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天妒人啊

  「諸位大哥,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許舟被鎮北王府的幾位護衛合力「叉」了出去,一路上招搖過市,被人指指點點,他這老臉有點掛不住。

  許舟知道許壽仁看不上自己,當大官的都是一個德行。

  嫌貧愛富!

  瞧不起誰呢?

  日後待我長發及腰,呸呸——待我封狼居胥,娶上師姐姜紅豆,當皇帝女婿的時候,非要報今日之辱。

  幾個護衛鬆開許舟,站成一排,組成厚實的人牆,擋住回去的路,伸出手指向皇城司門口的方向:「那裡!自有人送閣下回去。」

  許舟點點頭,剛走兩步又立馬折返回來。

  幾個護衛臉色一凜,把刀橫在胸前,威脅道:「還請閣下要點臉面,不要不知好歹。」

  雖然許舟是魏師弟子,在武林中地位不低,但幾個護衛可不管那麼多,他們是鎮北王府的鐵杆護衛,一般連皇帝都指使不動他們。

  許舟攤手解釋:「我不回去,我尋思著我要走了,想臨走前去看看玄武使我朱大哥,聽說他也受傷了。」

  幾個護衛一聽,這個要求倒是人之常情,就帶著他往玄武堂的區域走去。

  不多時,帶許舟走到一棟開闊的小院,幾個護衛道:「就是這裡了。」

  許舟擺擺手,走了進去。

  一邊走一邊嘀咕:「等我日後發達了,讓你們這幾個忠僕來我家,給我刷馬桶。」

  「哼,狗仗人勢——」

  ……

  「朱大哥,您的傷不要緊吧?」許舟一進門,立馬扯出一張笑臉,關心道。

  變臉速度奇快無比。

  只見屋子裡,家居陳設十分簡單,床下突兀擺放著幾塊百十來斤重的石墩子,應該是朱烈平時擼鐵鍛煉用的。

  朱烈躺在床上,胸前凹進去一大片,臉色蒼白,看起來情況不妙,要掛的前兆。

  「沒事,小傷小傷。」朱烈嘴唇動動,擺擺手不在意道。

  確實沒事,別看朱烈外表傷勢很嚇人,但實際上一點要害都沒傷到,許壽仁早前也來瞧過一回,只叮囑朱烈好好躺在床上休養,按時喝葯,不要動氣,隔十天半個月就又能生龍活虎。

  別忘了,朱烈出身佛門。

  練的一身硬功,身體素質倍棒,這點兒小傷,頂多就是疼幾天。

  只是有個問題一直縈繞在朱烈腦海中,揮之不去:

  當夜,他和陸仙子交上手,陸仙子好像故意在玩他。

  並沒有著急下死手,身上要害部位,陸仙子都故意選擇一一避開,一點都沒碰。

  現在外面都在瘋傳:朱烈和陸仙子是親戚,要不然陸仙子為何不殺了朱烈一了百了?

  「咳咳!」

  朱烈咳了兩聲,臉色漲紅,許舟見狀,趕緊從桌上取來一碗水喂朱烈喝下,朱烈順順氣,臉色這才好看些。

  「對了,朱大哥,剛才我又碰見你閨女了。」許舟無意間提起。

  「咳咳咳——」

  突然,又是一陣咳嗽,也不知怎麼一回事。

  許舟不自知,站起來打量屋子裡的環境,背著手繼續道:

  「朱大哥,我覺得貴千金不能再這麼胡混下去,應該送去學堂,讓夫子管教。」

  說著,許舟便把小姑娘口不擇言的惡劣行徑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朱烈倚在床頭,連連點頭說是。

  「哦,對了,我剛才還替朱大哥管教來著,朱大哥不會怪小弟我多管閑事吧?」

  「不會,不會,孩子淘氣就應該多管教。」朱烈又想哭又想笑,臉上表情著實豐富。

  「我剛才打了她屁股幾巴掌,下手沒多重,朱大哥放心好了。」

  「咳咳咳——」

  「朱大哥,你怎麼了?」

  「朱大哥,你醒醒呀,別睡呀。」

  「哎呀,怎麼還吐血了?」

  「來人呀!你們的頭兒昏過去了!」

  許舟扯著嗓子大呼小叫,整個玄武堂亂成一團,來人進進出出,許舟見勢不妙,腳底一抹油,偷偷溜走了。

  ……

  ……

  夜色漸深。

  院子里的藥味越來越濃,蒸汽頂著藥罐蓋子噗噗作響。

  「師父和徒弟哪有什麼隔夜仇?」許壽仁感嘆一聲,瞄了身邊的邱螢一眼。

  邱螢之所以不願意求助於師門,許壽仁猜,應該和很多年前的一場舊事有關。

  不過當年玉清觀具體發生了什麼,外人不得而知,聽說好像是邱螢和她師父鬧崩,從此不相往來。

  「我知道了。」

  邱螢擺擺手,轉身離開院子。

  再繼續糾纏下去,就沒什麼必要了。

  只是她走路的姿勢有些怪,一瘸一拐,時不時還要伸手揉揉屁股。

  許壽仁等邱螢走後才慢慢站起來,手裡端著一碗名貴湯藥,看著邱螢離開的背影搖搖腦袋,喃喃道:

  「或許,這次封印對你來說,是次機遇……」

  這話說的倒是和陳鬼所言,大致相同。

  回到屋子,姜紅豆已然醒了。

  聽見門口聲響,躺在床上的羸弱少女,下意識地開口問道:「是師弟嗎?」

  「不是。」許壽仁折身關上門,坐在床邊,準備喂姜紅豆喝葯。

  「他已經走了。」

  「走了?」

  一聽許舟沒跟自己打招呼,就已經走了,姜紅豆臉上立馬露出几絲失望。

  許壽仁眨眨眼睛,不是很會說安慰人的話,他也知道姜紅豆師姐弟二人情深篤厚,但沒有辦法,許舟必須儘快離開皇城司,要不然會被旁人說閑話。

  即使知道二人互為師姐弟,沒有其他關係摻雜其中,但那又怎樣?

  有些話還是要看人怎麼說……姜紅豆本身就不受某些朝臣待見,若途中再出這麼一檔子事,情況則是更為不妙。

  還未出嫁的當朝公主,和一個有婦之夫的男子共處一室?

  讓旁人怎麼想。

  「來,喝葯吧。」

  許壽仁舀起一勺黑乎乎的湯藥放在姜紅豆嘴邊,姜紅豆鼻子輕嗅了嗅,繼而搖搖頭:「我不喝,聞起來就苦。」

  「沒事,一點都不苦,不信你嘗一口。」

  姜紅豆還是搖搖腦袋,是葯怎麼會不苦呢。

  「這樣吧,葯若是苦的呢,本王隨即把你師弟找來。」

  姜紅豆一聽,臉上露出兩個淺淺梨渦,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這可是許伯伯說的,可不能反悔哦。」

  「嗯,本王說的,定不會反悔。」

  淺嘗一口,味入舌蕾。

  一剎那,濃苦的中藥卻如白水一般,沒有任何味道。

  隨即,倚在床頭的姜紅豆眉頭一揚,素凈的臉蛋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為什麼一點都不苦呢?」

  這句話像是在問許壽仁,更像是在問自己。

  「是啊,一點都不苦。」

  許壽仁抿住嘴唇,沒有解釋那麼多,他怕姜紅豆知道真相,一時間會想不開。

  六感已失其二,視和味!

  她已經看不見了,為何老天又讓她嘗不出任何味道。

  天妒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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