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章 雙神位
『超大範圍的神話詛咒……』
陳侖看著遠方正吹奏著骨笛的扭曲怪物，滿含惡意的音浪通過骨笛傳出，層層疊疊，宛如實質的波紋向著整片漆黑的天穹蕩漾。
他卻是搖了搖頭。
這種手段對付一般的真神尚具備威脅，但對他而言，卻沒有任何意義。
陳侖一臉平靜，篡改自身命運線進行規避的同時，抬起手朝著左前方張開五指，虛握，右手的手杖轉了個圈，旋即向右前方一指。
至高的命運偉力瞬間降臨。
嗡——
一隻特殊的河馬被虛構，化作獃獃的實體憑空浮現，就那般顯眼地出現在了燭台女神三人的面前。
詛咒的音浪波及到了這頭河馬，當場讓它的身體發生了畸變，卻因為「命運重啟」的緣故，殺不死它。
每逢它死亡的一瞬間，命運線便會被重置，從而始終處於存活狀態。
在燭台女神祂們警惕的視線中，一團無形的存在被陳侖虛握抓取，將其命運線與虛構的河馬進行重疊……
「嗬啊！！」
霧中人艾穆迪安迪頓時承受到了河馬的詛咒，發出凄慘的叫聲。
這位冬鍾真神先是被蒼火灼燒，現在又遭到了「友傷」，頓時被重創。
「連真神的命運都能肆意操縱？！」
蛾主忍不住開口。
祂眼睜睜看著奏哀女的笛聲，通過「河馬」這個媒介，傷及到了霧中人，而整片黑暗的高空區域卻根本看不見無限先生的身影。
對方就像是隱於幕後的戲劇家，正編排著這一場舞台的演出，而祂們四位真神既是觀眾，又是演員。
這種被操弄的感覺，屬實是非常糟糕。
蛾主耶薇梅里斯見狀，也展露出了自身的神話生物形態，只見祂猶如破繭而出的怪物，佝僂的身軀從中間撕裂，一大群數之不盡的飛蛾從這具「皮囊」中湧出，衝天而起，匯聚成了一隻遮天蔽日的巨大飛蛾。
成千上萬對斑斕的鱗翅層層疊疊，每一對鱗翅的中央，都是一隻滾圓睜大的眼睛圖案，流露出憎恨一切的凶戾眼神。
祂的頭部畸形，上面長滿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黑色複眼，宛如腫瘤。
兩根數十公里長的黑色觸鬚上，長滿了毛瘤和毛刺，如同一片猙獰又密集的森林。
這些「絨毛」上，暗藏著這世上最可怕的疫病因子，但凡觸碰一下，就是永恆存在也將患病慘死。
可還未等蛾主有什麼動作。
一道冷漠的聲音淡淡響起：
「命運重疊。」
蛾主渾身猛然一顫，發出了痛苦的慘叫：
「吱啊啊啊！！」
河馬遭受的詛咒，先是重創到了霧中人，現在又被「復刻」到了蛾主的身上。
奏哀女的至高詛咒，再次傷及友軍。
只見蛾主耶薇梅里斯顫抖不停，背上那數不清的鱗翅瘋狂脫落，如雨而下，在蒼火七彩的光暈下，顯得繽紛絢爛，美得令人窒息。
「別吹了！」
燭台女神見狀，表情難看，扭頭朝那吹奏骨笛的扭曲怪物呵斥道。
嗚嗡——咔！
怪異低沉的笛音戛然而止。
與此同時，燭台女神絲蒂珂的表情一滯，旋即流露出痛苦之色。
「怎麼連我也……？！」
祂不禁悶哼一聲，身上猛然綻放出五光十色的火柱，這是受創后的應激反應。
陳侖處於「無從追溯」的「隱秘」狀態，筆挺屹立在黑夜中，一臉平靜地揮動手杖，憑藉至高的權位，肆意將河馬身上的詛咒重疊到燭台女神的身上。
「該死的命運！」
絲蒂珂強忍詛咒帶來的虛弱感和鑽心的痛楚，咬牙切齒地冷喝一聲，徹底進入了神話生物形態。
