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章 因果

  隨後的幾天里，楊曉峰一直待在家裡研究黑皮書。

  他現在對知識的渴望尤為強烈，覺得知識真的能夠改變命運。

  以前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什麼成就，整天玩遊戲看小說。

  而現在，他有了另外四個人的記憶后，所考慮的問題就發生了巨大轉變。

  沒錯，這是一種人生蛻變，記憶的融合，使他看到了一些事物的本質。

  記憶融合所帶來的好處，不僅僅是學識……

  比如原來的他，生活圈子就比較窄，有聯繫的人不多。

  而現在，他腦海里的人物就有許多，雖然大多數他根本就不認識，但他就是知道那些人是誰？什麼品性？在做什麼職業？

  比如他現在還只是個處男，沒有正兒八經的談過戀愛，但他也能夠猜到那是什麼感覺。

  比如他根本就沒離開過縣城太遠，但他就如同自己已經去過了許多地方。

  比如殺人，如果遇到非殺不可之人，他絕對不會優柔寡斷。

  一切記憶信息彙集在一起，也由不得他再堅守自己原有的某些觀點。

  總而言之，他的靈魂在『升華』。

  在某個瞬間，楊曉峰想到了去醫院，因為那裡每天都有人去世。

  但轉念一想，有些事不能操之過急，自己畢竟還是還只是肉體凡胎。

  龐大的記憶庫說不定會撐爆他的腦袋，而且自己也需要一副強健的身軀，不然，拿什麼來承載這些記憶？

  更何況，吞噬他人完整的記憶，其中會有許多記憶很本就沒有價值。

  所以，他最終壓下了心中的迫切感，奉勸自己不要草率。

  山城的夏天雨季很少，終日烈焰高懸，你能看到路面升騰起了熱浪，也能看到成片正在運轉的空調。

  因為高溫，所以白天街上基本沒有行人，但到了晚上，卻有大把的人出來納涼。

  一切社交活動基本上都在晚上進行，廣場舞、大排檔、燒烤等等，燈火通明，熱鬧非常。

  不夜之城由此而來！

  楊曉峰在縣城裡生活了十幾年，早就習以為常。

  到了晚上，范統打來電話，邀約喝酒，說是就在樓下等候.……

  他推脫不過，於是穿著人字拖就下了樓，潘二娃從他老爸的汽修廠里開了輛A8過來。

  上了車，楊曉峰就發覺不對勁。

  「二娃子，你這車是誰的？」

  「我老爸的呀」

  「他換車了？」

  「上個月買的」

  「那應該是二手車吧，這車子有問題」

  潘二娃愣了愣，停下了打火起步的動作，他側頭問道：

  「瘋子，你別嚇我，這車有啥子問題？」

  楊曉峰慫了慫鼻子，沉吟片刻后說道：

  「雖然車內放了香水，但我還是聞到了血腥味，應該是人血」

  「啥？人血……」

  潘二娃與范統相視一眼，都不做聲了，靜待下文。

  「應該是從後備箱傳來的」

  兩人露出不可思議之色，打開了後備箱查看。

  「瘋子，這後備箱什麼也沒有啊」

  楊曉峰也下了車，來到車子後面，又慫了慫鼻子，沉聲道：

  「把這隔層打開，味道是從下邊傳上來的」

  潘二娃應了一聲，找到了隔層的縫隙，然後往上一提。

  「卧槽.……」

  他頓時驚呼出聲，眼睛瞪得溜圓。

  只見這隔層之下，全是暗紅色，是那種血液凝固后形成的血痂。

  「瘋子，這是怎麼回事？」

  楊曉峰搖了搖頭，神情有些凝重。

  「你應該去問你老爸，如果是他乾的，那.……」

  潘二娃的心裡有些發毛，不過立即開口否認道：

  「這跟我老爸有什麼關係，這車子上個月才買的，他肯定也不知道，再說這是人血嗎？」

  「這絕對是人血，而且看凝固程度，應該在一個星期左右，你老爸他.……到底做了什麼？」

  潘二娃聽到這話，整個人都愣住了，心裡開始懷疑起自己老爸。

  楊曉峰嘆了口氣，而後說道：

  「行了，你回去問問他，有什麼事情再給我打電話」

  「瘋子.……我，我該怎麼說？」

  「撒個謊，套句話，或者什麼也不問，只要你心裡能過這道坎」

  「我……」

  潘二娃頓時語塞，看著楊曉峰，眼神中滿是求助的意味。

  「唉……說不定這車子有人借用過也不一定，我看你老爸也是有分寸的人，應該不會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凡事不能總往壞處想」

