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 永眠蘇醒

  「感謝父的恩賜！」

  伊莉娜聞言一喜，當即行禮。

  下一秒，祂便感覺到自身的神秘積累、身體素質乃至深海途徑的神話偉力，在以一種無法理解的速度暴漲！

  「這力量！這力量……太強大了！！」

  伊莉娜內心狂喜莫名。

  感受著自身變得越來越強大，祂不由思緒飄飛，聯想到了在不久的將來，自己將會晉陞半神，乃至永恆存在，心情無比激動。

  但是很快。

  祂便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突然暴漲的力量，似乎在反客為主，在操控祂的身體乃至靈性！

  「大袞冕下，為什麼……父降下的恩賜，會讓我難以掌控？」

  伊莉娜略帶驚慌地問道。

  遠方海面上的魚頭巨人看不清表情，掩蓋在蒼白結晶下的嘴巴開合，發出沒有感情的嘶啞聲音：

  「阿巴斯耶之主，偉大永眠者塞巴斯蒂安帕多冕下，祂在無盡的長夢中，曾夢到了一個不存在的女兒……冕下為她取名，叫作『克魯西雅』。」

  伊莉娜聽著大袞冕下那淡漠的解釋，不明所以。

  可祂還是壯著膽子，咬牙問道：

  「『克魯西雅』？大袞冕下，我不太懂……」

  「她本不存在，卻因為一道恐怖殘念的影響，化作了沒有實體，卻真真切切存在的『東西』。」

  大袞的語氣愈發不穩定，暗藏著瘋狂的意味。

  「伊莉娜，我只能用『東西』這個詞來形容，因為祂……因為那道殘念，是連吾等也無法理解的事物，是連塞巴斯蒂安帕多冕下也為之感到不安的，超脫序列之上的存在啊……」

  「超脫序列之上？！」

  伊莉娜直到這一刻，才突然感到了一股難言的恐懼，瞬間佔據了祂的內心。

  祂的聲音顫抖，哆嗦著說道：

  「所以說，『榮譽狂歡』和父的恩賜，乃至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一場儀式？我成了儀式的祭品？！」

  「不，當然不……」

  大袞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在這時夾雜著笑意。

  「這的的確確是一場恩賜！作為參賽者的你們，都是阿巴斯耶之主的血親，也唯有你們，才有資格成為塞巴斯蒂安帕多冕下真正的『女兒』……伊莉娜，你是狂歡最後的贏家，將會獲得至高無上的恩賜，這個恩賜便是——親自誕下你的父。」

  伊莉娜的瞳孔猛縮。

  祂的表情頓時扭曲。

  不僅是因為真相的殘酷，還有來自身體各處難言的痛楚，伊莉娜再也忍受不住，慘叫起來。

  「啊啊啊啊！！！」

  伊莉娜的身軀長滿了滑膩的青墨色鱗片。

  祂的十指彎曲變形，骨骼碎裂，逐漸化作了觸鬚，而皮膚也變得暗淡渾濁，宛如果凍般的物質。

  「我是伊莉娜！我才不要成為『克魯西雅』！」

  「這——可由不得你！」

  大袞冷酷暴喝。

  下一秒，魚頭巨人仰天禱告，口中的呢喃狂熱虔誠，且充斥著瘋狂意味：

  「夢魘之女啊，長眠中的新生，你將成為偉大的『神降之匙』，你將成為孕育永垂不朽之容器……」

  噼啪！！

  雷電狂舞，刺眼的雷光將陰暗的海面照亮。

  伊莉娜在歇斯底里的慘叫聲中，腹部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隆起——

  祂懷孕了！

  伊莉娜在「榮譽狂歡」中，完成了儀式，成為了「克魯西雅」，成為了永眠者的「女兒」。

  同時，也將承擔著誕下永眠者的使命！

  「不！！！」

  伊莉娜的尖叫劃破了海面。

  伴隨著噗嗤一聲。

  一隻長滿細密如米粒鱗片的，宛如藝術品的淺綠色修長手臂，用尖銳的指甲劃破了伊莉娜的肚皮，從隆起的腹部鑽出。

  隨後，是一個披頭散髮的消瘦頭顱，直到肩膀、腰部和腿，這個男人徹底爬了出來……

  伊莉娜死了。

  祂雙眼瞪圓，表情扭曲，整個人如同一灘扭曲的軟體動物，腹部裂開，躺在了血泊之中。

  男人就站在伊莉娜的身畔，眺望遠方。

  張嘴發出溫和的聲音：

  「克拉夫，我說過你困不住我的。」

  這時，海面的大袞激動不已，開口道：

  「塞巴斯蒂安帕多冕下，您的僕從加西亞已守護您多時，祝賀您再度從長夢中蘇醒……」

  然而，永眠者卻並未搭理祂，而是反常地保持著不動的姿勢，陷入了沉默。

  大袞等待片刻后，感到了困惑。

  直到永眠者猛然轉過頭來。

  一雙漆黑到極點，宛如深邃宇宙的雙瞳，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惡意，那惡意越過海面，竟令身為從神的大袞都感到了一種恐懼！

