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隔盡天涯幾世間(下)
送竹和天閑已經到了攏蛟國海域,本該今日一起去碼頭乘船,卻沒想到送竹在客棧房間等了許久,也不見天閑醒了找自己。
送竹想著天閑這麼多天了,也沒休息好,便沒有急著去叫。可是眼見著都到中午了,天閑還是沒來,這才奇怪的走到了天閑的門口。
「咚咚咚!」
「咚咚咚!」
沒人?
送竹發現了不對,輕輕一推,房門就打開了。
「沒有鎖?」
送竹有些忐忑的走進了房,房裡空空如也。
天閑不在?
怎麼回事?
送竹打量了一圈四周,天閑的包袱不在了,刀也被帶走了。但是還有些行李放在屋裡,並不是完全的人去樓空。
送竹本以為是天閑出了事,可見到那些行李,很快打消了這個想法。
客棧就這麼大,若是天閑於人起了爭執,為什麼自己一點聲音也沒有聽見?
若是天閑昏迷了,被人擄走,又怎麼會帶上自己的刀?
那些大包小包的行李里,都只剩下送竹的東西了。看來是天閑走的匆忙,撿了些自己用的到的東西帶走了。
他去了哪裡?為什麼不告訴自己?
送竹全身發木,不明白天閑的不辭而別。
馬車還在,馬卻少了一匹,看來天閑是騎馬走了。
送竹有些手足無措,不知是該在這裡等,還是去找他。如果要找,送竹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找。
難道是義賦宗出事了?
送竹突然靈光一現,在陣子上里裡外外的打聽了起來。
「大娘,最近江湖上出了什麼事,您知道嗎?」
「不知道不知道!」大娘收拾著自己攤上的草鞋,看都不看送竹一樣。
「大伯,最近江湖上有沒有出什麼大事,您知道嗎?」
「江湖天天都有事,我們哪有功夫管。」大伯低頭擺弄著自己的魚乾,「姑娘,讓一讓。」
「大嬸,您知道,最近江湖上出了什麼大事嗎?」
「姑娘,您上那頭問問,我這天天都忙,顧不上聽這些風聲。」
送竹就像無頭蒼蠅一樣在街道上挨個的問著。
「不知道不知道!」
「沒有!」
「姑娘你問問別人!」
「姑娘你擋我路了!」
到了晚上,送竹有些失神的回到了客棧,坐在天閑的房間里。
今天……不是要去碼頭坐船嗎?
在船上,就看見大海了,不是嗎?
你去了哪裡?
涅華國千秋歲
「人呢!廢物!」
「砰!」
「人呢!」
只見千秋歲大殿里烏泱泱跪倒了一大片,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敢亂動的。
「我問你們人呢!這麼多人看一個人!還能讓人跑了?」
「給我去找!所有人!」
重緣臉上帶著面具,即使看不見表情,沒有一個人感受不到重緣此時的憤怒。
「識愁!」重緣指著地上的識愁,指甲發白,有些顫抖,「你的天人道和天道現在就這樣辦事的嗎?自己去領罰!」
「找不到人!你們都得死!」
「咚!」
識愁正惴惴不安時,突然聽到了咚的一聲,抬頭一看,重緣已經倒在了地上。
「大祭司暈倒了!」
識愁急忙喝制了慌亂的眾人,有條不紊的安排著。
「我的人跟我來!沫橋,你和知非去找人!芊里,你帶著天人道現在開始輪番照顧大祭司,讓血,你們人道分兩批,一批和我在內務閣,另一批去幫知非先把外務頂上。」
「現在就去!」識愁命令一下,大殿立馬空了下來,只剩下芊裡帶著天人道的幾個天殺等候著識愁發落。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扶大祭司回去好好修養啊!」識愁招呼著,和芊里一起帶著重緣回了房。
「識愁姐姐,大祭司怎麼突然……」
「都這麼多年了,還不知道規矩?」識愁無奈的看著芊里,「自己領罰。」
「姐姐,我錯了,我不多問了!你別告訴別人!」芊里奶聲奶氣的晃著識愁的胳膊,「姐姐,流渝宮的人.……」
「先關起來,但是別怠慢了。等大祭司醒了再行發落。」識愁敲了敲芊里的腦袋,「記得傳信!流渝宮的玉京當時跑了,讓讓血他們留下心。」
「我記住了啦!」芊里揉著腦袋,面具和斗篷擋著,也看不清容貌和身材,但是個子不高,身形小小的,聽聲音倒是個小鳥依人的小丫頭。
「去給大祭司熬些補血安神的葯。」識愁擔憂的看著面色蒼白的重緣。
「補血?」芊里的語氣有些疑惑,「哦,好的。」
芊里走了。識愁看著雙眼緊閉的重緣,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心情。
她又想起了那個飛鸞翔鳳,英姿煥發的男子。那個青梅竹馬,自己一生摯愛的男子。
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深深的愛著自己。
識愁替重緣蓋好了被子,有些心疼的看著即使昏迷,依舊一臉擔憂的重緣。
重緣手腕的束帶里,藏著無數利落的疤痕。
識愁有些懷疑,重緣難道真的不會痛嗎?為什麼不管大傷小傷,重緣都不會露出半分痛苦的神色。
卻唯獨,和雲兒有關時,大祭司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變成了一個小孩子,會開心,會生氣,會發脾氣。
每一次的不要命,這樣,真的值得嗎?