  「可萬一我爸真殺了人，那我該怎麼辦？」

  「他是他，你是你，咱們都是成年人，你也不能一直在你老爸的庇護下活著，得學會獨擋一面」

  「那你們得為我保密」

  楊曉峰笑了，拍著潘二娃的肩膀說道：

  「放心，咱們是好哥們兒」

  他可不是什麼大善人，正義感什麼的對他而言很是模糊。

  聽他這麼說，潘二娃心裡好受了許多，於是獨自一人驅車找他老爸了。

  楊曉峰則是與范統找了一家大排檔，喝著酒，約好等會兒去洗腳城。

  「瘋子，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嗎？既然有因果報應，那也就是說有輪迴了？」

  「有，但也沒有」

  「啥意思？」

  「幾百年以前或許有，但現在，每個人都只有一條命」

  「為啥？」

  「因為地府關門了，不能輪迴了，地府的神仙也離開了」

  「真有這事兒？」

  「有」

  范統嘴裡咀嚼著一串排骨，含糊不清的說道：

  「我今天上網查了，現在好多人都說沒有愧神，根本就不信玄學」

  楊曉峰嘿嘿一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問道：

  「你知道人為什有兩隻眼睛，兩隻耳朵，兩個鼻孔嗎？」

  「我去..生物進化而來唄，你怎麼不說只有一張嘴巴」

  「嘴巴是只有一張，那是因為屁眼也只有一個.……」

  「你啥意思？吃飯的時候能不能別提這個」

  「我的意思是，任何事物，都不是單一的存在，比如有因果關係，有前必有有后，或者有正即有反，有上即有下」

  「聽不明白.……」

  楊曉峰無奈搖頭，看著范統竟然把自己那份排骨也吃了，於是懊惱道：

  「比如你吃了東西，就一定有東西會拉出來，這就是因果」

  「靠……」

  范統有些吃不下去了，於是惡狠狠的說道：

  「老子不拉，讓他變成肥肉總可以吧」

  「嘿嘿.……這就證明了人活在因果之間，是夾縫間，有度，不能過……」

  楊曉峰的話越說越玄乎，他似乎已經明白了玄學的真正含義。

  在與范統講解的時候，他覺自己也在不斷明悟。

  看了看手掌心的八卦太極圖，他若有所思。

  『任何事物都有因果，就如同這陰陽魚，而人最好的歸處就是那條中間的夾縫，只有在正中央才會不偏不移剛剛好，這就是『妙』』

  他有種感覺，那就是世間萬物都可以用太極圖來解析。

  其上的陰陽，代表的含義太多，因果、正反、好壞、前後、左右、來往、內外、動靜乃至整個天地，一切事物都離不開八卦太極圖中的奧義。

  當然，楊曉峰現在還只是初窺門徑，如果真有悟透的那一天，相信那時的他已經不是人，而是神了。

  『看來這八卦太極圖乃是神對我的恩賜……』

  楊曉峰感覺還有些餓，於是又叫了好多吃的，這是因為現在他的大腦每天消耗越來越多。

  現在他每天的食量已經翻倍了，這也是他為什麼不去醫院吞靈魂的原因之一。

  畢竟他不想以後每時每刻都需要吃東西，或者還會出現吸收速度跟不上消耗，那他很可能會在飢餓中死去。

  『唉……如果人的身軀是機械肢體就好了……』

  加的菜剛上桌，楊曉峰的電話又響了，看到時潘二娃打來的，他沒有任何猶豫，接通。

  「喂，瘋子，你快點過來，我爸他.……」

  「喂，你爸怎麼了？說清楚點」

  「我爸好像瘋了，手裡拿著刀，還說要砍死我.……」

  「你在哪裡？」

  「汽修廠」

  楊曉峰眉頭緊皺，聽二娃子的語氣很急促，似乎對方正在奔跑逃竄。

  掛了電話，他立即起身。

  「飯桶，別吃了，二娃子那邊出事兒了，我們得快點過去」

  「啊……」

  楊曉峰付了賬，攔下一輛計程車，火急火燎的往潘二娃家的汽修廠趕去。

  十分鐘后，到了目的地，他剛一下車，便聽到了汽修廠內有微弱的謾罵聲傳來。

  這汽修廠距離主幹道還有百來米，車來車往雜音頗多，他依舊能夠聽到，證明他的聽力已經超出常人太多。

  此時汽修廠的大門開著，廠門口的霓虹招牌格外醒目『潘合汽修城』。

  楊曉峰快跑了幾步，剛一進廠門，就看到潘二娃捂著手臂，蹲在黑暗的角落裡等候。

  「二娃子，你怎麼樣」

  「瘋子，你可算來了，你快去看看我爸」

  「你的手……」

  潘二娃的右手小臂上流著血，看樣子是受傷了。

  「我沒事，傷口不深」

  「你老爸弄的？」

  潘二娃點點頭，而後沉聲說道：

  「我之前回來問他後備箱的事，結果還沒說上兩句話，我爸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對了，那神情很像前幾天那個愧道人，徹底瘋掉，還拿刀砍我，幸虧我跑得快.……」

  楊曉峰眉頭緊鎖，環顧四周，將周遭景象盡收眼底，而後問道：

  「你老媽呢？」

  潘二娃愣了愣，而後說道：

  「我媽去世好幾年了，怎麼，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