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七節 夢裡不知身是客 一晌貪歡(中)
此時,千秋歲。
「大祭司,你怎麼樣了?」識愁跪在床前,擔憂的看著半靠在床榻上的重緣。
重緣微微抬了一點垂下的頭,勾起嘴角,揚起了一絲邪魅的笑。伸出右手拇指抹去了嘴角的血跡。眯起眼睛挑了挑眉,看著前方的莫愁。
「她回去了?」
「今日剛到。」莫愁行了個禮,規規矩矩的說。
「哼!」重緣冷哼一聲,舔了舔剛剛血沾過的嘴角,「百鬼行的人呢?」
莫愁微微一抖,有些不自在的說「回大祭司,已經按照您的要求……」
重緣一聽,直接從榻上站起身跳了下來,臉上的笑容更為妖冶了。
「去看看。」重緣抬手咬住手腕的束帶,將束帶拉緊系好。高高束起的墨發垂在腦後,身上還有傷口在透過衣服滲出鮮血,殺氣橫生。
重緣來到了一個地洞,讓識愁在洞口等候,自己獨自咬住垂下的馬尾發股跳了下去。
此時的地洞里的場景,用令人作嘔來形容也絕不過分了。
將近上百的被挑斷手筋腳筋的在地洞中匍匐呻吟。那刺耳的聲音,在重緣耳中猶如樂章一般宛轉動聽。
重緣就直直的從那些人身上踏了過去,穩穩的走到了最裡面,抱著臂戲謔的看著平靜的躺在地上的黑衣男子。
「你跑啊?怎麼不跑了?」重緣揚了揚嘴角,挑著眉毛戲謔的問。
「說話啊?怎麼不跑了?」重緣將腳踩在了朽古的右手手,腳尖來回捻著。
「那隻手碰的她?」重緣將腳收了回來,直接站上了朽古的胸口,伸出一隻腳用腳尖勾了勾朽古的下巴一字一句的問「我問你是哪一隻手碰的她!」
朽古淡淡一笑,終於開口說到「你是她什麼人?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哦?」重緣眯了眯眼睛,好像狼看到了獵物般從眼中透著幽光。
朽古的話刺痛了重緣最敏感的神經,重緣不懂為什麼那樣清高的水雲在受了獨孤清退婚這樣的奇恥大辱后還會回到獨孤清身邊。
「咔咔!」重緣沒有再說話,摸出腰間的匕首,順著朽古的肩胛骨慢慢刺進朽古的骨縫,朽古的身體開始劇烈抽搐,血飛濺到了重緣的臉上。
重緣用食指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放在鼻下細細嗅著血腥的甜美,刀繼續一點點向下滑,卸下了朽古的右臂。
「啊!」朽古終於一改之前的平靜,發出了駭人的慘叫。這聲音刺激了重緣剛剛悶堵的思緒,重緣似笑非笑的表情說明他從這慘叫中找到了安慰。
接著,重緣又不辭辛勞的卸掉了朽古的左臂和雙腿,每次在劃到最後一點皮肉相連時,重緣總喜歡握起那節肢體,一點點轉下來,看著朽古猙獰的用軀幹在血液中撲騰。
越多的慘叫讓重緣越發振奮。重緣踩在朽古的軀體上,從袖中掏出傷葯甁和止血藥甁,食指一下一下的磕著,讓裡面白色的粉末一點一點的漂在了朽古身上。
「如果我是你,就一定不會死。活著才有機會看到我比你更慘的樣子,不是嗎?」
重緣不會讓這裡任何一個人死,他要看著他們生不如死。
接著,重緣玩味的走到了另一個人面前,如法炮製。新的尖叫讓重緣身心舒暢。
「我妹妹在哪?」朽古嘶吼著問。
重緣好像沒有聽見一樣,他太喜歡看朽古這樣焦心似火的模樣了。
接著,第二個,第三個.……一個一個的人四肢被完完整整的卸下,身軀因為疼痛不住的扭動彈跳。
重緣站在最外面,雙手環抱在胸前,微微昂首欣賞的看著自己的傑作。遍布的粘稠紅色血液,就好像寂靜的大海。這些扭動的身軀,就好像一條條雀躍的海豚,那樣有活力,那樣讓人心曠神怡。
那些胳膊和腿,重緣是不會拿走的。因為重緣並沒有打算給這些「海豚」送飯吃。這些斷肢,足夠他們吃好一陣子了。
重緣轉身一躍,出了地洞。
「大祭司,您的傷……」
重緣搖了搖頭,風輕雲淡的問「奪靈晝剩下的人呢?」
「大祭司,都按您的吩咐關押起來了。」
「嗯。」重緣臉上浮出一絲難以言喻的笑容,步伐輕快的走向了關押奪靈晝的地方。
終欽門
天色清亮。
「走嘛!該去練功了!」水雲晃著撫雲的胳膊,軟綿綿的說著。
撫雲一臉為難的看著水雲,坐在床邊一動不動。
「走嘛!起來啦!」
撫雲依舊紋絲不動,假裝沒有聽到的樣子。
「喂!」水雲實在是不耐煩了,伸手拽起來撫雲的衣領「磨磨唧唧幹什麼呢!你是自己走,還是我幫你?」
