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千面
春節期間，施晏還去了一趟欒宅，給她師父帶了新年禮物，然後又收了一份壓歲錢，欒杜景對她的寵愛和施余逢相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為春節，圖個熱鬧，施晏一直住在施家，寧泛則去皊山那邊陪他師祖寧凜了，雖然寧凜再三表示用不著，寧泛還是去了。
冬天天黑早，七八點已經夜色已經很深了，施晏百無聊賴，又有點想吃葡萄，就想著去超市買一些，她裹上了外套出門。
走了沒幾步，被人從後面狠狠地打了一下後腦勺，她當時就暈過去了。
施晏醒來后，發現自己在一個雜物間里，還沒來得及適應環境，對面的人就過來了。
「施小姐，我叫周雄，初次見面，我們不想為難你，只要你說出來寧泛的事情，我們就放你走。」
施晏揉了揉自己的頭，「什麼事情？」
「他為什麼有異於常人的本領？」
施晏當然不會說，「不知道。」
「不知道的話，施小姐就得吃點苦頭了。」
周雄拿過一把平時工地作業用的老虎鉗，狠狠地鉗住了施晏的左手小拇指的指甲，拔了出來
十指連心，施晏痛的直接哭了出來，發出一聲慘叫。
周雄見施晏並不交待，又開始拔無名指的指甲。
施晏實在是疼的忍不住，這比當時她在皊山被朱灧挖兩根肋骨還痛，因為那時候的她萬念俱灰、身心俱疲，對疼痛的麻木也少了很多。
終於在拔到食指指甲的時候，施晏忍不住了，「我說……他，腦子裡……有蠱蟲。」
「蠱蟲哪裡找？」
「皊山……」施晏疼的快暈過去了，無法分心去思考出賣寧泛所要承擔的後果。
「那就請施小姐，幫我們把人請過來吧。放心，我們不過是讓他幫個忙，傷害不到他。」周雄語畢，把施晏手機遞給了她，「讓他去宇衢區六十七號倉庫。」
施晏沒有接過手機，周雄狠狠踹了她一腳，「你覺得我老闆能把你弄過來，就不能把你家那幾個老的也弄過來？識相點，對彼此都好。」
施晏最終還是打了那個電話。
寧泛接到電話就覺得不對勁，隨後立即驅車前往六十七號倉庫，開的很急，但路途不算近，也開了一個多小時。
六十七號倉庫周邊都是些工廠，這邊是一個不太成熟的工業園區。
倉庫有四層，一層在地下，寧泛拾級而下，警惕地查看著四周。
地下倉庫伸手不見五指，好在他本就能夜視，並沒有太大的阻礙。
咳嚓。
一間屋子裡傳來子彈上膛的聲音。
照理來說不該被聽到，周圍的工廠作業非常吵鬧，但寧泛還是捕捉到了這一聲極低的異響，但是因為右耳聽不見，他聽不出具體方位。
寧泛矮身過去，靠在一間屋子的門外，手握著門把，聽了一會，判斷出屋內有人後，不假思索的開門進去。
屋內的人槍直指他的左肩，按下了扳機。
寧泛速度比那人快，左手握住那人的手腕，往側前方一帶，讓槍口對著牆。
子彈在槍口悶響炸裂開來，連著那人整個人都震了一下，手掌流血不止，想來傷的很重。
緊接著寧泛鬆開了那個人的手，轉而用彎曲的食指和中指夾住了那個人的第五節頸椎。
兩根手指捏住后，僅是輕輕一提，便讓整節頸椎被分離了出來。
黑暗中，那個人伴著自己的慘叫結束了他的一生。
「寧泛，為什麼不是你死了？」
那人身上的對講機傳來施晏的聲音，在這樣的環境中顯得有些可怖。
寧泛一時沒反應過來，給了對方可乘之機，一顆子彈正中他的小腿。
隨後一群人各持一把手槍將他圍了起來。
施晏和周雄並肩走向他，「寧先生，你好，我叫周雄，是這的頭兒。不過想必你也不認識，但這位，你不面生吧？」
施晏眼神里冷冷淡淡的，施家上上下下一家子和寧泛讓她做選擇，她當然選擇了犧牲寧泛，那就只能和周雄同流合污。
寧泛看向施晏的眼神比她眼裡的冷淡還要冰冷，「所以你是想要我的命了？」
施晏緩緩開口，語氣顯得不容置疑，「要你的命，很難嗎？」
寧泛看她的眼神彷彿要把她就地殺個對穿，「施小姐先前，把自己手下人的兩條人命強加在我頭上，那麼今天再多幾條，也沒有什麼區別。」
周雄用威脅的語氣說:「我們只要寧先生幫我們找蠱蟲，一個小忙而已，不要傷了和氣。只要你幫忙，我們不會為難你，你要是不幫……」周雄掂了掂自己手中的槍，意圖明顯。
「反派通常死於話多。」寧泛拋了這麼一句出來，「想來我也是個十惡不赦的反派，就不和你們多說了。」
話畢，周雄手下先動手了，一大片炸亂的槍聲響起，周雄和施晏四下散開。
