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統統跪下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這期間，之前那位藍炎神父又來了一次地牢。
讓祂失望透頂的是，尼爾盧修斯還是不願透露任何關於「蛇」的情報，甚至像是認命般沉默不語。
陳侖趁著這一次的交談，從對方同行的一名主教口中，得知了這名藍炎神父的名字，威利斯。
威利斯神父離開前，端著一根蠟燭蹲在尼爾跟前，語氣冰冷：
「其實就算你不說，教會也根據你的『聖火』特性查到了一些線索……那種『馴獸』、『占卜』與『閃爍』的能力，與界外一種名為『命運』的途徑非常相似。」
「……」
尼爾始終低著頭，不作任何回應。
威利斯深吸口氣，沉聲道：
「如果你不願意說出『蛇』的信息，那麼將『命運』和你所掌握的其它途徑知識告訴教會，我將會以聖地克萊因的名義向你保證，你的妻子拉芙拉，還有孩子們都將過上寧靜幸福的日子，誰也不敢去打擾他們。」
在對方提及家人時，尼爾的身體稍稍震顫了一下。
但他仍舊沒有開口說話。
威利斯神父等待了數分鐘之久，最後重重嘆息一聲，站起身打了個手勢。
「把他帶去輝煌廣場吧，陛下與教宗等候多時了。」
「是，威利斯大人。」
兩名救贖教會神父解開了牆上的枷鎖，但尼爾的雙手雙腳還是戴著鐐銬，被他們架著抬出了牢房。
鎖鏈在地上拖曳，摩擦發出呲呲的聲響。
沿著火把照亮的昏暗過道，尼爾被眾神職人員帶到了地表，又一路在無數王城居民的咒罵和圍觀中，抵達了一處廣場的中央。
兩名救贖神父鬆開手，尼爾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他迎著刺眼的光，抬起頭，便看到遠方高台上，正坐著一大群人。
身穿華貴服飾的王室成員與帝國權貴們，三三兩兩地交頭接耳，朝他投來好奇卻漠不關心的目光。
輝煌帝王施羅德陛下，就在最前方。
身側還端坐著托莉皇后。
他們背著光，看不清表情，但尼爾也能猜測到，那絕對是一種憎惡與冷漠的神色。
高台另一側，與王室平行的席位上，是一群身穿藍袍的救贖教會神職人員，單論主教級人物，就到場了數十位，其中帝國教會的教宗，多明戈斯緩緩站起身。
這是一名老者，滿是皺紋的臉上，那雙深邃的眸子俯瞰而下，張嘴說道：
「卑鄙的惡魔僕從，尼爾盧修斯，二十六年間，你殘殺教會人員，迫害帝國人民，潛伏教會竊取吾主榮光，褻瀆諸神……此時此刻，可有懺悔贖罪之意？」
遍體鱗傷的尼爾跪在地上，死死盯著祂。
表情說不出的詭異。
那是一種近乎愜意的平靜，嘴角緩緩揚起，咧出了一個嘲弄的笑容。
老教宗多明戈斯眉頭微皺，一眾主教與藍炎神父們表情陰沉，就連施羅德陛下看到了尼爾的嘲笑后，都不禁神色難看。
「懺悔？贖罪？」
尼爾逐漸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那股熟悉的力量下開始迅速恢復。
傷口癒合，體力充沛。
他淡淡說著，竟從地上站了起來。
身後負責看管尼爾的兩名救贖神父見狀，臉色微變，正打算將其再次摁倒，卻猛然發現自己的雙手上，不知何時長滿了蒼色結晶。
「蛇……」
救贖神父剛來得及說出一個字，便徹底化作了一尊結晶雕像，失去了生命氣息。
「要懺悔的人是您！教宗冕下！」
尼爾大聲暴喝。
他旋即動用超凡之力，手腳上的鐐銬頓時被一團火焰焚燒成鐵水，滴答落下。