瀾襄國皇宮
「寶貝兒~你能不能不要天天睡覺~」無夜有些委屈的咬了咬嘴唇,「難道,你是想讓我陪你?」
裝睡的月雲騰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睜大了眼睛瞪著裝無辜的無夜,「你能不能不要吵?就不能讓我一個人待著?還有!不要再叫我寶貝!聽的我一身的雞皮疙瘩!」
「呵~」無夜揚起了嘴角,「我就是想看看,我的小妖后,裝睡還能裝到幾何。」
「你!」月雲深深吸了一口氣,從來都是她裝無辜裝可憐騙別人,到現在碰到了個無夜,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直叫月雲恨得牙痒痒。
月雲打賭,要不是現在自己內力被封武功盡失,一定會把無夜碎屍萬段!
「我要重緣!」
「嗯~」無夜眯起了眼睛想了想,開口問到,「我的小妖后,你是因為重緣不在,感到不安,才想要重緣呢?還是你的不安,是因為重緣不在,所以想要重緣呢?」
「這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了~」無夜抬起手咬著自己的指甲,「是沒有重緣才不安心,還是不安心才想要重緣?」
「你跟我說什麼繞口令!」月雲的脾氣上來了,「明明就沒有區別!」
「這樣啊~」無夜眼眸一閃,伸手捏住了月雲的下巴,「寶貝說是一樣的,那就是一樣的。」
那就,用一樣的方式去對待吧。
無夜臉上永遠都掛著笑容,沒有人能看出他的情緒。
「那你什麼時候讓我見他!」
「那就要看我的寶貝,怎麼回報我嘍~」
月雲深吸了一口氣,極力忍住想殺了無夜的**,「那你說說,想怎麼讓我回報呢?」
「嗯~」很顯然,無夜感受到了月雲的殺氣,但是無夜絲毫不在意,笑的越發張揚,「說句好聽的。」
「說什麼!」
「這就要看你自己嘍~」
「不會!」
「這樣啊~」
月雲一個不注意,忽然被無夜抱了起來。一股淡淡的幽香被月雲吸了進去。
「你幹嘛!放開我!」
無夜沒有理會懷中掙扎的月雲,徑直抱著月雲走到了書桌前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將月雲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你到底要幹什麼!」
「寶貝,寫吧~」無夜的雙手環在了月雲身前,鋪開了紙張,將毛筆遞在了月雲手上。
「寫什麼?」月雲不自在的接過了毛筆,坐在無夜腿上,怎麼樣都感覺怪怪的。
「當然是寫你男人的名字吖~」
「你吃錯藥了吧!」月雲情不自禁的轉身想要推開無夜,掙扎間卻忘記了手上還拿著毛筆,一不小心一筆濃黑的墨跡就畫在了無夜臉上。
「嗯……」老天,月雲真的不是故意的!月雲之前一直在撫雲身邊,知道撫雲很怕臟,所以月雲一直很小心。
現在回頭看見無夜被畫花的臉,條件反射的心裡一緊,畢竟有的時候,弄花別人的臉比要他們的命還要嚴重,月雲深刻的明白著這一點。
正在月雲慌亂時,沒想到,無夜不僅眉頭都沒皺一下,反而揚唇笑了,「慌什麼?難道~寶貝是在期待著我的懲罰嗎?」
月雲鬆了一口氣,轉而惡狠狠的盯著無夜,「寫你名字就好?」
無夜垂眸看著月雲氣憤的小臉,笑著點了點頭。
月雲回頭隨意的在紙上寫下了無夜兩個字,又回頭用詢問的眼神看著無夜。
「呵~」無夜滿意的笑了笑,接過了月雲手中的筆,在月雲寫的無夜下面一筆一劃的寫下了月雲兩個字。
「你這是幹嘛?」月雲疑惑的問到。
「寶貝你看。」無夜指了指兩個名字,「寶貝不覺得,很般配嗎?」
「哪裡就般配了?」
「你看,萬里無雲,寂靜的夜空,一輪皎皎明月,多美啊~」
無夜側著頭,看著自己懷裡的月雲。月雲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這個時候抬頭看著無夜,覺得他好像也沒有那麼討厭了。
「不過,還有~」無夜將毛筆重新遞給了月雲,握著月雲的手畫了起來。
很快,寂靜的夜空,一輪皎皎的明月就被無夜生動的勾勒在了紙上。
「還有什麼?」
「寶貝~別著急嘛~」無夜輕輕在月雲耳邊調笑到,隨手點了幾下,紙上出現了一片星空。
「寶貝~你說,我們會有多少小星星呢?」
「你!」月雲瞬間就發現自己錯了!無夜的討厭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變!不論如何都是那樣的討厭!
無夜胳膊一用力,環住了懷裡躁動的月雲,「不好嗎?就叫星兒。寶貝是不是也喜歡?」
「你別碰我!混蛋!」
無夜聽著月雲的輕罵,完全沒有不高興的意思反而是薄唇輕勾,笑著說到,「不喜歡也不行,其它事都依寶貝~這個嘛,得聽我的~」
月雲看著無夜的手,那雙手真的很大,骨節分明又很修長,現在正將自己的手牢牢的握在手心裡,其實,特別好看。
算了,隨他吧。月雲懶得和無夜計較,只要重緣來了,月雲相信,重緣一定有辦法救自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