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開蒙 第五十節 輕舟已過萬重山(上)
水雲聽著天閑的話,也沒放在心上,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這茶怎麼樣?」天閑沒話找話的問到。
水雲有細細品了一口,唇齒間回味無窮,入喉有一種沁心滋潤之感,讓水雲內心一下子就寧靜了。
「還以為你只是個酒蟲,真沒想到,你還會品茶。」水雲笑著打趣到。
天閑不好意思的一笑,「這個是芸兒昨日拿過來的安神茶,我平日也不喝茶,你喜歡就拿去吧,反正在我這放著也是放著,倒浪費了。」
水雲本想拒絕,又覺得這個茶確實對自己的胃口,還是接了過來。
「行了,我得回去沐浴更衣,先走了。」水雲巴拉了一下自己濕漉漉的衣服,起身向門外走去。
「哦。」天閑突然想起了自己還有事,沖著水雲的背影喊到,「明日你過來啊!我還有正事沒跟你說呢!」
「知道啦!睡醒就來!」
涅華國天機閣
送竹等到半夜,國師終於回來了。
送竹有些緊張,捏著秦風送來的密函,扶著后腰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虛古的書房。
「你怎麼來了?」虛古皺著眉,有些心疼的看著送竹,「這麼晚還不休息?」
「妾身…」送竹眨了眨眼睛說到,「今日秦大統領送來了密函,妾身替國師送過來。」
虛古點了點頭,示意送竹放在桌上就可以了。
這麼多天強忍著沒有見送竹,虛古心裡憋著一口氣。他不懂自己日夜兼程趕回來,送竹為什麼連欺騙的解釋也沒有?難道自己的心就這麼讓她不屑一顧嗎?
送竹想了想,用儘力不惹怒虛古的語氣開了口,「國師,妾身今日聽秦大統領說,您要…整肅江湖?」
「嗯?」虛古挑了挑眉,打量著送竹。
「妾身聽說,您要…從清水司和副盟主下手…殺雞儆猴,以儆效尤?」
「有問題?」虛古冷冷的問到。
「國師想要如何殺雞儆猴?」
「殺。」虛古此刻有些害怕送竹接下要說的話,又急著想打賭送竹的話。
「噗通。」送竹毫不猶豫的跪在了地上,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
「國師,能不能放過清水司。她…是妾身的姐姐!」
虛古看送竹梨花帶雨的模樣,又想著送竹還懷著身孕,自己本就不是沖著清水司去的,心一軟開了口,「起來。我答應你。」
送竹聽了,放心了大半,卻沒有起身。咬了咬嘴唇又開了口,「副盟主,國師不能動。」
「為何?」虛古眼神變得凌厲,也許是他知道,自己賭輸了。
「副盟主是義賦宗宗主,義賦宗從未乾涉過朝堂之事,國師若動他,必會引起眾怒。」
「哦?」虛古站起了身,走到送竹面前一步的位置,低頭看著送竹,「然後呢?」
「然後國師何不先與武林盟主協商,何苦一意孤行,最後若挑起江湖與朝廷的矛盾,豈不得不償失?」送竹有些害怕,卻還是硬生生的說著。
「清水司和義賦宗。你選一個。」虛古眯起眼睛看著送竹,不斷的揣測著送竹的想法。
清水司和義賦宗?送竹腦子一片空白。姐姐和天閑,自己怎麼選?
