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一地鳥毛

  汩……

  翡翠鳥的數對眼珠頓時被黑色浸染。

  這是祂情緒異常激動時的外在表現。

  「蒼王……你太狂妄了！」

  翡翠鳥尖喙微張，惡狠狠地咆哮。

  祂頭上一根根的翠羽豎立，若是細微觀測，便能看到羽毛上的每一條纖維都在瘋狂扭動，宛如火焰。

  咻！！

  翡翠鳥緊攥的手杖猛然往前刺出，攜帶著螺旋風壓，刺穿了靈界屏障，劃過一道黑色細線，筆直落向了陳侖的咽喉。

  然而一抹蒼色速度更快。

  提前攔截在了手杖前。

  翡翠鳥看得真切，那竟是一縷蒼衣的衣角！

  蒼王身上的服飾不知何時發生了變幻，原本的禮服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襤褸的灰白衣袍，頭頂銹跡鐵王冠。

  那蒼衣宛如擁有生命一般，自行環繞而起，用衣角擋住了祂的刺擊！

  翡翠鳥的實力雖然不是塵世密教中的頂尖，卻也不至於墊底，即便是放在古往今來的天使中，那也稱得上是一流。

  然而這一擊，卻在蒼衣的阻擋下，被削減了大半的威能，抵達對方咽喉處時，瞬間迸濺出駭人的火花。

  噌！！

  翡翠鳥清晰地感受到，從杖尖傳來的震顫極為詭異，連自己的手都為之一麻。

  那觸感堅硬，根本不像是血肉之軀！

  然而祂不知道的是，陳侖的咽喉處，提前長出了一枚結晶鱗片，蘊含著源自遠古太陽神，光明之龍的神話生物特性「古龍之軀」，以及壁畫之神克拉倫索的「結晶細胞」。

  翡翠鳥這一擊，根本不破防！

  就在這時。

  手杖拐柄處懸挂的古老提燈頓時綻放光芒。

  翠綠的光線一掃，頃刻間落於蒼王身上。

  嘎！

  翡翠鳥發出一聲怪笑。

  但祂下一秒就感覺脖頸一痛，蒼王擒住自己的手掌猛然施加力量，緊接著一拳襲來。

  厄運光線照耀下，蒼王那張臉陰森慘綠。

  嘭！！！

  半空如煙花般迸射出翠綠羽毛，緩緩飄落。

  翡翠鳥的身體高速旋轉，劃過殘影倒飛，嗚的一聲尖嘯，在靈界大地上犁出數公里長的筆直溝壑。

  隆隆巨響持續數十秒后，方才停止。

  翡翠鳥栽倒在深坑之中，腦袋歪了一百八十度，喙部邊緣流淌著鮮血，拿手杖的右臂反向扭曲折斷，看上去相當凄慘。

  咔！

  祂眼珠一轉，愕然看到手杖上的提燈竟布滿裂紋。

  「反噬？！」

  翡翠鳥強忍著脖頸的劇痛艱難抬頭，數對鳥眼驟然凝滯。

  蒼王正站在自己面前！

  對方背著光，再次伸出大手！

  啪！

  手掌粗暴攥著滿頭鳥羽，將其硬生生拎了起來。

  「為什麼？！你竟然不受厄運影響？！」

  翡翠鳥驚懼吼叫。

  陳侖臉上的笑容顯露出些許猙獰。

  「太聒噪了，你這隻傻鳥。」

  嘭！！

  又是一拳，正中翡翠鳥的臉頰。

  兩顆眼珠頓時爆裂，尖喙崩斷，碎片橫飛。

  陳侖之所以不受厄運影響，一是因為祂對自身命運的掌控力實在是太強，甚至還要遠超命運天使的標準。

  二是因為，這裡是靈界！

  作為掌管源罪「不歸鄉」的靈界之主，眼下身處主場，祂位格堪比真神，翡翠鳥又憑什麼撼動祂的運勢？

  無異於以卵擊石！

  可以說，陳侖是翡翠鳥的天敵！

  任誰都不願意招惹的「厄運古神」，到了這裡，只有給祂搖尾乞憐的下場……

  嘭！！

  又是一拳，裹挾著濃縮凝聚的無匹斥力，重重擊打在翡翠鳥的胸腹。

  氣流橫溢，強盛的衝擊波朝四面八方碾過。

  深坑竟再一次擴大，周邊大地龜裂坍塌，揚起高高的塵埃巨浪。

  翡翠鳥的斷喙張開到誇張的幅度，連舌頭都吐出，鮮血狂涌，殘存的眼珠凸起，充斥驚怒。

  「源罪『不歸鄉』當初創造了悲歡途徑三大序列，以及像你這般的外道古神，而你所執掌的唯一神性，也就是『厄運』權柄，按理說應該歸於命運……」

  陳侖手臂高抬，提著遍體鱗傷的翡翠鳥，淡淡道。

  「然而結果卻並非如此，你有沒有想過這其中的原由，翡翠鳥閣下？有沒有一種可能……它不過是『命運』所捨棄的邊角料呢？」

  「蒼王！！」

  翡翠鳥頓時被對方的嘲弄激怒。

  祂怒吼一聲，驟然爆發出可怕力量，從陳侖手中掙脫，緊接著展露出自身真正的神話生物形態。

  轟——

  一隻數百米高的雀鳥立於靈界大地。

  祂長有十三顆頭顱，以直線的形式排列，從頭頂向背後延伸……除了主頭顱外，另外十二顆鳥頭依次縮小，宛如「雞冠」生長在主頭之上，極為瘮人。

  渾身的翠綠羽毛非常茂盛，每一根羽毛的中央，都還生有一枚眼珠，咕溜溜地轉動，用惡意的眼神審視著四周每一個角落。

  彷彿那目光，能予以世間最可憎的厄運。

  翡翠鳥在展露神話生物形態后，突然發現了一件詭異至極的事——

  蒼王不見了！

  明明上一秒還在眼前的男人，此時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祂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蒼王絕對沒有離開靈界，甚至沒有遠離這片區域，因為這一秒的時間裡，自己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力量波動。