「要贖罪的是輝煌帝國！是施羅德陛下和救贖教會！是聖地克萊因的藍教皇和一眾藍炎神父！你們！觸怒了偉大的蛇閣下，現在！馬上！給我跪下！！」
尼爾的怒吼聲響徹整個廣場。
最後「跪下」二字，卻驟然變換了聲線，由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發出，根本不像是尼爾的聲音。
「荒謬！」
施羅德陛下怒然摔碎了手中的茶杯。
托莉皇后、王子公主等王室成員與權貴們，紛紛色變，他們可從未見過如此囂張的死刑犯。
全場嘩然。
無數圍觀的王城居民們吵作一團，咒罵混雜著激動的咆哮，在四周響起。
而高台上的救贖教會席位，七八名藍炎神父齊刷刷起身，一眾主教與神父們也都憤然站起，對著廣場中央的尼爾怒目而視。
「褻瀆陛下，褻瀆教會，褻瀆諸神……」
多明戈斯教宗背負雙手，森然說道。
「吾以燭台女神『絲蒂珂』的名義，宣判你下地獄！」
「聽不懂話嗎？」
尼爾的聲音徹底化作了另一個陌生男人的。
他倏地抬起手，布滿陰影的手掌往下一拉。
「統統跪下！！」
嗡——
一股恐怖至極的引力，瞬間籠罩全場。
轟隆一聲巨響。
那高台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拍打，驟然坍塌，地面都為之一震。
無數驚呼聲中。
救贖教會的高層們灰頭土臉地從煙塵中現身，除了多明戈斯教宗和七名藍炎神父還保持站立外，其餘的主教與神職人員全都或跪或倒，一臉驚怒。
「啊啊！該死！！」
「火焰諸神在上！吾不屈服！」
「惡魔！你究竟做了什麼？！」
陣陣怒吼，沒有讓「尼爾」受到任何影響。
他的雙眼徹底被結晶覆蓋，頭頂浮現出一輪銹斑王冠的虛影，身上披著蒼色斗篷，手中拎著一根象牙白權杖，孑然佇立於廣場中央。
「跪！」
「尼爾」手中權杖一指。
多明戈斯老臉一變，身為聖火半神【火中扉】的祂，竟然也難以抵禦那無形的引力，雙腿咯吱作響。
祂冷哼一聲，渾身綻放出湛藍的火焰。
熊熊！！
身後七名藍炎神父的身上統統冒出起火焰，構成的火柱螺旋上升，直衝天際。
「尼爾」左手一抬，對準王室那邊往下一揮。
轟！！
「陛下小心！」
「保護陛下！」
諸多守衛們的驚呼聲中，僅僅只是普通人的國王，隨著皇后和王室權貴們一同墜落，被無數碎石沙塵掩埋。
圍觀的人群中傳出尖叫。
原本盛大隆重的「惡魔審判儀式」，卻成了一場混亂的鬧劇，王室與教會在那可怕的惡魔面前，根本無力招架。
「惡魔！時隔多年，你終於肯現身了！」
多明戈斯教宗展開雙臂。
「下地獄去吧！！」
祂身後的火焰驟然暴漲，化作一片湛藍火海。
一尊渾身布滿雷電，口鼻噴出疫病火星的巨人，扛著一扇碩大的門扉，逐漸走了出來。
「尼爾」抬眼看去，頓時明悟。
『【海洋巨人】與【逆生者】的力量……』
巨人背上的那扇大門緩緩開啟，從中傳出陣陣喧鬧的歌唱聲，彷彿有無數人在門內頌唱，但卻完全不在節拍與音調上，給人一種詭異又不諧的感覺。
並且這歌聲細聽之下，更像是在惡毒的咒罵。
那聲音頓時讓「尼爾」的動作一僵。
『咦？這不是疫病或深海途徑的力量，而是一條全新的陌生途徑……老傢伙難道吸收了天國或荒原的途徑？有趣！』
他憑藉自身的極高權位，直接豁免了歌聲的影響。
旋即，身影愈發拔高。
在救贖教會和在場無數人的驚愕目光中，展露出了「蒼王姿態」中，攀附纏繞在手臂上的那條白鱗巨蟒。
這是尼爾所能承受的極限。
但是對付眼下這些人，完全足夠了。
