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節 花謝一越冬(上)
寧靜被打斷的突然,縱然是夜裡醉了酒,第二日紅妝還是老老實實爬起來上朝去了。
並非是紅妝勤奮到了如此地步,只是一直風平浪靜的涅華,這日卻傳出了風聲。
涅華朝廷這些年一直在用重金找那賢士,今日正得了一員猛將。紅妝上朝時,聽大臣們傳的神乎其神,那是一員武將,當時就被郭浮會封了將軍,被喚作神涅將軍。
紅妝聽這名字,差點都沒噴出來。什麼神涅將軍?能有多神?都能代表整個涅華了?
後來大臣才解釋著,這位將軍本是天神,涅槃重生而來。說他鐵面無私,永遠帶著一面黑鐵面具。
帶鐵面具便是鐵面無私了?紅妝聽著好笑,一聽見黑鐵面具,下意識將目光投向了今日一同來上朝了的重緣。
千秋歲總是帶著黑面具,重緣自然明白紅妝的意思,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示意紅妝端莊一點,上著朝別亂開玩笑。
好吧,紅妝這才乖乖的聽了起來。大臣一人接一句的說著,全是那神涅將軍如何神勇,料事如神,威風凜凜,便是真正的大英雄。說的人多了,紅妝原本是不信的,這下也不禁好奇了起來。
等下了朝,紅妝特意叫雪蓮女去留下來重緣,重緣最近一直在外面辦案,想來應該是對那神涅將軍最熟悉的。
重緣早知道紅妝會叫自己,都不用雪蓮女叫,便已經朝著紅妝的寢殿去了,正巧碰見雪蓮女,便一道回去了。
「雲兒,那個神涅將軍的確不是開玩笑的。」
紅妝倒了茶,罕見重緣對自己講話會這樣嚴肅,越發想知道那神涅將軍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怎麼就不是開玩笑的了?他當真如此厲害?又能又多厲害,便不說對上你了,就是對上我,他打得過嗎?」
「不好說。」重緣喝著紅妝倒的茶,臉上的神情終於緩和了些,「打仗和比武不一樣,雲兒又不是不知道。他打仗著實神勇,出師.……出師於.……」
「怎麼就不好說了?那是對上你勝負不好說,還是對上了我勝負不好說?又是出師於何人?這天下有能耐的,還有何人能教的他如此招你抬愛。」
重緣嘆了口氣,「雲兒,他真的是不容小覷的。他師出……天巧郎星宿。」
「天巧郎星宿?」紅妝吃了一驚,「怎麼會,星宿難道不是與蒼武場的十三叔是過命之交嗎?怎會教了徒兒去涅華國,在與我蕪漠國作對呢?莫不說江湖過不去,就是十三叔他老人家也是過不去的啊!會不會是弄錯了?」
重緣搖了搖頭,「我查過了,他在外人面前曾露過手。出手的幾招,皆為天巧郎星宿的獨門,能用出那幾招的,必然是得了真傳。天巧郎自從與十三叔分開了,便是歸隱山林不問世事了的,想來是沒有打算再摻和凡事之意。這麼說來,那神涅將軍想做什麼,也不必告知星宿的。」
「你查了?」紅妝關心的似乎和重緣想象中的並不太一樣,「查了便好,你可能繪出他的畫像?」
畫像倒是不難,那個模樣,重緣記得清楚。
世間上很多的事情都非常神奇,就比如,女人的直覺。
壞就壞在了,重緣給紅妝畫了這幅畫像。紅妝只看一眼,便覺得此人讓人十分不舒服,卻又說不出來為什麼。
渾身的銀甲將身體裹得嚴嚴實實的,臉上那個黑鐵的面具只是普通頻繁的樣子,還沒有重緣帶著獠牙或是笑臉的看起來猙獰,可紅妝就是看著難受,心裡堵堵的。
「他從哪裡來的?我可曾見過?」
「恐怕是沒有。」重緣回憶著,「他一直跟著天巧郎星宿隱居,這次才出了世,雲兒沒可能見過他的。」
「那就是說,沒人見過他嘍?」紅妝眯起了眼睛,「既然他從沒出過世,普天之下又沒有人見過他,他為什麼一直帶著個黑面具?做戲嗎?跟著天巧郎的人不該也是神機妙算嗎?不至於吧?」
「非也。」重緣皺著眉解釋到,「據說他是因為天生相貌醜陋,怕嚇到了人,這才一直帶著面具的。」
「天生相貌醜陋?能有多醜?」
「大概是……像被人坐過?」重緣還真的正兒八經的回答了,「也不是不能理解,之前我們出門,雲兒你都嫌太過招搖讓我們戴上面具,更何況是天巧郎的弟子,天生有些不利之處遮擋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
「好吧.……我覺得他有些怪怪的。」紅妝抬眸望著重緣,「你說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來呢?他出來又是為了什麼?而且,為什麼要選涅華,怎麼不選我們蕪漠了呢?
