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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節 更無一點風色(中)

  「剩下呢?」

  「剩下?」月生忽而移到了紅妝身後,從後面一手扯過了圖紙,一手將毛筆塞進了紅妝手心,雙臂就這樣從背後環著,身子微微前傾,湊近紅妝的耳側朝紙上看著。

  紅妝一個激靈,只覺得全身都酥了,一動也不敢動。

  「國主寫寫,我來改。」

  話音帶著氣息劃過紅妝的耳廓,很奇怪,這種感覺,紅妝竟然一點也沒有想要逃離的意思,也就由著月生蹬鼻子上臉了。

  窗外的桃花開的正正好,竟還是這般香的。又或許,是月生的味道,紅妝不知道。

  「我……」

  月生偏頭瞄著,見紅妝頸上透著微紅,呼吸也急了些,指尖捏著筆竟不知道如何落下了一般,只覺得好笑,也不再逗紅妝,輕輕握住了紅妝捏著筆的手。

  「我猜,國主想要國主留著自己的釋影谷,是想要用他們來衝散涅華的前守。」月生握著紅妝的手在紙上畫著,「若是需要衝散,那我再猜猜,國主是想要蒼武場的陣法放在陣前是不是?」

  「你……你過去些。」紅妝下意識縮了縮身子,明明已經很努力的定住心神了,可是氣息撩過耳垂,紅妝還是有些抑制不住的微微顫抖。

  月生收回了左手朝前一環,徹底將紅妝摟進了懷裡,鼻尖貼著紅妝腦後的秀髮,「往這邊嗎?」

  「大膽.……你,你大膽.……」明明是認真說的,可紅妝這句大膽卻實在是沒什麼底氣,「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國主。」月生極其平靜的答著,手下還絲毫未停的畫著那點兵圖。

  「那你還!」紅妝眼裡有些怒意,卻是著意壓低了聲音,「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可是魔頭。」

  「不知道。」

  「現在你知道了?」

  「知道了。」

  紅妝氣的啞口無言,只是不明白月生為何偏偏就是聽不懂人話,明明都說成這樣了,怎麼還是一點都沒有要把自己鬆開的意思。

  紅妝似乎忘了,這個月生,不過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只會鋪紙拿筆的畫師罷了。

  「你不怕?」

  「怕。」月生臉上沒什麼波瀾,似乎還是在思考著,該用什麼陣法會更好些,環著紅妝腰的左手卻下意識的緊了些,「更怕想你。想你兩日,心焦不已。」

  「我是個瘋子,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你是個女子。」月生頓了頓,「你卻不知道,我也是個瘋子。在見不到你的時候。」

  「滿口胡言,你不講道理!」

  月生忽然朝著紅妝覆著薄薄的紅紗的肩頭,不輕不重的葯了下去,「我的道理,就是你。我現在滿口,都是我的道理。」

  紅妝只覺得肩頭麻麻的,有一點點吃痛,又有些發癢。也可能,這不是肩頭的感覺,是心裡的感覺。

  「我,我真的會殺了你!」紅妝眼眶有些發紅,眼裡帶著怒意,卻被月生搬過了頭正對上了那清亮的眸子。

  「你要親自出征了是不是?」或許是怕這樣轉著腦袋,紅妝會不舒服,月生挪了挪身子,放下了筆抱著紅妝面對面的轉了過來,「如果你不回來了,現在就可以殺了我。我就在這裡,等著你回來。「

  怎麼會這樣?紅妝清晰的感覺到了,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又毫無徵兆的軟了下來,沒有任何辦法,半點再由不得自己。

  「還生我的氣嗎?」

  紅妝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了,鬼使神差的靠在月生懷裡搖了搖頭。

  「那……」月生的語氣一下子變得極其可憐起來,「要不,你帶我一起去吧.……太久了.……」

  「噗嗤!」紅妝終於反應過來了,這是用了自己最擅長的那招。果然是天道好輪迴,現在這招被用在自己身上,配上月生這張臉這副眼睛,紅妝身上真的是一點力氣也沒了,心裡軟成了一汪水。

  「那是打仗,不是鬧著玩的!你又不會武功!」

  「我什麼都可以做的……」月生越發委屈,「我……我可以試試.……」

  紅妝有些無奈,最終還是好脾氣的耐心拒絕了月生,「我會回來的,不會很久。」

  「魄磬樓的機關暗器,連帶弩箭什麼的甚好,該用上的。」靜了片刻,月生吐了口氣,左手還攔著紅妝,右手卻是不情不願的重新握著筆畫了起來。

  「有點麻煩。魄磬樓不是我的,現在無主。」紅妝想了想,「我可以想想辦法,不過恐怕弓箭這些都不太多,估計也沒什麼大用。」

  月生眸中里忽而一閃,轉眼又變的不動聲色,「若是我幫你……你,帶我去.……」

  「合著在這等著呢?」紅妝哭笑不得,「我說了,我很快就會回來。你不會武功,真的不能去。」

  「那你會帶他去嗎?」

  「嗯?誰?」

  「國婿。」

  「沒有國婿。」紅妝嘴裡突然蔓延出一陣甜腥,原來是剛剛不注意,咬著舌頭了。「蕪漠國,一直也沒有國婿。打仗豈是兒戲,若是所有無關之人都跟上做累贅,我蕪漠還打什麼?直接亡國不好嗎?「

