，朝著眾人示意。
「諸位，共舉杯。」
所有人的內心不禁又是咯噔一下。
竟然，再次出現了一位恐怖的存在。
「殺戮之王……」
泰倫斯等烈陽修道院大主教、以費爾克勞為首的徘徊騎士團，乃至露緹娜等自然教派眾人。
無一例外，雙眼流出了酒淚。
廝殺，竟在一瞬間暴起，所有人不受控制地被殺戮的慾望佔據，亂戰在了一團。
而高處的燕尾服男人，卻是滿意地仰頭，將杯中美酒一飲而下。
原本死亡雙子星的權柄在消化的同時。
祂成功拿到了多洛米的唯一神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