一道看不清面目的縹緲人影，端著扭曲詭異的十分支高腳大燭台，拔地而起，燭台上燃燒的彩色火焰，呈龍捲狀，搖曳不休。
身形巨大的燭台女神掃視一周，卻完全找不到無限先生的蹤跡，祂嘴角旋即揚起一絲殘忍的笑，將目光瞥向了下方……
呼嗚！！
絲蒂珂猛然朝那高腳燭台一吹，恐怖的彩色火焰頓時拖出長長的軌跡，將整片高空點燃，旋即，璀璨的火星如雨墜落，籠罩在了亞尼塔大陸的上空。
若這些可怕的火雨撞擊地面，必然會引起毀滅性的滔天火災，除卻少數高位者和幸運兒，其餘所有生靈都將被活活燒死！
這便是外大陸最強真神的破壞力！
很顯然，燭台女神奈何不了無限先生，只好採取「圍魏救趙」的戰術，逼迫對方回援……亞尼塔大陸並非四神的錨點，祂們雖然覬覦這片土地，但如果遇到眼下這種不可得手的情況，也完全不會在乎它的存亡。
相反，亞尼塔大陸「綁定」了諸多天使與真神，無限先生絕不會眼睜睜看著火雨落下。
果不其然。
陳侖看著那漫天墜落的彩色火雨，眼睛一眯。
他眼中蒼白符號閃爍，抬手一揮。
這一段命運線的發展過程當即被他抹除。
只見密密麻麻數之不清的火星點點，逐漸在墜落的過程中變得半透明，直至徹底消失，不復存在。
「找到你了！」
燭台女神冷笑一聲。
作為外大陸四神中最強的存在，祂的洞察力極高，通過自身聖火被抹除的瞬間，順藤摸瓜找准了無限先生的位置。
祂手中燭台往前遞出，搖曳的彩色火龍捲瞬息而至，將黑帽男士籠罩其中……火焰直接隔絕了空間，令對方無法通過瞬移逃脫。
與此同時，受了傷的霧中人不知何時展露出了神話生物形態，成了一團巨大無比的扭曲風渦，中央深邃黑暗，隱隱能看到成千上萬的畸形眼珠，轉動不停，發出咕溜溜的聲音。
包括祂在內，蛾主和奏哀女也一同聚攏過來，與燭台女神形成四方站位，將無限先生死死包圍其中。
「亞尼塔的新神，我等不得不佩服你的實力與勇氣，但你我都是站在神秘領域盡頭的存在，即便實力有差距，卻也有限……以一敵四，你沒有勝算。」
蛾主耶薇梅里斯的聲音滾滾如雷。
彷彿無數蟲豸在嘶鳴，共鳴，發出令人強烈不適的人聲。
然而就在四神虎視眈眈的注視下。
被彩色火焰籠罩的「渺小」人影默不作聲。
半晌。
對方那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嗓音才傳出呢喃：
「殺了你們，再去星空吧……」
「嗯？」
那淡然的語氣，不由令四神為之驚訝。
這無限先生哪來的自信？
就算是昔日亞尼塔最強的太陽神，面對祂們四位的圍攻，恐怕也只有勉強抗衡的份……更何況，祂還只是一位新神。
嗡！！！
一輪體量龐大，幽邃扭曲的「白洞」驟然浮現。
瞬間便將四周彩色的火海吞沒，坍縮，旋即一切歸於黑暗。
緊接著下一秒，又突然膨脹。
轟！！！
一條彷彿無限延長的通道，呈莫比烏斯環狀首尾相連，形成兩顆「白洞」奇觀，散發著刺眼的火光。
一左一右分別走出了兩個「無限先生」！
祂們彷彿視線中沒有聚焦的幻影，動作神態一致，隨著徹底走出「白洞」，這才重疊在了一起。
下一秒，化作了一條無限大的琉璃巨蛇！
這，便是陳侖成神后的神話生物形態——
無限之蛇！
巨蛇通體散發著七彩的玻璃光澤，環節螺旋扭曲，鱗片熠熠生輝，時刻燃燒著永恆不滅的蒼白火焰，那深不見底的雙瞳中，閃爍著無限符號，彷彿能將人吞噬其中，感受萬古命運的發展和終局。
