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壓不住火兒的判官
此時是隋唐年間，天下還沒有相應的秩序，陰司的管理更是非常混亂。由於人口大量死亡，很多亡魂都排著隊準備輪迴。鬼魂的數量太多，想要輪迴轉世，就要向陰司鬼差行賄。一些無主的孤魂野鬼沒有冥幣行賄，那就只能排隊等著。所以衙署之外有大量亡魂的滯留。這裡是弱肉強食的世界，遵從著叢林法則。
在一路上，龍小沫雖然是被拖行著走，但是能看到周圍的亡魂生態。那些壯碩的亡魂，有的高達一兩丈，手裡拿著各種奇形的兵刃，招搖而過。經常進入到那些鬼魂搭建的那些臨時性的建築，抓出一些孤魂野鬼，放入嘴裡大肆咀嚼。看到鬼差過來的時候，他們會有所收斂。鬼差也沒有深入去追究。
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一行人就進入了城隍府衙。龍葵龍小沫父子總算是被放到了地上。這一路磕磕絆絆，兩個人都是衣衫襤褸，鼻青臉腫。
「咄」，一聲厲喝從府衙裡面傳了出來。本能的驅使，龍葵和龍小沫雙雙跪地，「冤枉啊。」呼天搶地的聲音從龍小沫的嘴裡傳出，兩個膝蓋如同搗蒜一般往前爬，那動作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大膽刁民，抬起頭來。」城隍老爺趙春華的聲音從堂上傳了過來。龍小沫此時才敢抬起頭來。長安自古就是都城，所以長安的城隍衙署儼然就是一個小一號的閻羅殿。城隍趙春華的面容威嚴而又慘白。兩側分別是典簿判官、牛頭馬面、黑白無常、各路陰帥陰兵。
城隍趙春華威嚴地說道：「你們兩個走陰差也不是第一天了，規矩是知道的。在冊鬼差出了岔子，你們這些走陰差的可是要受連坐的。」
龍葵此時腿如篩糠，說道：「小的有罪，壞了老爺的差事，折了陰司的鬼差。這件事情都是老朽之責，偷懶讓我兒替我走陰差。小的願意承擔相應責罰。只是我兒年幼，還請城隍老爺饒恕。」
龍小沫一看爹爹如此維護，心裡不禁一暖，突然拔起胸脯說道：「城隍老爺，是小的辦事不利，願受老爺責罰。」
趙春華用手一點指說道：「咄，你們當我這陰司衙署是菜市場嗎？還能討價還價？左右鬼差，把他們給我插將下去，送到拔舌獄和烈火獄，把所有的刑罰受一遍，再帶過來問話。」
「得令。」兩側的陰兵圍了上來。
旁邊的典簿判官突然趴到找趙春華的耳朵邊耳語道：「老爺，這個龍小沫是前兩天給咱們交代過的那個人。這要是動了大刑怕是在袁真人面子上不好看。」
「哦。」趙春華才如夢方醒，指著龍小沫說道：「袁真人說的就是這個貨色？看起來很猥瑣啊。」於是就招呼左右說道：「行了行了，把他們給我拉回來。」
兩父子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此時爬在大殿之上抖得如同兩隻鵪鶉。
趙春華說道：「行了行了，念在你們是初犯，這刑罰就免了。龍小沫，你把先前的情況給老爺我說一遍。」
龍小沫哪敢怠慢，當即就抖擻精神，用彈簧一般的小嘴把先前的事情又給描述了一遍。
聽完之後，城隍皺起眉頭再次問道：「你是說玉玲瓏、血煞刀、九陰女鬼。甚至連馬六兒、張五兒都消失了嗎？這叫死無對證啊。你當本老爺是三歲的孩童嗎？」這趙春華平時作威作福慣了，脾氣火爆得很，此時恨不得把手裡的驚堂木扔下去砸死龍小沫。
典簿判官連忙在一邊小聲說道：「老爺，息怒、息怒，這個是袁真人交代過的人。」
「嗯。」趙春華深深地運了口氣，把火往下壓了壓，看來這個所謂的袁真人，面子還真是不小。
趙春華對旁邊的判官說道：「崔判官，你把剛才得到的線報再給本座念一遍。」
典簿的崔判官展開了手中的生死簿念到：「得陰差線報，一個時辰前，滻河、曲江、涇河等長安城周邊水域，又各有一名趕考舉子喪生。經查，這三人均陽壽未盡，屬於意外死亡。死因是為九陰女鬼所害。」
趙春華擺了擺手，說道：「大家都知道，九陰女鬼百年一遇。怎麼到了本官這裡就如同那秋後的大白菜一樣到處往出冒呢？龍小沫，你定是欺瞞本官，私自縱走了九陰女鬼，讓她到其他地方興風作浪。」
崔判官連忙在旁邊小聲念叨：「袁真人、袁真人。」
「行了。」趙春華氣得用手猛力地一拍桌子，說道：「龍小沫，本官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說的屬實，那定然還有其他的九陰女鬼作祟。本官命你戴罪立功，你要好好珍惜。你父親龍葵就在這裡留做人質，若是沒有其他的九陰女鬼，本官定讓你們父子把十八層地獄的刑罰挨著嘗一遍。」
隨後趙春華對旁邊的一隻老鬼說道：「老十三，這件事情，由你跟著，不要出了茬子。」旁邊那個叫做老十三的老鬼連忙領命。
說著趙春華就拂袖而去，走進了後堂。龍小沫還在發愣，就見那個叫做老十三的白無常拉著他的胳膊朝上縱身一躍。
下地府的時候，龍小沫走了老半天，回長安的時候，就是一眨眼的事情。龍小沫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坐在了自己家的大堂之中。
在他面前的是老十三，冷冷地看著自己，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端端地坐在他家的大堂上。
「小沫哥哥」，一聲嬌滴滴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龍小沫沒有回頭，他知道是鄰家妹妹馬小翠來了。
馬小翠和龍小沫是發小，從小就在一起玩，但是怎麼玩也玩不夠，終於在兩人十五歲的那年玩到床上去了。
馬小翠從背後一下就把龍小沫抱在懷裡。龍小沫看著白無常在旁邊，神態很有些不自然。老十三是高級鬼差，馬小翠自然看不見，龍小沫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給馬小翠解釋。
馬小翠只看到龍小沫板著臉，一副很嚴肅的樣子，很是不滿，躲著腳說道：「怎麼才一天沒見，就變成了這副模樣，是因為我昨天沒來找你而生氣嗎？」
說完這句話，馬小翠並沒有理會龍小沫的反應，而是自顧自的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龍小沫頓時感到無語，因為馬小翠直接就坐在白無常的身上，和老十三的影子重合了，只不過她自己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