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這樣的思考讓林薔心驚,隻是短短的一段接觸時間,她已經深深感受到尹湛寂的深不可測,旁人根本無法猜測他的任何舉動。
如此出色的一個男人,手握大權,是非常可怖的存在。
這樣的人怎能不提防?
斟酌了半天,林薔才說,“二小姐,尹家可以對蘇家很無情,你覺得尹湛寂會不會對你也用手段?”
莊星瀾的思維有那麽一瞬間的空白。
對她用手段?
尹湛寂?
她似乎沒有真正考慮過這個問題,也許在潛意識裏,她從來沒有想過尹湛寂會傷害她。
自認識那天開始,尹湛寂對她是極盡細致和溫柔的嗬護,從小到大,依然沒有一點改變,而她也早習慣了這樣的尹湛寂。
一切都那麽自然而然。
她沒有辦法想象出尹湛寂會對她使用什麽手段?
會有這麽一天嗎?
莊星瀾想著,問林薔,“他,會用什麽手段?”
林薔搖頭,“猜不透。”
淩嫿霓伸手攬住莊星瀾說,“瀾瀾,隻要你不再和他有任何來往,他做什麽也無濟於事。”
“是啊,二小姐,別墅的事情,也可以讓其他人代替你出麵。”林薔是恨不得此刻就把莊星瀾勸回大馬去。
遠離這裏,遠離尹湛寂,她才覺得安心。
“瀾瀾,讓Jack過來談別墅的事情。”淩嫿霓說,“從此之後,不需要再見尹湛寂。”
莊星瀾怔了那麽幾秒,點點頭,“好。”
“Jack過來了,我們就回大馬吧,二小姐,你的論文不是也快要去麵試了嗎?不如去莫斯科?”林薔說。
莊星瀾搖搖頭,說,“我答應了馮師姐,也答應了去配音,所以我還是必須在這裏留兩個月,之後再去莫斯科。”
林薔無奈,卻也沒辦法再說什麽。
承諾過的事情總是要做的,這是莊星瀾的原則。
隻是,漫長的兩個月時間,會發生的變故太多了。
等莊星瀾去了洗澡的時候,林薔實在忍不住,對淩嫿霓說,“大小姐,我是真的擔心,二小姐留在這裏,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尹家是一個很危險的存在。”
“我知道。”淩嫿霓說,“沒事的,我會處理。”
林薔沒有說話,她們家大小姐做事一向幹脆利索,雷厲風行,她從來不懷疑大小姐的能力。
但是有些事並不是說解決就能解決。
她總是隱隱約約地覺到,有些什麽是深藏著的,一旦迸發,會勢不可擋。
隻是,這都是她的猜測而已,她不想將這些最無法捉摸的感覺訴之於口,有些事情,一旦說破了,會一發不可收拾。
這麽多年了,她也是第一次感覺到這種有心無力的滋味,不由揉揉自己的額頭,深感頭疼,又望向淩嫿霓說,“大小姐,我去煮些安神茶,你要喝嗎?”
“不用了,我準備休息,你給瀾瀾煮一杯。”淩嫿霓說。
林薔走到旁邊的開放廚房裏開始忙碌。
一進來就一直在旁邊吃水果,仿佛不存在的張然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神色莫名,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入夜時分,沐浴完畢的莊星瀾坐在房間露台的沙發裏,正在給歐內斯特博士發信息。
林薔端著安神茶進來,見莊星瀾拿著手機在打字,便問,“還在寫論文?”
“我在發信息給歐內斯特博士問問情況。”莊星瀾說。
“秦小姐有好轉嗎?”
“博士說,沒什麽起色,也沒什麽惡化。”
林薔輕輕歎口氣,也沒多說,出去前囑咐了一句,“二小姐,我煮了安神茶,你最近太累了,喝了就休息吧,不要太晚睡。”
莊星瀾嗯了一聲,放下手機,端過杯子喝了一口,隻覺清香滿口,身心也放鬆了很多。
她抬頭凝望著夜空,看了許久,又轉頭看看手機,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她拿起手機,有些無意識地翻著通訊錄,目光落在尹哥哥這三個字時,心好像被什麽按住了一樣,有些說不出的窒息感。
他會用什麽手段對她?
會嗎?
看著這三個字看了幾分鍾,鬼使神差一樣,她伸手按下了按鍵。
剛響了一聲,那邊已經接起了,低柔的聲音在夜晚顯得格外撓人心扉,“瀾兒。”
隻是兩個字,仿佛也蘊藏了很多意味。
莊星瀾定了定心神,說:“這個時候給你打電話,有沒有打擾你?”
“瀾兒,我現在一個人在喝點紅酒。”尹湛寂的聲音有些低啞,有種蠱惑人心的味道,“你有話和我說?”
“這段時間我會很忙,所以我已經讓Jack從美國過來處理別墅的事情。”莊星瀾說,“以後,關於別墅的事情,你隻要聯係Jack,我們沒什麽必要見麵談了。”
電話裏沒有聲音,過了許久,尹湛寂才說,“瀾兒,這些就是你要和我說的話?”
那樣淡淡的語氣,卻讓人聽著似是有重石壓到心上一樣,沉沉的,有些難以呼吸。
莊星瀾默然,她真的隻有這些話說了。
除此之外,難道還有別的可說嗎?
“瀾兒……”尹湛寂又低低地說道,“你永遠都不見我了嗎?”
莊星瀾的心一下似乎失重了一樣,呆了一會才說,“我覺得永遠不見是最好的。我想說的都說完了,再見!”
“瀾兒!”尹湛寂的聲音隱隱帶了點急促,“我……”
莊星瀾等了一會,沒聽到說話,便說,“你要說什麽,我在聽。”
沉默在蔓延……
“晚安。”最後等來的是簡單的兩個字。
由尹湛寂那樣好聽的聲音說出來,卻像是涉過千山萬水而來的徘徊纏綿,動蕩人心。
莊星瀾沒有說話立刻掛了電話,過了一會,才覺得自己有失儀態,自小到大刻在骨子裏的良好涵養讓她有些懊惱剛才的舉動。
她第一次在別人那麽溫柔有禮地說晚安的時候,沒有禮貌地回應。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點生氣,她在認真地聽他說話,她在想,也許這一次通話這一生就永遠不再見了,既然以後不見了,那就好好地說說話吧。
然而最後卻隻聽到晚安兩個字。
煩惱,失神,悵然,種種不良情緒讓她一整晚躺在露台的沙發裏看著明月發呆,無法成眠。
同是明月,同是夜色,被她掛了電話的那個人,也是這樣坐在自己房間的露台中,晃著手裏盛著紅酒的杯子,眼神沉寂,看著夜空,久久難以入睡。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