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七章 以蛇之名
淅淅……
隨著「尼爾」的緩步靠近，哈丁神父與在場所有神職人員都愕然發現，各自手頭上端著的聖經，竟然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那些記載的文字統統模糊扭曲起來！
旋即，宛如時光倒流般，文字化作了墨水，匯聚成一滴又一滴的形態，緩緩從聖經上滑落。
直到整本聖經成了一個字也沒有的空白書籍！
「這……這？！」
尤塞夫主教和一眾神父們目瞪口呆，駭然不已。
眼前這惡魔的強大，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其權位之高，竟令聖經自行銷毀了賜福文字。
燃著七彩火苗的骨質火柴漸漸熄滅。
在哈丁神父的指間徒留下一根細小的焦炭，隨風化作飛灰飄散……
「『聖物』的力量耗盡了，可祂竟然毫髮無損……」
哈丁神父的聲音，與祂的手一樣，正顫抖著。
作為聖地克萊因的藍炎神父，祂一生中鎮壓過無數惡魔，自己引以為傲的「聖火」，便是曾經燒死了兩位赫赫有名的上位異魔，融合了祂們的力量，才變得如今這般威力。
可聖火根本燒不死這名叫「蛇」的可怕惡魔。
就連祂的底牌——「驅魔法陣」、「聖物」加「聖詩」的組合，以此降下的「七彩神罰」，都未能傷及對方……
哪怕一根毫毛！
聖火在上！
這可是源自「彩虹七神」的力量啊！
能與燭台女神相提並論的火焰神祇的力量啊！
對方到底有多強？！
難不成是權位惡魔中最強大的存在？！
如果真是如此……
那確實如對方所言，就算聖地克萊因的藍教皇親臨，恐怕也不是「蛇」的對手……
唯有燭台女神才能鎮壓祂？
不！不可能！！
「冷靜！冷靜下來！不能被惡魔的語言影響！」
哈丁神父大汗淋漓。
身上的火焰在不停搖曳，宛如祂動搖的信心。
啪嗒，啪嗒……
腳步聲靠近了。
這時，哈丁神父恍然抬頭，卻發現「尼爾」早已從七彩火柱之中走了出來，甚至邁出了自己親手刻畫的驅魔法陣！
對方的腳步輕輕一蹭，地面上，法陣的邊緣塗料，頓時被抹除，然後，「尼爾」開口說話了：
「哈丁閣下，如果只有這點本事，那麼我想這場驅魔儀式可以結束了……」
哈丁感覺自己的身體僵硬如雕像，連抬起眼睛直視對方的勇氣都沒有了。
可是祂不甘心。
極度不甘心。
對火焰諸神，對救贖教會，對藍教皇的羞愧，讓祂飽受煎熬。
哈丁神父鼓起了這一生最大的勇氣，祂堅定著自己的信仰，以及除魔衛道的決心，憤怒吶喊：
「下地獄去！惡魔！！」
轟——
哈丁神父的右拳宛若流星，重重揮向「尼爾」。
祂整條右臂都被那湛藍的火焰點燃，氣浪四散。
旁觀者們的驚呼聲不斷。
而下一秒——
嘭！！
「尼爾」的手掌穩穩噹噹地，接住了這一拳。
可怖的衝擊波缺少驅魔儀式的封鎖，這一下，直接將數十名靠得較近的賓客吹飛出去，桌椅燭台肆意橫飛。
尖叫聲不斷，混亂和嘈雜交織。
港主伊瓦爾和尤塞夫主教最先回過神，將視線看回場中，卻是雙雙呆愣。
因為高大的哈丁神父竟然……
跪下了！
哈丁神父滿臉扭曲和痛苦，被對方無可匹敵的力量摁壓在地上，自己的雙腿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鮮血從崩裂的肌肉中流出，骨骼早已粉碎。
祂跪在地上，右拳仍被對方死死攥在掌心。
湛藍的火焰一點一點地熄滅消失。
「我承認，你是我這一生見過最強大最狂妄的惡魔……我無力驅逐你，你可以羞辱我，殺死我，但休想打敗我，讓我屈服！」
哈丁口鼻冒血，噴出火星，紅著眼低吼道。
「噓……不要這麼激動，神父閣下。」
「尼爾」站得筆挺，單手捏著對方的拳頭，露出優雅的微笑。
「我沒想過要讓你屈服，我只是對聖火很感興趣。」
「該死！該死！！」
哈丁神父聽懂了對方的話，情緒頓時如點燃的火藥桶，瞬間炸裂。
「你附身尼爾盧修斯，潛伏進入教會，果然是為了吾主的力量……啊！」
話還未說完，哈丁渾身便開始冒出一顆顆的蒼色結晶，祂的語氣愈發歇斯底里，夾雜著驚怒。
「惡魔！你必將下地獄！不得好死啊——」
咔咔……
哈丁神父在短短兩個呼吸間，便在眾人的視線中，驟然化作了一尊跪在地上的結晶雕像。
這名恪盡職守，一生都在為教會效力的高階神父，就此隕落！
整個過程，祂都被陳侖死死壓制，連神話生物形態都無法展露出來，死得極其憋屈。
然而在此之前，陳侖早已通過自身極高的權位，強行侵入對方的腦海，利用「思維竊取」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聖火途徑序列九至序列三的知識，統統到手！』
陳侖心中暗道。
從在場的旁觀者們看來，「尼爾」的臉上露出了滿意和陶醉的笑，那笑容詭譎邪惡，令人驚恐戰慄。
「啊！！」
一名大臣的女眷恐懼尖叫。
甚至在那一身華麗的長裙下，突然淅淅瀝瀝落下了一灘腥臭的淡黃液體。
她竟生生被嚇得失禁了！
港主、大臣和其餘家眷賓客們紛紛驚慌失措地後退，聚攏成一團。
尤塞夫主教滿臉絕望，呆立原地。
身後那群神父們盡皆如此。