轟隆——
數十米長的巨蟒一甩尾，瞬間拍打在了火焰巨人與那扇門扉之上。
可怖的高溫火星，朝四周飛濺。
數之不清的圍觀群眾被火星觸及，當場化作了人形火炬，在短短几秒內燒成了飛灰。
整個廣場，都被火海淹沒。
恐慌蔓延，尖叫四起。
高位力量的污染輻射，在不知不覺間影響到了在場的數萬人。
「吾有罪！」
多明戈斯教宗看著王都居民在餘波中慘死，不禁痛苦地閉上了眼。
是教會的大意，害死了這些人。
是祂對尼爾盧修斯的低估，導致了這一場災難的發生。
轟！！
老教宗展露出了祂的神話生物形態。
一團如龍捲風般的湛藍火柱，在廣場上扭動，像是為慘死者哀悼，又宛如朝火焰諸神們起舞。
藍炎神父們緊隨其後，也紛紛展露自身神話生物形態。
都是團團火柱，旋轉扭曲。
祂們的身軀高達十幾米，雖比不上教宗那數十米的火柱，也足以令人望而生畏。
白鱗巨蟒在廣場上肆虐，在火海中橫衝直撞。
祂張開血盆大口，一柄巨大的象牙白雕花十字劍竟從中彈射而出，旋即一記橫掃，攔腰將七八團火柱斬斷！
一枚璀璨的方形結晶，在無人注意的死角墜落。
嘭的一聲，綻放出絢爛的粉塵霧氣。
蒼色地衣開始向四周蔓延，熄滅了火焰，吞噬了大地，直至將整個廣場，乃至更遠處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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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並未持續太長時間。
短短二十分鐘不到。
已經逃離了廣場很長一段距離的居民們，忽然發現，先前那驚天動地的聲勢驟然消停。
人們逐漸停下了腳步，回首望去。
只見廣場的方向，正冒著滾滾黑煙。
一些被好奇心驅使的大膽之人，竟折返回去。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刺眼閃耀的結晶地衣，覆蓋在廣場廢墟之上。
空處，則是一群齊刷刷跪倒的焦黑人影。
從四周依稀可見的殘骸能夠判斷，那些人影，統統都是救贖教會的神職人員！
哀嚎痛苦聲在更遠處乍響。
托莉皇后不幸在餘波中，被墜落的滾石砸死。
王儲、王室成員和權貴死傷無數，施羅德陛下雖然幸免於難，卻也身負重傷。
僕從們手忙腳亂，如無頭蒼蠅亂竄。
數不清的騎士與軍隊很快封鎖了現場，卻無人再敢踏入廣場一步，因為邊緣處，無數屹立的人形結晶雕像，在警告著後來者，這便是觸及那蒼色地衣的下場！
恐慌與混亂在迅速發酵。
至於這場災禍的罪魁禍首，尼爾盧修斯……
卻不見了蹤影！
這個消息，就如同催化劑一般，讓原本恐慌混亂的氣氛，迅速達到了最高點。
只是無人知曉，「尼爾」早已來到了救贖大教堂的地下密室，在最深處的一座巨大神龕前停下。
身後，是橫七豎八倒下的教會人員。
面前的神龕內，一團湛藍的火焰熊熊燃燒。
陳侖操縱著尼爾的身體，緩緩走上前去。
頗為陰冷的藍色火光，照在那無比驚訝的臉上。
『這是？！』
火光之中，竟然隱隱顯露出一幅畫面，不，更準確來說，是一幅投影。
那是一座巨大的奇怪「機器」，無數黑色的環狀粗線，鏈接著「機器」的插口，數以百計的發光鏡子，或懸挂，或貼在表面，竟顯露出密密麻麻的文字。
『聯邦科研中心的超級計算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