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 星系盡頭的「桌布」

  高台上的聯邦高層們盡皆流露出驚怒表情。

  這位神秘的存在，竟然想讓整個聯邦與聖教都向其屈服，這不禁讓在場的上位者們感覺到屈辱和憤恨。

  「你……」

  高台上，負責發言的女性張了張嘴，剛說出一個字卻又立刻閉嘴。

  在不知道確切情況下，她不敢貿然激發衝突，於是回過頭看向輪椅上的老者。

  「總統閣下，請問您有什麼指示？」

  老者顧慶書眼睛微眯。

  他凝視著大屏幕上的黑服男人。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如何出現在「方舟號」上，但憑藉一己之力，就讓整個宇航員團隊都不省人事，這絕非一般人能做到。

  畢竟能被選拔參加「尋火計劃」的，可都是資深序列五的主教級人物。

  此人實力必然已是高位。

  但陸海雲喊出的那一句「天使」，反而沒有讓老者在意……神秘領域詭譎莫測，無法確定對方是不是利用某種手段，讓陸海雲故意誇張事實，從而震懾聯邦政府。

  老總統更加相信蘇泓教宗的話。

  湛藍星不可能有永恆存在……

  對方最多只有半神實力。

  聖教內部，除了蘇泓教宗外，還有另兩位古老大主教半神坐鎮，這就是顧慶書的底氣所在。

  「這位冕下，我叫顧慶書，現任聯邦總統，應該有資格與您對話。」

  老者緩緩開口。

  聲音不大，卻通過擴音設備響徹整個大廳。

  「或許您個人偉力強大，但請相信，聯邦並非您想象中的那般弱小……若是打算僅憑言語就迫使聯邦向您屈服，這是不可能的事。」

  顧慶書坐在輪椅上，語氣不卑不亢。

  「當然，我們也無意與您為敵……若是可以，還很歡迎您加入聯邦，加入偉大聖教，我們會予以您最高規格的待遇和禮節。」

  大屏幕上，黑服男人眼帘低垂。

  祂隨手一甩，陸主教栽倒在地，哀嚎聲戛然而止。

  因為畫面看不到的緣故，也不知道他究竟怎樣了。

  「看來你們聽不懂我的話，很好……」

  傑克重新戴上了那頂帽子。

  「我很快就會來找你們。」

  說罷，整個大屏幕一黑。

  顯然是通訊被強行中止了。

  高台上的聯邦高層臉色難看，有幾位各部門的最高官員甚至低聲咒罵了一句。

  「聯邦成立數千年，還從未遇到過如此狂妄之人！」

  「小林，你去通知以太科，順便調查一下資料庫，將『傑克斯佩特』的所有資料取來。」

  「是，長官。」

  低沉的交流聲不斷。

  聯邦總統顧慶書這時面無表情地打了個手勢。

  一位中年秘書走上前來，俯身低頭。

  「向聖教稟明情況，請大主教一級的存在前來。」

  秘書一臉訝然，旋即鄭重道：

  「我知道了，總統閣下。」

  因為這一出插曲，傳輸台停止了對超凡玩家的抽取，高台下倖存的被捕者們暗鬆口氣。

  而北極星等人相視一眼，只覺得深深震撼。

  「傑克老師真的降臨了……」

  尾音雙眼明亮，嘴角洋溢著笑。

  「祂很快就會來救我們的！」

  *

  *

  *

  方舟號。

  陳侖站在控制台前環視一周。

  陸海雲已經昏迷過去。

  其餘的聖教人員也都不省人事。

  他早在之前就利用「思維竊取」，從這些傢伙的腦子裡得到了相當多的記憶，以及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秘。

  『原來湛藍星在這數千年間，也出現過非聖火途徑的高位者……不過無一例外的是，那些存在剛露頭沒多久，就被憑空出現的湛藍火焰焚燒至死，聯邦和聖教一直把控著信息，所以民眾根本不知道這些。』