「妾身望國師三思,莫要連累無辜之人。」
「啪!」
也許是意料之中,一記清脆的耳光落了下來。
「起來。」虛古極力的忍耐著憤怒,命令送竹起來。
送竹捂著臉,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繼續堅持著說到,「望國師三思!莫要引起他人的不滿!」
「不滿?」虛古一步上前掐住了送竹的脖子,將送竹按在了地上。
「咳咳!」送竹驚恐的護住了自己的小腹,頸上的疼痛襲來,呼吸變得有些困難。
「除了你!還有誰會不滿!」虛古怒吼著,手上的力度再次加大。
「妾…妾身不敢…咳咳…」送竹支吾著,想要推開虛古。
「我問你,你和副盟主在房裡一晚上!都幹了什麼!」虛古的口氣越發冷冽,眼神卻極為熾熱,不斷的審視著送竹。
「妾妾身」送竹一驚,沒想到虛古竟然會知道,難道是虛古派人跟蹤自己?「妾身沒有」
「沒有?你和親前獨自去找了副盟主,夜深人靜與他呆了許久,又是在幹什麼!」虛古手下猛地一用力,送竹臉已經憋的通紅,鼻尖上浮起來細密的汗珠,一句話也說不出。
「哼。」虛古鬆手甩開了送竹,站起身看著送竹狼狽的趴在地上大口喘氣。他此時,只是想要一個答案,哪怕是謊言,此刻對於他來說都是天降甘霖。
送竹調整著呼吸,始終沒有回答虛古的問題,繼續開口說到,「請國師放了清水司,放了副盟主。」
冷笑映在眼底,虛古沒有管心力交瘁的送竹,拂袖離去。
臨走前,虛古還特意囑咐了下人,將送竹禁足,日後不准她再出自己的房間,收回了送竹的天機閣主事印章,從此,她再不是天機閣的主母。
第二日,水雲中午才遲遲的醒了過來。撫雲沒有陪她,而是歇在了裡屋的軟榻上。
水雲想了想,大概是自己昨天真的有些過分了,心裡卻又堵著氣,也沒有叫撫雲,獨自到了清水殿。
剛到清水殿,水雲才看見,赤練羅剎和一個叫鳶尾的散俠接了誅殺令。
撫雲派去的千秋歲殺手現在恐怕已經將同游圍的水泄不通了吧!水雲心裡暗笑著,想起來昨日答應了天閑,急忙敢去了天閑房裡。
「姑奶奶!你這一覺也太能睡了吧!我都等你一上午了!」天閑一臉的抱怨。
水雲想起來昨日天閑救了自己,也不願和天閑再鬥嘴,靠在椅背是問到,「說吧,什麼事?」
「呃就是,前段時間有探子說,在涅華國見到了我爹,我就想著,終欽門不是消息比較靈通嘛!哈哈!」
「想讓終欽門幫你找老宗主?」
「是啊!哈哈!」
水雲想了想,撇了撇嘴說,「終欽門我得回去問問撫雲,你給我一個老宗主的畫像。不過這幾日無事,我可以陪你先在附近的城鎮找一找,說不定比他們還有用呢。」
天閑聽了眼睛一亮,二人說走就走,一路到了闌珊城。
昨日來的時候,光顧著看撫雲,也沒注意別的。今天水雲和天閑一條街一條街的轉才發現有些不妥。
「怎麼這麼多的乞丐啊?」水雲疑惑的問到。
天閑有些凝重的看著那些難民,「這不是瀾襄國鬧的嗎,打仗出來了好多難民。還有前幾日攏蛟國在邊界鬧事,毀了不少百姓的家。」
「那邊是在施粥嘛?我們去看看!」水雲看見菜市口設了粥棚,拉著天閑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
「誇誇你,粥里有沙子,知不知道為什麼?」天閑陪著水雲在粥棚旁看著,突然問到。
水雲想都沒想就回答道,「一來,過濾掉那些假裝難民來騙粥的人,有沙子的話,他們嘗起來不好,就不會再來了。」
「二呢?」
「二來,難民喝摻著沙子的粥,一日兩日還行,時間久了必定吃不消,就會自己出去掙錢找活干,而不是仗著救濟好吃懶做,坐吃山空。」
「不錯不錯,水雲,沒想到你一個女孩子家家還懂這些!」
叫你平日不看書!書里都寫著呢!」水雲翻了個白眼說到,「還有三呢,要不要聽?」
「啊?三是什麼啊?」
「三,就是,但凡摻了沙子的,順著官員往上查去,一定能抓出來一串的貪官!」
「為什麼啊?」
「哈哈,不為什麼!」水雲笑嘻嘻的朝街道走去。
天閑莫名其妙的摸著後腦勺,喃喃自語,「不說就不說,回去問撫雲!」
「哎?要不要去看看那家留酒館啊!」水雲突然想起來,拍著天閑的肩問到,「不是要給白大哥帶嘛?」
「哎?」天閑撓了撓頭說,「算了吧,老闆都不在了,去了還挺傷感的。酒我早都讓宗門的人取給白大哥了,等你想起來,白大哥都走了!」
二人又轉了幾圈,沒有找到老宗主天葉白,水雲又開始煩躁,急匆匆的回了樹屋。
「你還知道回來?」撫雲大概是覺得昨日的不聞不問有些過了,此時的神情有些焦急,又不好直說,「知不知道你的清水司今日出了多少事?你不想干就趕緊讓賢,占著窩不敷蛋!」
撫雲的關切讓水雲的焦躁緩和了些,水雲犟著嘴回到,「這不是有你嘛!這樣下輩子我還能有理由說要回報你,就可以再見到你了。」
「行行行!下輩子你做牛做馬,我養著你!看看你香不香。」
水雲指甲有些發麻了,突然想起來昨日天閑的茶,起身泡了一壺,轉而問到,「清水司出什麼事了?」
「不少門派借著誅殺令暗令為名暗殺同游。」
「然後呢?」水雲喝了一口茶,昨日神清氣爽的感覺又重新回來了。
「死傷慘重。」
「哈哈!那不是你希望的嘛?一個同游已經夠她們受的了,更何況還有你找的那麼多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