  「滾出來！快給我滾出來！！」

  翡翠鳥暴怒地咆哮。

  十三個頭顱都齊齊張開尖喙，發出刺耳的叫聲。

  轟隆隆！！

  祂肆意擺動身軀，用那兩根擎天之柱般的鳥腿，瘋狂踐踏著四周，頓時地動山搖，煙塵高揚。

  羽翼一展，翠綠的光線從一枚枚眼珠上迸射而出，向著周圍數公里範圍無差別掃射。

  但凡被照中的區域，隨之發生了畸變。

  石頭或崩裂或風化，天空扭曲，視界撕開。

  然而翡翠鳥毫無所察的是，一個「渺小」的人影，從始至終都站在祂的頭上，平靜俯瞰著祂的所作所為。

  陳侖動用了自身「隱秘」權柄，加之命運天使的滿級技能「無從追溯」，他將自我的存在，從所有層面上，於這個世上隱去。

  翡翠鳥完全察覺不到。

  祂愈發躁動不安，甚至感到驚懼。

  身為「厄運」權柄掌控者，此時此刻，竟從自己身上嗅到了濃郁至極的「厄運」氣息！

  「到底怎麼回事？！這不可能……我是『厄運之神』，怎麼會被厄運纏身？！」

  翡翠鳥心中的恐慌沸騰到了極點。

  陳侖高抬手中象牙白權杖，權杖蠕動間，悄然變成了一柄雕花十字劍。

  他不言不語，半闔著眼眸，一劍斬落。

  慘白的劍光就像是一道遮天蔽日的幕布，當頭落下，徑直劈砍於翡翠鳥的腦門！

  噌！！！

  當痛楚降臨之際，翡翠鳥這才驀然醒悟。

  蒼王竟一直站在自己的頭上……

  嘩啦一聲巨響。

  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凄厲啼鳴。

  翡翠鳥的十三顆腦袋，連同大半個身軀都被劈成了兩半！

  鮮血如滔天巨浪，從天灑落，浸染了靈界大地。

  身子與腦袋如花苞向兩側綻放的翡翠鳥，驚恐莫名地往前方逃竄，一路潑灑著鮮血。

  祂瀕臨崩潰與失控的邊緣，此時此刻只想著逃命！

  然而陳侖一直如影隨形，漂浮於翡翠鳥的上空。

  他一手拎著劍，一手抬起。

  漆黑如墨的手掌輕輕握拳，往下一揮。

  濃縮凝聚的斥力，就像是無形隕石，當頭落下。

  咚！！！

  翡翠鳥的身軀驟然停下，宛如遭到大腳踐踏的小鳥，當場扭曲變形，栽倒在了一個巨大深坑之中。

  神話鮮血灑滿「隕石坑」，祂倒在地上本能抽搐，不甘心死去地掙扎。

  四周死寂如常，翡翠鳥仍然沒發現蒼王究竟在哪。

  陳侖已經站在了深坑邊，默默觀測著底下凄慘的龐然大物。

  『翡翠鳥的各項面板屬性都較為平均，在1200左右，只有智力達到了天使階閾值1500，與我常規形態下相差並不大，祂雖然是古神，但實力絕對堪比資深天使……不過一旦我進入「蒼王姿態」，各項數值飆升百分之八十，火力全開下，絕對能和從神級天使掰掰手腕。』

  他淡漠俯瞰，心想。

  這時，深坑底下傳來了奄奄一息的聲音：

  「蒼王……別忘了你也是塵世密教的一員，殺了我，就等於是背叛，其餘古神眾會將你視作死敵……」

  翡翠鳥哀鳴著。

  陳侖將十字劍幻化回權杖，抬手解除了「隱秘」和「無從追溯」，露出一個殘忍的笑。

  「背叛？你們可從來都沒將我當作同伴，這次甚至還聯合司卷者與大袞，企圖染指我的權柄……當然，我也不曾將你們放在眼裡，一群苟延殘喘，抱團求存的廢物罷了。」

  說著，他便看到翡翠鳥裂開的頭顱和胸腹內部，已經長滿了蒼白結晶，甚至還有數之不清的無形絲弦，在不斷切割和侵蝕著對方的身軀。

  「放過我……我答應今後為你效力，一千年！」

  翡翠鳥當然也感受到了自身的變化。

  隨著生命力的極速下降，祂終於忍不住求饒。

  陳侖無動於衷。

  翡翠鳥的恐懼越發強烈，再次尖叫：

  「我臣服於您，蒼王！一萬年！我甘願為您效力一萬年！」

  陳侖一步邁出，瞬移到了翡翠鳥的跟前，看著這宛如大山般的雀鳥，露出了笑。

  「我還是喜歡你這一身的羽毛，真漂亮。」

  翡翠鳥當場呆愣。

  下一瞬，祂宛如瘋了一般嘶吼啼鳴：

  「不！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