聖地克萊因專程過來的藍炎神父哈丁閣下，在驅魔儀式中，當場被惡魔殺死……他們這些人，又怎麼會是對手，死亡不過是遲早的事。
悲憤壓抑的氣氛蔓延，眾神職人員竟原地跪下，仰頭看著天上，手捧一根蠟燭向主禱告，虔誠歌唱。
他們放棄了。
放棄了驅魔，放棄了戰鬥。
打算將生命中這最後寶貴的時間，放到禱告上，懺悔自己的無能。
陳侖沒有理會這些人。
他沉下心，研究著新到手的聖火知識……
【舞者】、【指揮官】和【縱火犯】，這三個序列都已被尼爾掌握，後續的序列六【自焚者】將大幅提升自身對火焰的抗性，具備極強的群戰能力，甚至能化作一顆威力巨大的「火焰炸彈」，予以敵人痛擊。
序列五【拜焰人】，初步掌握吸收非本途徑力量的能力……可以將任意一條途徑的神秘物質或知識，投入自身的「聖火」中作為柴薪焚燒，從而融入其中精華，令「聖火」更加強大。
聖者階序列四【篝畔之影】，也就是哈丁神父所身處的序列，相當於將【拜焰人】的序列能力質變，可融入兩條非本途徑的高位力量，同時產生奇妙變化。
每一名聖火序列四，即便吸收兩條相同序列的力量，最終誕生的效果也會截然不同。
半神階序列三【火中扉】，可吸收非本途徑的序列數量，達到了三條，並且將會在自身「聖火」中創造一道門扉，它既可以是自己的「安全屋」，也可以是敵人的「囚牢」。
門扉通往次元空間，裡面充斥自身力量構築的聖火，能為自身提供加持與修復作用，亦能困敵，進行無休止的焚燒。
該序列聖火半神，在自保和困敵方面，堪稱一流。
『這條途徑的強大之處，側重於吸收進化……單論序列強度，也許太陽大陸上的十條途徑，都能吊打聖火，可一旦讓聖火吸收足夠多的序列，它便能一躍而上，壓制其他途徑。』
陳侖暗自感慨。
在拿到聖火途徑大半的序列知識后，他也總算是看出了這條途徑的優缺點。
可以說它是最弱途徑，也可以說它是最強途徑。
『也難怪『湛藍聖火』這位舊日要入侵這片世界……畢竟祂的力量，就是依靠吸收其他途徑而來。』
陳侖分析著。
『之前哈丁動用神術招來的七彩火柱，其中蘊藏著太陽大陸七神的力量，說不定在遠古紀元時，那所謂的「彩虹七神」，吃掉了不少太陽大陸上的高位者，才最終在外大陸成神……』
不多時。
「尼爾」從沉思中抬起頭，那雙璀璨的眸子掃過四周，在場所有人被視線嚇得恐慌尖叫。
他對此毫不理會，徑直邁開步子，從尤塞夫主教和一干神父面前路過，看都不看他們一眼，來到了妻子拉芙拉的面前。
然後，一把抱起她。
轉過身，「尼爾」看著眾人，咧嘴一笑。
「這三年多的時間，我在綠蔭港玩得很開心，有機會再回來看看。」
聽到這些話，港主伊瓦爾的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從他寬大的額頭流淌而下。
所有人的心跳都飛快。
然而，說完這些后，「尼爾」便在嘲笑聲中大步邁出，一瞬間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里。
港主見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伊瓦爾大人！您沒事吧？！」
大臣們驚慌不已。
「沒……沒事，我只是站久了。」
港主尷尬掩飾，卻是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
在確認「尼爾」徹底離開后。
所有旁觀者們，包括尤塞夫主教在內，眾人都不禁暗鬆了一口氣。
綠蔭港，碼頭的一艘空船上。
「尼爾」將妻子放下。
失去了神父的操縱，拉芙拉終於能夠開口說話。
她半是欣喜，半是猶豫，始終不敢擁抱。
但尼爾先一步抱住了她，在她耳畔道：
「拉芙拉，是我，『蛇』閣下已經走了。」
「謝天謝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尼爾斯！」
拉芙拉緊緊環抱著丈夫，在他懷裡痛哭流涕。
尼爾夾雜著愧疚，長出口氣。
「抱歉，拉芙拉，隱瞞了你這麼久，其實我叫尼爾盧修斯，『尼爾斯』只是我的化名。」
「沒關係，我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
拉芙拉小聲道。
尼爾抱著妻子，感到了莫名的幸福和欣慰。
雖然發生了剛才一系列的事情，綠蔭港不能再待下去，但是能有這樣一位愛自己的人陪著，他已經滿足了。
尼爾轉過頭，看向了海面。
他打算離開這裡，徹底離開輝煌帝國，去一個救贖教會找不到自己的地方，和拉芙拉平靜生活。
蛇閣下又沉睡了。
祂在沉睡之前，給了自己聖火途徑後續的知識，足夠一直抵達高位聖者，尼爾既感激又興奮。
除此之外，還有三條尼爾從未見過的陌生途徑知識……
它們名為命運、自然和魔法。
這似乎是伯雷塔大陸上，根本不存在的途徑，尼爾雖然好奇，但不敢追問來源。
按照蛇閣下的話來說，那就是：
「在不久的將來，我想你會需要它們的……」
深吸口氣。
尼爾拉起了小船的船錨，趁著夜色駛離了港灣。
「以蛇之名，尼爾必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