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節 鍾馗殿試
龍小沫此時已經把馬小翠的殘肢收攏完畢，包成了一個巨大的包袱，回頭惡狠狠地說道：「我知道你們秦王集團的人一開始就是在利用我。利用我奇特的命格破局，利用我把這些神秘人引出來。今天我這個可悲的小人物的命運你也看到了。但是，賊牛鼻子你給我記住，我命由我不由天。你們這些大人物別想要隻手遮天操控一切。雖然我只是一隻可悲的小蟲子，但是我也會讓你們看到我這隻小蟲子的厲害。從今天起，我和你們秦王府的人，不會再有半分的瓜葛。」
星靈兒突然湊了上來說道：「龍小沫你肯定是誤會了，袁真人本意肯定不是這樣的。」
「滾。」龍小沫沖著星靈兒惡狠狠地吼道。然後把那個碩大的包袱背在身後，踉踉蹌蹌地朝著夜色中走去。狂人殺在一邊忙不迭地跟上。
「喂，龍小沫，你去哪裡啊。」星靈兒在一邊喊道。
「報仇。」
「你知道找誰報仇嗎？」我們可以幫你啊。
「姓李的，穿著金盔金甲，久經戰陣，普天之下還有哪家人有這麼大的氣勢。不要以為北面稱王就可以主宰一切，魚肉百姓。」
「喂喂，龍小沫，別走啊，我也可以幫你的。」
「滾開，你個騷娘們，小翠妹妹肯定不想看見你。」
夜雨，依舊滂沱。
第二天，唐王李淵在長安城組織了唐王朝的第一次科舉考試，這也是自隋煬帝楊廣去世以後天下進行的第一次科舉考試。因為這次科考是在秦王李世民和他手下的謀士房玄齡杜如晦的大力勸諫的基礎上進行的，所以幾天前李世民匆匆從虎牢關戰場上趕回來參加這個活動。
這次科舉對唐帝國這個剛剛嶄露頭角的地方割據政權具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不僅僅有關中、山西、隴右的舉子參加，就連河南王世充治下，河東竇建德治下，甚至江南蕭銑、杜伏威治下都有一部分讀書人前來趕考以博取功名，是李唐王朝收攬人心的重要手段。
三天後，也就是九月初九重陽節的清晨，五十名選拔出來的進士穿著同樣的大紅服飾，進入到太極宮的前殿，由唐王李淵對他們進行最後的最後面試以確定三甲生員。
初升的陽光灑在這五十名舉子那絲綢的禮服上，讓他們顯得朝氣勃發。五十名的舉子在禮部前期的培訓下，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手持笏板低頭魚貫而入。這些人作為大唐帝國未來的中流砥柱顯得緊張而有有一種莫名的興奮。所有的人都極力的表現出一種謙卑而又自信的神情，以盼望給大唐的皇帝留下深刻的印象。
啊不，並非所有人都是這樣，在右側隊伍的倒數第二名，那個新課的舉子看起來有一點心不在焉，準確的說，他是在東張西望，在這個隊伍裡面顯得很不協調。
額，對不起，讓我在仔細看看，不會看錯吧，居然是混混龍小沫。沒錯，四天前，龍小沫的女人馬小翠被人徒手撕裂，這讓龍小沫狠狠地消沉了兩天時間，這兩天，龍小沫不吃不喝一直在閉著眼睛思索，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第三天的時候，這貨眼睛突然睜開了，把前來送飯的三賴子嚇了一跳，把碗都扔到了地上。
這貨睜開眼睛說的第一句話是：「三賴子，幫我想想，有什麼法子能夠最快、最迅速地接近三王子李元吉。」
三賴子說：「龍哥，你是不是再查查，那神秘人自始至終都沒有露出真面目，這事咱不能確定就是李元吉乾的。」
龍小沫淡淡地說道：「這兩天我一直在想把這件事情捋清楚，那神秘人雖然一直都在極力掩飾自己的身份。但是從他幾次簡短的說話中，從他的舉止氣度中，一定是李元吉，沒跑了。你不是也說過嗎？馬鐵柱被咱打倒之後最可能的就是投奔到李元吉的手下嗎？」
三賴子說道：「龍哥，您可得想想清楚，咱們是長安城的混混。人家是王子，混混對王子，那不是屎殼郎出洞，找屎嗎？咱現在可不比以前，您手下也有四五十號混混跟你混飯吃。地盤不大，但是每個月躺著不動也有四五十兩的銀兩出入。」
龍小沫說道：「這個我知道，有分寸的，也不一定馬上就出手。」
三賴子說：「得嘞，您這麼說我心裡就有譜了，以前那個龍哥又回來了。」