不論從任何角度觀測，都看不見這條琉璃巨蛇的尾巴在哪……彷彿祂沒有尾巴，亦或是尾巴正無休止向著另一個維度延伸。
四神所化的扭曲怪物，不由齊刷刷仰起頭，看著面前被自己「包圍」的龐然大物。
此處黑暗的高空天幕似乎都被對方的身形遮蔽填滿，相較之下，己方四神就是渺小，卑微的蟲子！
嗡——
嗡嗡嗡——
一輪又一輪的火光，呈無限符號波紋，向著整片星空輻射，擴散，朝看不見的盡頭蕩漾而去。
那恐怖至極的強烈宿命感，當場讓四神打從心底感受到了威脅，不知多少年未曾體會過的「恐懼」情緒，讓祂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四神原本的殺意逐漸消弭，徹底化作了退意。
這……
怎麼看，都不像是真神的力量……
嗚——
琉璃巨蛇挪動身軀，那大到沒邊的蛇瞳俯瞰而下，漠然冰冷的眼神，猶如實質，纏繞在四神的身上。
燭台女神只覺得頭皮發麻。
「祂的實力遠超真神！我們走！！」
絲蒂珂難掩驚懼地尖嘯。
然而，正當四神打算撤離之際，頭頂那雙蛇瞳中的蒼白無限符號猛然定格。
四個扭曲怪物的胸口，隨之烙印了一個「蒼印」。
「完了……」
燭台女神等四神的內心，莫名湧現出一個念頭。
轟！！！
四顆「白洞」膨脹綻放！
一瞬間，四神遭受了百萬次，千萬次的蒼火焚燒，命運重啟的速度超越了認知的極限，連祂們四位真神都難以理解，難以感知。
亞尼塔大陸的世人，不論身處何方，不論正做著什麼，都不由仰頭看向夜空。
「四顆太陽？！」
有人難以置信地出聲。
可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世人不禁怔怔凝望著天上的奇觀，四顆璀璨的白色圓球，依次排開，靜靜懸挂。
因為「白洞」膨脹與坍縮的速度太快，以至於世人的目力，根本無法捕捉高頻閃爍的過程。
就算是仙境諸神，也難以觀摩到全貌……甚至定睛觀測的時間久了，那無法理解的偉力還會傷及祂們的大腦和靈性。
以至於驕陽貓之神等人只能小心翼翼地瞥上兩眼，隨後默默等待。
所幸這一幕相隔遙遠，且被陳侖的命運偉力隔絕。
否則，單單隻是凝視「白洞」，亞尼塔大陸的生靈，都將在一瞬間被灼瞎眼睛，旋即腦內自燃而死。
半個月飛快流逝。
這段時間裡，人們發現高空的四顆「太陽」，竟伴隨著那響徹環宇的哀鍾，一顆接一顆地陸續消失了……
*
*
*
琉璃巨蛇在夜幕高空一扭身子。
二十枚光團被祂收走，旋即巨蛇的身影消失不見。
『外大陸四神確實要比一般的真神難殺死……』
陳侖穿梭於靈界中，心想道。
這半個月的焚燒，四位真神不停在「白洞」中掙扎，最先隕落的是霧中人和奏哀女，祂們堅持了五天，蛾主稍久，堅持了七天，而燭台女神則燒了十五天，甚至在這個過程中還差點逃離了「白洞」的囚禁。
所幸陳侖現在的實力，早已超過了當初與烈父交手的時候，對上四神雖然費勁，卻也沒太大的壓力。
更重要的一點在於，四神深受「頂頭上司」的影響，非常嚴重，嚴重到干擾了祂們自身的判斷和戰鬥經驗。
『神秘源頭的存在，對途徑力量有著至高無上的掌控權，即便貴為序列零的真神，依舊逃脫不了祂們的影響……當初的永眠者塞巴斯蒂安帕多就被那一縷殘念完全佔據，徒留瘋狂的本能。』