撫雲一個條件反射的站了起來,瞬間精神抖擻。還沒來得及說話,已經被水雲帶了起來,飛出了窗外。
「夫……夫人?」
「閉嘴!」水雲不耐煩的繼續朝前飛著。
飛了大概一柱香,水雲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好像不知道去哪練功,只好默默的落回地面。
「去哪練?」水雲沒好氣的問。
「呃……」撫雲有些委屈的看著水雲說「我剛剛就想問.……去哪練.……」
「那你怎麼不早說!」水雲又一把扯過了撫雲的衣襟,氣沖沖的瞪著撫雲。
「你……讓我閉嘴……」
「嗯?」水雲回憶了一下,好像的確是那麼回事,放開了撫雲的衣襟,「去哪?」
撫雲淡淡一笑,摟住了水雲的腰「舒雲谷。」
舒雲谷依舊桃花漫天,大概是因為本就是春天,開的更加燦爛了。
水雲看著桃花海,腦中不禁回憶起了上一次.……臉上浮出一抹紅霞,轉過身去不再理會撫雲。
撫雲心下會意,從水雲身後抱了過去,輕輕在水雲耳邊說「夫人怎麼臉紅了?可是……想起了什麼?」
「你!」水雲現在真的發現了,撫雲這個看起來清冷的翩翩公子,其實根本就是個大色魔!本想一腳踹過去,又想到現在撫雲沒有武功了,也不能傷害他的琉璃心。氣的咬著嘴唇說」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你今晚睡樹上!」
「嗯?」撫雲看水雲氣急敗壞的樣子,越發覺得有趣了,「樹上,我上不去。」
「你!」水雲咬著牙,深呼吸了兩口,擠出一個咬牙切齒的笑,「那我!睡樹上!」
撫雲一聽,立馬軟了下來,小聲的說「我……練功……」
水雲生氣的轉過頭,將屈龍典扔到了撫雲身上,自己飛到一旁練起功來。
撫雲看著水雲,寵溺一笑,打開了手中的屈龍典。看到第一行,撫雲的臉上僵住了。
「一無所有,方可大成。」
一切都好像在冥冥中註定好的一般。
涅華國,天機閣。
三個月禁足的時間還沒到,送竹房門口卻早已打開了。
說是禁足,可是房門口卻並沒有看守。送竹覺得自己憋了太久,實在是坐不住了。站起身走到門口,朝院里看去。
不知是真的,還是送竹的錯覺,耳邊總是能聽到從龍英房中傳出的歡聲笑語。送竹想了想,還是找人做了幾件孩子的小衣服,給龍英送了過去。
「臉面丟盡,也不能失了體面。」送竹心裡想著,有些悵然若失,不自覺的走到了院中。
虛古的天機閣並沒有多餘的花花草草,只有外院一片海棠,幾株松柏,內院全都種滿了竹子,好像竹園一般。
送竹走進了竹中的小道,看見竹林深處盡然有一張小桌,上面放著一壺清酒,情不自禁的走了過去,坐在桌前沉思了許久。
四個月了,送竹憋屈到現在,早已經麻木了,曾經在仁曲教的那些時日,原來那麼美好。
送竹獨自走到了后廚拿了一壇酒回了房,她現在很想喝酒,很想,那個愛喝酒的少年,不知何時,酒罈就見了底。
「你很愛喝?」
送竹暈暈乎乎的好像聽見了虛古的聲音,猛地抬起頭模糊的看見了已經將近三個月沒有見過的,虛古的臉。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虛古扼住了手腕。
「為什麼飲酒?」
送竹好像清醒了些,猶豫的說「妾身.……只是見今日無事.……」
「你在為了誰喝酒!」虛古一改往日的平靜,神情有些憤怒的捏著送竹的手腕,粗暴的將送竹扯到了自己面前「說話!你在想誰!」
送竹喝了酒,被大動作一帶,一下子重心不穩摔倒了地上,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虛古。可能是喝多了,送竹竟然從虛古憤怒的臉上看見了,悲傷。
虛古見送竹摔倒在地,錯愕的鬆開了手,轉而咬著牙拿過送竹喝完的空酒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見虛古發了脾氣,送竹嚇了一跳,立馬跪了下來說「國師息怒,妾身日後不會再如此失態,還望國稅注意身體,莫要再動氣。」
虛古聽完,彎下身抬起了送竹的下巴,將臉慢慢湊近,定在了僅隔半拳的位置,意味深長的盯著送竹。
半晌,虛古甩開了送竹的下巴,一句話也沒有說,拂袖而去。
「這是什麼意思?」送竹有些茫然的躺上床,又覺得酒勁上來實在是頭暈,很快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