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分手
事情發生大概半個月後,有一條珍突然找上門來。看到憔悴的靜水,珍先是抱著他大哭了一場。隨後娓娓道來:「靜水,我們分開吧!明天我將要遠嫁。」梅後來才知道珍本來是想自殺的,可是他父親突然得了中風,已經癱瘓,而珍作為長女,就算不為爸媽也要為弟弟妹妹著想。那晚,她母親苦口婆心,如果珍不嫁給對方,那麼她們家可能面臨破產,甚至會流落街頭。珍最終忍痛答應了!
靜水那天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訴說著現實的無奈,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那麼無用,就算讀了一流大學又怎樣,他仍然改變不了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悲劇,比如大嫂,比如珍。
「靜水,將來娶個好女孩,把我忘了吧!」這是珍離去時說的最後一句話。她是哭著離開的,靜水沒有跟上去,他知道這一刻他什麼也做不了。
夜晚,梅給紅蓮端來洗腳水。紅蓮在一旁感概著靜水和珍的不幸。
「我原以為這個新時代只是代表我這類沒有文化的人的悲劇。誰知道連珍這種有才華的女子也逃不脫命運的安排。」
梅靜靜的聽著,她不懂什麼新時代,舊時代。只知道靜山大少爺因為愛情拋棄了紅蓮,而珍因為親情拋棄了二少爺靜水。
自從珍遠嫁以來,靜水變得越發提不起精神,他痛苦了一個星期後,靜山再一次來到姜公館。他不想看著弟弟這樣沉淪下去。
書房裡,靜山勸解道:「作為新時代的有為青年,更應該為國為民著想,如果繼續停留在兒女情長,對你,對珍,甚至對整個社會都不會有任何改變。哥也許沒有資格說你,畢竟我也逃過婚,但是靜水,哥希望你振作起來,去繼續追尋自己的幸福。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我連珍都留不住,還談什麼為國為民?真是可笑!古有先成家再立業,我卻連身邊人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麼?」靜水不停灌著白酒以此麻醉自己,借酒澆愁。
「古也有匈奴不滅何以為家?封建餘孽靠的就是咱們年輕一代的改革,才能讓女子不再受脅迫之苦,不再有情人難成眷屬。你這樣每日借酒澆愁,才會真的使前途暗無天日。」
「哥,那你告訴我,珍還會回到我身邊嗎?」
「珍不會回到你身邊了!可是靜水,只要你強大起來,從現在開始打起精神,會有千千萬萬個『珍』等著你去選擇!」
靜山說完,拍了拍靜水的肩膀。他知道現在只有靜水重新振作起精神面對未來,才會有能力去迎接幸福,而不是靠著怨天尤人,不思進取博得同情和憐憫。
說也奇怪,靜水聽了大哥的話,倒也覺得有道理。以後便不在麻醉自己,第二天難得起個大早,他打開窗戶,呼吸著新鮮空氣。注意到不遠處的梅坐在板凳上低頭拿著樹枝在地上比比劃划,而旁邊是砍了一半的柴。
靜水看了有好一會兒,納悶梅在做什麼。他走至外面,悄然來到她身後,看到梅在練字,他很詫異,梅這是跟誰學的?
梅正聚精會神的練字,突然發現地面上的影子,她先是嚇了一跳,不過很快鎮定下來。梅停止了手裡的動作,然後站起來,緩緩轉過身。不過,梅不敢看對方,只是低著頭等著挨訓。
靜水看到梅像做錯了事的孩子,等著責罰,反而讓靜水內心微顫。聽珍說過,她一直欣賞梅,甚至一度想教她讀書認字;而靜舒表妹也提過,如果梅能夠讀書,一定會有所成就。
「這些都是誰教你的?」靜水看著地面上工整的字跡,盡量用語氣溫柔的問,而不會讓梅覺得害怕。
「靜舒小姐教我的。」梅仍舊不敢抬頭,她不知道自己在幹活時顫自讀書,識字會不會把主人惹怒。
「原來是靜舒表妹,難怪她經常在我面前誇你說你很聰明,一學就會。那麼,梅,你真的喜歡讀書嗎?」
梅沒有說話,卻抬起頭勇敢地看了對方一眼,她注意到二少爺的眼裡只有激勵和熱情,彷彿等著自己說『是』一樣,梅壯了壯膽,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梅,你是個聰明勇敢的少女。你的確應該多讀書識字,要跟得上這個新時代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隨後,靜水意識到什麼,說道:「我房間里有一些初學者的練習資料,如果你需要,在我不在的這段日子裡你可以隨時進去練習。」
梅聽了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對方卻像在梅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希望一樣。隨後,他回屋把自己鬍子颳了刮,臉洗了洗,又漱了口,連衣服也換了一身乾淨地走出來。他走進母親的房間說道:「媽,我想離開一段時間,去別處看看。」
靜山和碧雲抱著孩子來見母親。此刻,正陪著母親聊天。卻忽見靜水進門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出此話。母親正驚訝,還來不及開口,靜山卻理解的代母回答:「也好!二弟換個環境不是壞事,正所謂男兒志在四方,不管是出門散心還是工作,二弟決定了就好!」
老夫人見已至此,也不在說什麼,只道一句:「出門在外,注意安全!」
自此,靜水再次離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