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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有愧

  施家的境況很糟。施晏死後,施家當家主母、施晏的奶奶年秀嵐一病不起。施余逢關了中醫館,閉門在家。施晏的父親整日在公司辦公,似乎想找個出口轉移自己的傷心。

  而施灧此時就打算趁虛而入,將自己的親生父母光明正大地接進了施家,名為「剛找到自己親生父母」后的小住,實則是早已計劃好的有所圖謀。

  施灧的親生父母也絕非善類,當初送她入施家就包藏禍心,如今這一進門,更是了不得,就像是主人家一般。

  寧泛自從知道施晏的事情之後也是一蹶不振,終日待在寧宅,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懺悔。不過他本來就很低調,平日里也是見不著人的,所以也沒人覺得奇怪。

  日子也就是這樣一天天過去的。美好的人走嚮往光明正大的通途,然而罪惡的人也努力地往更罪惡的地底下根深蒂固。

  轉眼就是施晏的五七了,離施晏去世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施家打算給施晏做九個七,頭七開始家裡人就日日吃素,還常抄經禮佛、摺疊元寶。

  施老太太還是病卧在床,她之前就很瘦,現在已經瘦的皮包骨了,但還是用略顯乾枯的手指,折著一隻只金元寶,想燒給施晏用。

  床旁的柜子上放著一隻香爐,施老太太口中念著元寶經,本該是靜謐如畫的場面,卻顯得那麼悲痛。

  施晏的院子里,一張八仙桌放在地上,上面放著施晏的遺照和一隻香爐。欒杜景和施余逢在誦經,欒懷亭站立在一旁。

  此時,一名穿著長款羽絨服,戴著帽子、圍巾和口罩的女人走進來,欒懷亭帶著戒備心問:「小姐,你有什麼事嗎?」

  「門衛怎麼都沒了,施家是想來就來的嗎?這一路都沒人攔了。」女人答非所問,說話聲音不大,隔著厚厚的口罩和圍巾,也聽的不大清楚。

  「小姐,如果沒事的話,請你離開。」欒懷亭語氣中添了一些警告。

  「有事啊。」女人回答。

  「什麼事?」

  女人摘下了圍巾,摘下口罩,露出了藏在羽絨服帽子下的半張臉,抬頭看著欒懷亭,說:「現在回家都要被懷亭哥哥盤問一番了嗎?」

  「懷寧?」欒懷亭有些不敢相信。

  「好久不見啊,懷亭哥哥。」施晏揉了揉鼻子,這才一會兒就有些被凍紅了。

  施余逢先前就覺得聲音雖然聽的不太真切,但是很熟悉,直到那聲「回家」才讓施余逢真正肯定了這個女人就是施晏,哪怕她背對著他。

  施余逢一把抱住了施晏,老淚縱橫:「晏晏,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欒杜景也落了淚,「懷寧,你還活著就好。」此時再難說出其他話。

  看得出施晏真的是死裡逃生,因為人瘦了很多,腿腳似乎也不太利索,好像還特別怕冷。

  雖然是農曆十一月多,是冬天,但施晏穿的明顯比正常人穿的更多,可能是因為少了兩根肋骨,讓身體更差了。

  「這次可真的是命懸一線,不提了。往後的日子,我會好好過的。」施晏笑得很淡,面上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好好,你快去看看你奶奶,你奶奶大病了一場。」施余逢忙帶她去見年秀嵐。

  施老太太抱著施晏哭了很久,又說了很多話,最後都不肯躺下,眾人好說歹說才肯休息。

  施晏活著回來了的消息很快傳開了,施家過幾天要大擺酒席,說是慶幸施晏死裡逃生,主要還是想去除之前下葬的晦氣。

  寧泛得知消息已經是晚上了,他懷著不安的心情去了施宅。

  施晏見到他,沒給好臉色,「我好些日子沒回來,寧大當家是和施灧結婚了嗎?像條癩皮狗一樣粘在施家。」

  寧泛心中一梗,不知怎麼和她說,便沒說話。

  陳商淮自己情路受挫,也不讓別人好過,早就在施家等著了,他就知道寧泛會來。

  又是一出好戲。

  陳商淮笑眯眯地說:「想必施大小姐還不知道吧?寧泛就是你要等的那個人,你背上的蓮花,也是他親自繡的,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還給了你一個心音金鈴,那可是寧家本家人才能佩戴的東西。」

  施晏怔住了,陳商淮說的全中,連金鈴都說中了。

  所以她這三年多來的一日一夜,一思一念,等的是一個站在她的對立面,恨不得她爛進泥土裡,恨不得她下十八層地獄,要她死,要她永世不得超生的人。

  「那時候我不記得,也不知道,對不起。」寧泛的解釋太蒼白了,他本就不善於與人言辭、吐露心扉,此時更是乏善可陳。

  「你為什麼幫著施灧?」施晏紅著眼睛,彷彿下一秒就要崩潰。

  「我看到她手上的金剛結手鏈了。」寧泛實話實說。

  「呵,寧當家恐怕是有所不知,金剛結的手鏈我本也有一條,不過是贈與別人了,想來也是我福薄,將這般重要的物件送了出去,到底還是換不來真心。」施晏又哭又笑。

  「我從來沒有把她當成是你。」寧泛認真地說。

  施晏從口袋裡取出一隻圓的金鈴,雖說放下了,但心裡一直記掛,金鈴也隨身帶著,「寧泛,你當初送我的金鈴,既然是寧家本家之物,大概是要送給未來的妻子的。我收了三年,心中有愧,自覺攀不上你,現在還給你。」

  物歸原主,從此一生潦草、山水不逢,也勝過相遇。

  那句「心中有愧」,穿過三年的光陰,狠狠的釘進寧泛的心裡,他再清楚不過了,「心中有愧」的是他,這樣的自己去配那樣的施晏,才真是攀不上。

  高傲如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其實低賤到塵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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