寧泛轉身扣住了一個人的手腕和肩，使了點勁兒，把他整隻手臂扯了下來，丟在地上，剎那間血肉模糊，場面可以說是恐怖。
施晏怕被槍打到，躲到了一間屋子裡。
施家人和寧泛之間必須有犧牲，她又能怎麼選呢？寧泛的命同樣也是命，但在她心中遠抵不過施家人的命。
地下室後來不知道被誰開了燈，但燈光不亮，霧蒙蒙的。
槍聲逐漸少了，寧泛信步過去鎖上了地下室的門，「是你們叫我過來的，現在後悔可來不及了。」
短短一分鐘過後。
倉庫的槍聲平息了。
血腥味彷彿爆開了一樣，濃的讓人喘不過氣。
寧泛滿手是血，找到了躲在屋子裡的周雄，居高臨下地說:「你就是這的頭兒？」
周雄看到外面的場面已經嚇的尿褲子了，縱使他也是個歹徒，也不曾見過如此地獄般的場面，拿著槍哆哆嗦嗦地對著寧泛，半天也沒勁扣下扳機。
「祝你下輩子還能當頭兒。」寧泛說話間，毫不猶豫地擰下了他的頭，丟到了兩米外。
施晏躲得屋子在倉庫最深處，她縮在牆角，什麼也看不見。
她之前想的是寧泛必死無疑，在她聽到寧泛對周雄說的話后，她心驚了，寧泛居然還活著？
那她如今站在寧泛的對立面，照剛才那樣子，寧泛不會放過她。
想到這裡，施晏又往角落裡縮了縮。
屋子外的腳步聲漸漸靠近，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施晏覺得他踩在自己心臟上了。
寧泛走進屋子裡，施晏看見他衣服都被血染紅了，手上也全是血，想必是殺了不少人。
施晏從沒見過那麼可怕的寧泛，三分本性七分瘋狂的寧泛，太讓人膽寒了。
「施小姐，你是最後一個了，想要說點什麼嗎？」寧泛屈膝蹲下來，在她面前說。
施晏不敢看他，被嚇的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真遺憾，我喜歡的人，只想著要我的命，」寧泛自嘲了一番，「你想要，你直接拿去就是了，我那麼喜歡你，還不至於連一條命也捨不得給你。何必繞那麼大一個圈子，讓我討厭你呢？」
施晏感覺他好像瘋了，和之前的寧泛簡直判若兩人。
「你讓我討厭了，事情就不是那麼好說的了。」寧泛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帶著點威脅，彷彿下一刻就要把她的頭擰下來。
施晏怕的都開始發抖了，邊哭邊說:「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放了我吧……而且他們只要你幫忙找蠱蟲……他們不會害你的……」
寧泛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和自己對視，「不會害我？那那些人都拿著槍來和我玩過家家是嗎？」
施晏哭的是真的很厲害，話都快說不明白了，「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寧泛起身，睥睨了她一眼，「今天放過你，要是讓我知道施大小姐還有什麼花招，我一定讓施大小姐後悔，聽明白了嗎？」
施晏點點頭，顫抖著聲音說:「我明白了……」
寧泛走了幾步出去，又想起什麼似的轉身回來，「本就沒領過證，倒還省的去離婚了。從此山高路遠，施大小姐愛上哪就上哪。」
丟了這番話，寧泛才徹底離開，他的心確實比施晏狠。
許久，施晏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走到屋子外。
看到了滿地的屍體。
地上的血一大灘一大灘，屍體都還是殘肢廢腿，十幾個人的肢體和身體被雜亂的堆在地上，有幾個頭還滾到了遠處，死的時候，眼睛都沒閉上。
雖然對方拿著槍，而且人數多，在法律上，寧泛單槍匹馬一個人，不論如何防衛都是不過當的
但是這樣的場面還是太恐怖了，沒經歷過的人可能無法想象，總之當時施晏感覺整個人頭皮發麻。
最後她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這個人間煉獄。
這邊的後續有寧凜的手下過來處理乾淨，彷彿這十幾個人從沒來過這個人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