重緣被逗笑了,「雲兒怎麼今日這麼多問題?想叫我先答哪一個呢?看來雲兒對這神涅將軍,的的確確是上心了。」
「哎呀!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開玩笑!」紅妝有些不滿的瞥了一眼重緣,「你說說,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來呢?」
「這我就猜不到了。」重緣頓了頓,「不過,他選涅華,倒是不像機緣巧合的,好像是目的很明確的便尋了過去。若是這樣說.……」
「若是這樣說,便是他此次正是為了涅華出世,對不對?涅華養兵兩年,如今元氣大滿,而我蕪漠定不可能短短兩年便追上涅華的根基。他若是專對著涅華而去,就是沖著我蕪漠而來。這個節骨眼,他若是帶著涅華再一次攻打我蕪漠,我們定然吃虧。」紅妝歪了歪頭,「你是不是想說這個?嗯?」
重緣微微一愣,轉而笑了出來,「雲兒現在還真是不一樣了,什麼都知道了。我看,那神涅將軍也是不過如此了。」
紅妝這才又拿起了畫像細細的看著,不舒服,怎麼看都不舒服,越看越膈應。
到了下午,重緣都已經離開好幾個時辰了,紅妝還是在望著那畫像,似乎是想從畫像上找出神涅將軍究竟有何過人之處。
不知紅妝探尋出了什麼,一日後,紅妝下了一個決定。
「攻打涅華國?國主,你可想好了?」小意按著太陽穴,一臉疲憊的模樣。別人見了,定會覺得這個國師盡職盡責,日日通宵達旦,勞苦功高。
紅妝可是明明白白,這幾日閑得很,才沒什麼事呢。小意累,定然是栢姩給鬧的。聽說這幾日禮部的掌禮大人,正琢磨著怎麼才能將自己的寶貝閨女送到小意懷裡。
小意頭疼,又礙著掌禮大人的身份,一時找不到什麼正兒八經的原由去拒絕。這下好了,栢姩幾十斤大醋灌下去,自然沒有小意好受的了。
「什麼叫我可想好了?怎麼?我想打就打,我不想打就不打?我這不是在和你商量嗎?」
小意從身邊的小爐提過了茶壺,也沒有濾茶葉,一杯濃濃的滾著茶葉的茶,就那樣飲了一大口,剛咽下去,小意又指了指杯子咬著茶葉朝著紅妝示意,詢問紅妝要不要來一杯。
紅妝一看那茶的濃度立馬就怕了,雖說夢魘好了,這麼天理不容的自我折騰,紅妝才不要作繭自縛。
紅妝不喝,小意這才回答著,「蕪漠國是國主的,自然是國主說了算。國主說打,咱們便打。國主說不打,自然就不打。」
「你好好說話!」
「好吧.……」小意想了想,「也不是不能打,只是……我們對那新出來的神涅將軍一無所知。涅華現在元氣雖已回復,可秦風要守衛統領皇城,軍營無人才帶領。兵力卻是無甚優勢的。」
「我自然知道知己知彼,只是那神涅將軍的路數的確是誰也不知道,正因如此,我們才要先發制人。否則,若是涅華像兩年前那樣在我們不利時突然攻過來,只會讓我們更加被動更加不利。」
「噗!」
「你笑什麼?」
小意又揉起來了自己的太陽穴,「國主剛剛還說來問我,這不是已經想的挺清楚的了嗎?」
「我是在問你啊!你可以說不妥的。」
「問什麼要說不妥呢?我覺得國主這次的決斷挺不錯。」小意轉了轉眼珠,「不過,這次國主,你就不要親自披甲上陣了。試探便好,莫要讓我蕪漠真的傷了元氣。好歹養了這麼久,您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不披甲上陣的話.……紅妝琢磨著,自己不去,只恐怕錯過什麼細節,最後揭不出那神涅將軍的底,實在是虧。
可是貿然出戰,小意說的不錯,會讓那神涅將軍提高警惕,不了解他的路數,萬一他劍走偏鋒自己受了傷傷,也是得不償失。
「也不是不行……」小意見紅妝為難的模樣,這才幽幽開了口,「國主,其實換個由頭,像往常那般稱病不上朝了,再偷偷混進軍營里找人帶著,也不是不可以。」
頓了頓,小意接著說道,「昭親王帶兵,從邊界冷清的地方進攻,摸了底便撤,國主看看那個神涅將軍是怎麼樣個品行幾斤幾兩的才能,正正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