  「你不是塞巴斯蒂安帕多冕下！你是——」

  大袞的音調扭曲了！祂恐懼莫名！

  「那道序列之上的殘念！！」

  嗖——

  大袞都來不及感受痛楚，祂的視線便陷入了黑暗……最後一瞬，印刻在腦海里的，依舊是那雙充滿惡意、癲狂和混亂的眼睛！

  *

  *

  *

  極東迷霧海。

  海面在震顫，陸地在震顫。

  沿海的居民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直覺告訴他們，多半是海嘯要來了。

  在常人根本無法探知的迷霧海深處，海底一座失落之城脫離了岩層的束縛，竟緩緩漂浮上升，直至如一座島嶼般露出海面。

  浪花洶湧，電閃雷鳴。

  身穿一襲黑袍，留著兩撇小鬍子的男人神情嚴肅，雙眼中夾雜著驚疑。

  只見那雄偉古老的建築群上，長滿了各色珊瑚，美輪美奐，然而最中央的石質王座卻空空如也！

  「失落之城『阿巴斯耶』重新現世，可永眠者塞巴斯蒂安帕多的正身，卻消失了……祂竟然打破了克拉夫先生布置的封印，逃離了此處！」

  思緒至此，奧斯卡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於是抬手一揮，一道門框浮現於身側，轉身便走了進去。

  「這件事，必須儘快通知傑克！」

  *

  *

  *

  仙境天原。

  馬丁古斯都一襲曙光大主教長袍，手捧著一個碩大的漆黑匣子走向聖樹下的白王座。

  「蒼王冕下，不負您的期望，我已完成了『盛裝』的製作。」

  祂表情難掩激動和自豪，雙手高舉。

  黑帽紳士從王座上起身，緩緩走下，來到了馬丁古斯都的面前。

  「辛苦你了，馬丁。」

  陳侖接過了匣子，微笑道謝。

  馬丁連忙摘下了寬檐帽，露出鋥亮光頭，行了個禮。

  「能為蒼王冕下效勞，是我的榮幸。」

  陳侖拍了拍祂的肩膀，以示鼓勵。

  旋即懷揣著些許期待，當場掀開了匣子的黑蓋。

  裡面，整整齊齊疊放著一整套女士婚紗。

  頭紗、長裙、拖尾裙擺、手套以及一些諸如項鏈、飄帶和手環等飾品，全都齊備。

  它們整體呈現神秘典雅的黑，由神話材料糅合而成的面料上，還點綴著細膩而華麗的刺繡。這些刺繡以翠綠色絲線勾勒出精美纖巧的花朵圖案，在黑色面料上形成了一道流動的畫卷。

  彷彿翡翠寶石般的花朵，於黑夜盛放，為深沉點亮了生機，引人陶醉。

  「若是芙洛伊教宗能穿上它，想必會如黑夜女神一般高貴美麗，擁有超越星辰的閃耀魅力。」

  馬丁古斯都沉聲說道。

  陳侖頗為意外地瞥了祂一眼，像是沒有料到，這個「偉光正」的大光頭竟然也會這一套。

  「做得好。」

  陳侖輕笑一聲。

  他合上了匣蓋，將其收好，旋即吩咐道：

  「馬丁，我還需要你再幫我一個忙。」

  「蒼王冕下請講。」

  光頭大主教低著頭，連忙說道。

  「替我當一回『信使』如何？」

  陳侖的笑容溫和。

  馬丁古斯都先是一愣，旋即便聽懂了蒼王的潛台詞，不由露出了激動之色。

  「當然，我一定會將這個盛大的消息，傳遞給每一位親近曙光的高位者，乃至永恆存在！」

  「羅南和道格拉斯會陪同你一起。」

  陳侖打了個響指。

  帽童與學舌伯爵屁顛屁顛地從白王座兩側下來。

  「蒼王冕下，請您放心，若是有誰敢不給面子，我們一定會讓祂好看！」

  帽童那大號尖頭帽輕輕搖晃，裡面傳出惡狠狠的聲音。而一旁的學舌伯爵也重複一句，語氣凶戾：

  「讓祂好看！」

  陳侖忍俊不禁，莞爾一笑。

  「好了，你們去吧。」

  「是，蒼王冕下！」

  三人齊刷刷朝陳侖行了一禮，隨後便消失不見。

  陳侖深吸一口氣。

  他眺望著天際的驕陽，心情愉悅。

  這將會是他這一生中，極為重要的日子，同時也是他所期待的日子。

  就在他思考著那一天的布置時，一個低沉的男音卻突然從身後響起：

  「傑克，這裡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然而，讓剛走出門框的奧斯卡意外的是，黑服紳士只是輕輕轉頭看了祂一眼，淡淡道：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奧斯卡。」

  「嗯？」

  奧斯卡愛倫丁不由眉頭一皺。

  祂心中不由驚疑，難道傑克的實力已經強大到，對現世的萬事萬物都能隨時監測，清晰洞察的地步了？！

  「永眠者破除了環公封印，這並不是多麼嚴重的事，你不必如此嚴肅。」

  陳侖笑道。

  「這還不嚴重……？！」

  奧斯卡一時之間竟語塞。

  祂沉默幾秒，這才沉聲道：

  「聽著，傑克，克拉夫先生在隕落前曾多次告誡我，永眠者是七神中威脅堪比烈父的存在……祂現在已經脫困，不知去往何方，更重要的是，舊日『永恆夢魘』的一縷殘念寄生在祂的身上……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陳侖眉頭一挑。

  他與奧斯卡對視片刻，最後嘆了口氣。

  「好吧，我知道了……」

  說著，陳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冷酷。

  「這傢伙，什麼時候脫困不好，偏偏這個時候要來打斷我的婚禮。」

  一旁，奧斯卡不由再次一怔。

  「婚禮？」

  「嗯，還沒來得及跟你說……不過現在也好，永眠者脫離了封印，你也不再受『看守使命』的約束，到時候可以正身過來參加這場盛會。」

  陳侖朝祂一笑。

  奧斯卡卻頗為無語，眉頭皺得緊緊。

  「傑克，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我知道。」

  陳侖打斷了祂，順勢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給了一個安心的眼神，輕聲道：

  「放心吧，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不論是塞巴斯蒂安帕多，還是那縷舊日殘念，都會成為這場婚禮上的裝飾品！」

  「嗯？！」

  奧斯卡表情一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