當晚，三賴子就展開了行動。要說這地頭蛇就是消息靈通，打聽到了陳倉的一個叫張右堂的舉子，按捺不住考中進士的喜悅，當晚到杏花樓飲酒作樂。杏花樓是龍小沫的地盤啊，於是在這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在張右堂酒足色飽的歸途上，慘無人道地被三賴子綁架了。把他從裡到外所有的衣服證件洗劫一空，然後關到了郊外的一個小黑屋裡面，就有了今天龍小沫的粉墨登場。
龍小沫混混出身，到了哪都沒有正形，再加上第一次進入皇宮，那金光燦燦地晃的他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東張西望地看這個不亦樂乎。
隊伍後面有一個禮部的官員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重重地咳嗽了一聲。龍小沫壓根就沒有反應，仍然左顧右盼。那官員又提高了一個八度咳嗽了一聲，龍小沫依然我行我素。那官員實在綳不住了，小聲提醒：「張右堂，規矩點。」
龍小沫聽到聲音，突然想到自己就是張右堂，連忙扭過頭看看後面的官員叫他到底什麼事。沒想到皇宮裡面的台階實在太多了，一個踉蹌就要絆倒，還好前面的那個人比較魁梧，擋住了他。
龍小沫剛剛穩住身形，前面那個魁梧的舉子轉過身來就來參扶他，突然大嗓門地來了一句：「咦，龍兄，是你啊。」
龍小沫抬頭一看，這個人鐵面虯髯，聲如洪鐘，正是在曲江池遇到的舉子鍾馗。連忙用手指在嘴前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地說道：「騙你的，我叫張右堂。」
「你們兩個給我閉嘴，這裡是皇宮內院。」後面的禮部官員被接連的打擊氣的直接抓狂了。
兩個人馬上像被雷擊的蛤蟆一樣，老老實實地閉嘴往前走去。
皇宮內院門接門，進了一門又一門。龍小沫最後走到太極殿的時候，還是被莊嚴的氣勢給震驚到了。此時是唐朝初年，一切以實用為主，但是皇城的主殿太極殿還是有睥睨天下的氣勢。站崗的衛兵並不是像明朝錦衣衛那樣衣著光鮮，從頭到腳都套著一層黝黑的盔甲。龍小沫沫曾經聽坊間說過，這種衛兵叫做玄甲衛，其中又以李世民的親隨玄甲四衛最為出名。
走進太極殿之後，眾進士在後面禮部官員的暗示下，整齊劃一地跪在地上，三拜九叩，山呼萬歲。
隨後就有一個尖脖細嗓的太監出來念聖旨：「奉天承運，四海昇平，布拉布拉，白賴白賴。。。。。」反正就是一大堆龍小沫也聽不懂的話。隨後五十個人就跪在地上不能動了。
緊接著，太監就把排在第一個的舉子叫了起來。正殿上，唐皇李淵說起話來倒是挺和善的，但總是兮呀哉呀的拽那些文言詞，龍小沫壓根聽不懂，無聊之下就朝著皇帝的左右看去。
李淵的左側是一個年輕人，個子高挑且十分英俊，也是穿著一身黃袍，應該就是太子李建成。右側的是龍小沫的偶像李世民。李世民的右側，也是一個皇子，龍小沫心中緊張的一陣抽搐，這個應該就是三王子李元吉了吧，看身形，高矮胖瘦都差不多。
「沒錯，就是他了。」龍小沫在心中暗暗地鎖定了目標，右手下意識地又往緊里扣了扣。在他的左手護腕裡面縫了三枚「絕戶棺材釘」。躲過了皇城的門衛搜查之後之後，龍小沫已經在寬大的衣袖裡面把棺材釘取了出來，扣在了手腕的下面。
右手手腕下面還藏著一包其臭無比的藥粉，是三賴子在鬼市上跟「鐵拐三」淘換來的「喪蛆散」，這包藥粉是龍小沫在必要的時候製造混亂用的，方便他出手和全身而退。
自打進了宮殿，龍小沫兩眼就緊緊地盯著三皇子李元吉，腦子裡面正在苦苦地思索著刺殺的辦法。
「謝主隆恩。」前面鍾馗如同洪鐘一般的聲音把龍小沫從出神的狀態喚了回來，原來是輪到李淵面試鍾馗了。
鍾馗抬頭之後，鐵面虯髯的面孔著實把李淵嚇了一跳。李淵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毛，說道：「你可是今科的舉子，鍾馗啊？」
鍾馗如同炸雷一般的嗓門再次響起：「回稟陛下，在下正是來自終南鎮的舉子鍾馗。」
「呵呵呵。好一副莽撞的容貌。」李淵一邊笑，一邊對旁邊的太子李建成說道：「他這副容貌，我看並不應該來參加科舉，而是應該投到世民的麾下，做一個衝鋒陷陣的將軍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