陳侖搖搖頭。
同時，暗自慶幸悲歡途徑的舊日「喜劇之王」早已隕落，否則自己也很有可能會受到祂的影響和操控。
若非外大陸四神受外神的影響，這一戰恐怕也沒這麼快解決……但總歸因為實力的碾壓，祂們必死無疑。
只是早死晚死的區別。
而且陳侖早就打定主意，在去往星空外之前，準備肅清一切不穩定因素。
『沒想到燭台女神絲蒂珂只消化了五份唯一神性，看來還是要去一趟外大陸才行了。』
琉璃巨蛇那雙蛇瞳幽幽。
身形一閃，他便跨越了萬千距離，甚至從靈界斷裂的區域，直接到了外靈界，也就是充滿熔岩與硫磺氣息的「地獄」。
身為靈界之主，沒有陳侖去不了的地方。
他所為的，便是聖火途徑剩餘的三份唯一神性。
接下來的數天里。
在至高的位格下，命運占卜無往不利，不論聖火天使躲在何方，都能被陳侖輕易找到。
旋即便是一番碾壓式的屠殺。
序列二天使甚至根本察覺不到陳侖的突然降臨，當場就被一團蒼火籠罩，燒成了虛無。
做完這些。
陳侖第一時間讓「聖火面相」消化掉得來的八份唯一神性，湊足了十份，成為了聖火途徑當之無愧的最強真神！
轟——
外大陸上空。
一片蔚為壯觀的蒼白火海遮天蔽日。
外大陸無數人為之震驚，卻不明真相……唯有極少部分高位者猜到了什麼，差點沒有被當場嚇死。
『「聖火面相」終於也趕上了「命運面相」的進度，成為了序列零【燭官】……』
陳侖流露出淡淡的笑。
還好聖火途徑的晉陞儀式並非必要，否則他還得花費大量的時間與精力去準備。
緊接著，他又順勢將晶曜先生和聖樹小姐予以的三份魔法唯一神性，以及兩份自然唯一神性消化。
悲歡途徑權柄同樣達到了十份。
至此，陳侖自身消化的權柄數有整整20份，成為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雙神位」存在。
這也算是取巧，因為兩個面相可以互相虛實轉化，所以本質上而言，他並沒有違背神秘領域的規則。
至於聖火中燃燒的柴薪，則是整整50份。
聖火序列零【燭官】能夠容納的途徑數增加了三條，藉機，陳侖便將星空三家的完整知識投放其中，讓蒼火走完了最後一步，徹底圓滿。
轟！轟！！轟！！！
蒼火燃燒不休，陳侖感受到了自身強大到無法揣測的力量和境界，竟隨之產生了一種強烈至極的毀滅慾望。
毀滅一切，毀滅自我。
他不受控制地展露出琉璃巨蛇的神話生物形態，一雙蛇瞳深邃幽黑，充斥瘋狂。
「資料庫」里所有玩家的理智，甚至都已經跟不上他的消耗，想必再過不久，陳侖便將徹底失控。
『清醒！清醒！！』
陳侖不斷在理性和瘋狂的狀態中來回切換。
他自知這就是極致力量所帶來的必要代價。
『這都還沒有超脫序列，我就已經難以掌控自我了，要是……』
陳侖稍微恢復了一點神志，心中難掩壓抑。
長出一口氣后，心中急迫。
『沒有時間了，必須立刻行動！』
趁著還能控制自己，陳侖打算直面最後的大敵——
那些徘徊於星空外的舊日與外神！
他最後瞥了一眼下方的，被統稱為「伯雷塔尼亞」的世界，頭也不回地，徑直飛向了星空之外……
接下來，將是一場註定艱難的較量。
當然，也有可能是自不量力的抗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