  陳侖眼睛微眯。

  『難道也是和我一樣，試圖降臨到湛藍星的永恆存在？現實世界似乎有什麼防護措施，除了聖火途徑外，其餘力量都會遭到精準針對和打擊……』

  這些情報給他的一種感覺就是，彷彿舊日「湛藍聖焰」在護食一般，極為排斥其餘力量降臨到這裡。

  『或許這也說得通，為什麼當初環公只能「偷渡」一具虛構的普通人化身……可是，我怎麼成了例外？』

  陳侖有些不解。

  他不由聯想到，這會不會是環公當初在湛藍星上的後手布置，讓自己成功避開了這個世界的「防禦機制」，從而能肆意出手。

  『會是最後一張四季書籤的影響嗎？』

  帶著些許疑惑，陳侖在整個艙房內逛了一圈。

  很快就在一個宛如棺材般的休眠倉前停下了腳步。

  裡面躺著一位中年男人，國字臉，五官粗獷，胸前還佩戴著湛藍聖教的聖徽，比陸主教胸前的更為高級。

  陳侖通過陸海雲的記憶得知，沉睡在這裡的中年男人，正是聖教的一名大主教，序列四聖者，許守一。

  『湛藍星沒有唯一神性，最多只能走到半神階……』

  陳侖的眸子無悲無喜。

  他猜測，或許這正是聯邦和聖教想方設法打算離開大地，前往星空的原因之一。

  湛藍星缺少永恆存在的守護，如果末日真的到來，確實只能等死。

  『聖火途徑的唯一神性都在亞尼塔世界的外大陸……』

  陳侖覺得很奇怪，卻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他低頭看著休眠倉中的男人，嘴角微揚。

  這傢伙其實已經醒了，卻在假寐。

  感受到對方那緊張又驚恐的情緒，陳侖沒有戳破，只是緩緩走開，徑直來到了一道宛如落地窗般的舷窗前。

  窗外，是漆黑幽邃的宇宙，廣袤浩渺。

  方舟號正處於自動航行狀態，早已離開了湛藍星，試圖脫離太陽系，朝著宇宙深處飛去。

  偏過頭，陳侖看著一塊科技感十足的屏幕，上面是飛船動力源的模塊顯示，還配備著某個艙房的監控。

  只見艙房內，有著一個圓柱形的玻璃罐，中間存放著一團湛藍火焰，內芯部位的七彩色澤極為濃郁。

  『與地表傳輸台大廳里的那個一模一樣，這兩者之間存在著神秘聯繫，就跟「量子糾纏」差不多……聯邦通過抓捕超凡玩家，抽取他們的途徑力量，為地表那團火供能，從而令飛船上的這團火同樣得到補充，從而擁有更強的動力，助「方舟號」完成不可思議的宇宙航行。』

  陳侖瞬間就明悟了其中的關鍵。

  他收回目光，看著窗外的宇宙，心中平靜。

  『到底是什麼在指引我……』

  嗡——

  浩渺無垠的寂靜宇宙，幽邃黑暗。

  巨大的方舟號飛船在這不著邊際的「黑幕」上，連一顆沙粒都算不上。

  它劃過一道光線，消失了蹤影。

  旋即在黑暗中閃爍跳躍。

  湛藍的火焰從飛船尾部噴出，夾雜著七彩光暈。

  以人類無法想象的速度，在短短數分鐘內便橫跨了整個太陽系，抵達了最外圍區域。

  陳侖的表情凝滯。

  他以極高的洞察，赫然看到了這一輩子最難忘的場景——

  太陽系的邊際，原本無法以肉眼觀測的「太陽風」，卻是一道宛如蛋殼般包圍著太陽系的湛藍色「火海」！

  厚度起碼三百億公里，溫度高達五萬度。

  那根本不是太陽輻射出來的……

  陳侖分明從中感受到強烈至極的，屬於舊日「湛藍聖焰」的力量……

  他腦海里想到的第一個念頭，便是確信！

  確信「湛藍聖焰」不知在多少年前，就已經盯上了湛藍星，並以如此偉力，牢牢將太陽系封鎖，視作自己的所有物。

  人類根本無法離開……

  拿著聖火的力量，企圖逃離聖火的封鎖？

  聯邦和聖教的「尋火計劃」，就是一個笑話！

  嗡——

  方舟號又是一個閃爍。

  緊接著一頭「扎進」了看不見的太陽風區域。

  飛船周圍自行生成了一層湛藍色的薄膜，似乎是聯邦和聖教為了抵禦太陽風，結合了聖火途徑神秘力量，從而開發出的黑科技手段。

  然而，只是一瞬間。

  方舟號飛船便與太陽風融為了一體。

  如水滴落入大海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整艘飛船被高溫抹除，包括上面的陸主教等人，乃至裝睡假寐的許守一大主教。

  陳侖的這具化身都不例外。

  他被聖火籠罩的剎那就明悟，這根本不是他能夠抵禦的力量……遠遠超出了真神，屬於序列之上的力量！

  可陳侖在最後一刻。

  他驟然看到了一幅太陽系的「俯瞰」景象。

  無邊無際的太陽系邊際，以陳侖的洞察力才能瞥見的湛藍色火海，就宛如一張巨大無比的藍色「桌布」。

  中央的發光恆星宛如燭台。

  四周環繞的行星，包括湛藍星在內，統統都有一個看不見的圓盤「盛放」。

  更為明顯的，則是如木星的行星帶。

  這哪是什麼太陽系……

  赫然是一張餐桌，是一場盛宴……

  而在那人類無法穿越的太陽風，也就是聖火幕牆之外，陳侖看到了一個龐大到無法觀測全貌的，扭曲的「人形」，正凝視著整個太陽系！

  準確來說，他不是「看」到的。

  而是一種訊息流，自行從心中湧出。

  告訴他，那就是一個「人形」，是舊日「湛藍聖焰」能夠在他理解範疇內呈現出的形象……

  閃光鷹總部大樓，天台。

  雨幕中，仰頭的黑帽紳士緩緩閉眼，眼角流出了血淚……

  祂口中呢喃：

  「殘酷，才是現實的真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