  月生毫無防備的被紅妝推了開了,本該惱的,可卻是笑了,「我也無關?我能不能,和別人有些不一樣?」

  真是沒辦法,自己發脾氣也笑得出?紅妝瞥了一眼月生,「你就這麼想做面首?」

  「國主猜猜,我最想做什麼?」紅妝在氣頭上,月生不敢再動手動腳,只是拽著紅妝的衣袖,「國主會想我嗎?」

  還用猜嗎?紅妝終於明白了,是自己的問題。

  這種感覺,很熟悉,這是曾經,自己對撫雲分分秒秒也不曾停下的感覺。如今,竟全給了月生了。

  至於撫雲……

  紅妝想想,便是說不出的壓抑。不止是壓抑,還有恐懼,沒理由的想要逃避。

  「會嗎?」

  「哦……好.……」

  「什麼?」

  「可以。」

  「國主,你走神了。」月生臉上流過一絲落寞,鬆開了紅妝的袖子,重新在紙上畫了起來。「我這便畫完,國主先歇歇吧。」

  紅妝猛地回過神來,月生已經專心致志的動起了筆。紅妝不是不知道,月生為何不高興。只是自己已經錯了,十年的愛,只要撫雲不說離開,紅妝便不會輕易的再牽起別人的手,這點永遠也不會改變。

  月生畫著,紅妝想著。

  瀾地邊界便是蘿蜀關,此次必是要紮營至蘿蜀關外的荒峽,若是守不住,涅華便可直打進來奪了蘿蜀關。蘿蜀關失手,下一個岳偌關再受起來,便是沒有了地勢優勢,更是難上加難。

  剛剛月生所言不錯,要是能提前布下魄磬樓的機關暗器,那此戰勝算卻是大了不少。只是魄磬樓一直只聽命於無夜一人,無夜也從沒說過魄磬樓是聽命於蕪漠的朝廷的,這便是十分棘手了。

  拿了人家的國,現在又惦記起人家的宗門了,紅妝直念自己不厚道,可是那又怎麼樣呢,無夜應該是不會生氣的吧?

  無夜自然是不會生氣的,只是會比較痛心,最後說的幾句話,紅妝還真是完全不記得了。

  紅妝一點也不記得,無夜當時,給的不僅是蕪漠國,還有所有的門派,整個江湖。這也就是說,當然包括了魄磬樓。只是紅妝拒絕的乾脆,無夜到頭來沒機會說出魄磬樓的信物在哪罷了。

  不過……大概也不用信物。無夜未必想不到這層。

  「中陣,排兵混入玉骨塔弟子,人不多,卻是能助不少的力。」月生果然很快便畫好了,「最後偃月閣壓陣。剩下的,國主便讓左右將挑人將各處空口補上便是,還剩一個百花夭其實……」

  「百花夭不用。」紅妝連忙抽過了畫紙研究著,打斷了月生的話,「百花夭是別人的,我不想隨便用。」

  是怕他沒人照顧?月生苦笑著,不是說這個國主是個沒感情的女魔頭嗎?明明滿腹柔情,最是體貼。同在一個寢宮住著,月生怎麼可能不知道回來了一個瞎眼國婿,又怎麼會不知道,百花夭都是他的,他是武林盟主。

  不僅如此,據說,盟主容貌過人。

  月生只覺得,人人都說他好看,倒不知比起那個盟主來,究竟差在何處?

  「好。」月生點了點頭。

  紅妝想了想,「你身邊也沒人伺候,我可以叫百花夭分出人來照顧你。你知道嗎,百花夭皆為女子,各個貌美如花身懷絕技,也不像玉骨塔那般,說不定.……」

  「國主是想推我出去?」月生簇起了眉心,半信半疑的望著紅妝。

  「哈哈.……哪,哪有!我就說說,說說……」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沒底氣。

  「好啊!」月生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紅妝,「國主大可試試,送來的哪個女子,能動我的心。只是,若是當真有了這麼一個姑娘,國主便真能開心?」

  一時語塞。

  真能如願嗎?紅妝突然就不知道了。

  「放心。」月生看著紅妝懵了,只是覺得自己的生氣幼稚至極。和她罷了,她不過就是個小姑娘,有什麼好置氣的,「不會有那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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