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節 別夢寒(下)
想想便舒心了,渾身上下也放鬆了下來。
月生一如既往溫柔的替紅妝接了系帶時,紅妝卻破天荒的說了一句,今日輕些。
似是發現了月生愣了愣,紅妝笑覺是嚇著月生了,他素來溫柔,自己再這麼說,他自然不曉得該如何了,便不等月生回過神來就吻了過去,混然讓月生忘了自己剛剛的話。
到了第二日,紅妝下了朝便沒了什麼正經事。
眼看著大婚在即,月生忙著去收拾大婚的事務,小意也有眼色,將紅妝的摺子也攬了過來。
現在小意看摺子,栢姩都是一刻不離的守著,小意受用,每天批多少時候也不會覺得累。
眼下四下無人,紅妝瞧著桌上剛剛小宮女端上的,已經晾的半涼不涼的湯藥,端起便喝了個乾乾淨淨。
放下藥碗,紅妝皺著苦臉趕忙又端起了旁邊的清茶灌著,幾大口下去,嘴裡的苦味終於消散,紅妝這才又重新舒展了一張臉。
見那空空如也的葯碗,紅妝耐人尋味的笑了笑,
紅妝做夢也沒有想到,最後的結局居然會是這樣。她覺得自己對月生的感情有些莫名其妙不講道理,這是讓人費解的。
可是月生,又何嘗不是在所有人步步為營勾心鬥角的為江湖為朝廷之時,他撇下一顆心,只為了他的兒女情長。
那個葯碗被小宮女收了起來,紅妝拂了拂袖子,想要揮去屋裡聊勝於無的藥味。
前幾天開始,紅妝便覺得有些沒胃口,還以為是天熱,自己沒怎麼活動的緣故,也沒怎麼搭理。到了後來,沒理由的噁心起來,紅妝才驚覺,大概是中了喜。
紅妝想著,馬上就要大婚了,這件事若是在大婚那夜告訴月生,月生必然是更開心,這才藏著掖著的喝安胎藥,沒有提前讓月生知道。
月生當然是會第一個開心的了,紅妝也沒想到,月生會那麼喜歡小孩子。早在幾個月前便繪了不少衣服玩具的樣子,紅妝問是做什麼,月生只道提前準備著,倒時需要了便快了,如今真的有了,還不知他會怎麼個樣子呢。
紅妝自己盤算著小九九,月生卻是也趁著處理大婚事物偷偷溜了出去,想著該為紅妝備個什麼禮。
只是放眼望去,月生實在想不到該送紅妝些什麼,邊想著四處轉轉,瞧瞧紅妝周圍找找靈感。
就在這時,送竹在門外探出了腦袋,淺笑著端了一個玉盒進了紅妝的寢殿。
照理來說,送竹今日是該休息的。司禮大人的夫人一年前就得了惡疾,昨日終於熬不住了,送竹剛剛陪著做了禮,熬了一宿,今日應當好好補一覺才是。
「怎麼來了?不去睡會?聽她們說你守到天亮才回來的。」紅妝拉開椅子,示意送竹坐到自己身邊。」
送竹眨巴著眼睛,按著紅妝的意思坐了下來,「姐,我不困。回來聽說你去找司葯大人抓了些藥材,想著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就來問問。」頓了頓,送竹將手中的玉盒推到了紅妝面前,「這個是安神茶,姐你若是心神不寧,可以試試。我之前喝的挺好,今日順便給你帶過來。」
紅妝湊近那玉盒聞了聞,卻是清香撲鼻,有凝神靜氣之效。
「姐,你現在要嘗嘗嗎?我替你試。」說著,送竹便要拿過旁邊桌上放著的沙漏。
紅妝做了國主之後,一系列吃喝都有規矩,所有的入口之物,都要有專門的宮女先試過,等那沙漏的時辰完了還無事,這樣紅妝才能入口。
這本是為了防那些有心之人,如今這安神茶是送竹帶來的,送竹又要親自試,紅妝自然是不許的,忙著搶過了沙漏。
「試便不必了,你替我沏一壺吧。」
「這怎麼行!」送竹咬了咬嘴唇,「不試,那些下人又該苦口婆心的勸了。姐,你可是國主,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莫說這入口之物,就連一併的碗筷杯壺,也得多留神些,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紅妝拗不過,只能等著送竹將一套的功夫都中規中矩的走完,這才替紅妝沏了那安神茶。表面上紅妝倒沒什麼,可是心裡卻是直念著,送竹天天與那些重臣女眷在一處,這樣看來,那些女眷可真是脾氣好。
不只是好脾氣有耐心,想來,一個個定也是這般無趣的才是,恐怕待著一天什麼都做不了,光花著時間守這些無用之理了。
「好了吧?」
送竹這才看了看茶的色澤,給紅妝添了茶,四顧環望一周,發現沒見著月生,「姐,姐……姐夫呢?」
「他去準備大婚的事務了。」紅妝看著送竹打磕巴的舌頭,不禁覺得有些好像。也的確,月生小了送竹五六歲,還要讓送竹開口尊稱一句姐夫,實在是也有些為難送竹了。
「這樣啊.……姐,你的喜服準備好了嗎?我來幫你換上試一試啊!」
提起喜服,送竹眼裡立馬亮了起來,紅妝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應該還沒有吧,月生沒告訴我做好了。不過應該也快了,這些都不重要。」
「怎麼就不重要啦!姐!女子大婚,那可是最重要的了!」
最重要嗎?不見得吧?紅妝心裡暗忖,送竹原先也是大婚過的人,現在看著似乎對她曾經的大婚沒什麼多餘的感受。自己曾經也曾有過一場大婚,雖然沒有禮成,不過好歹也算轟轟烈烈,現在想起來,也沒什麼。
如此算來,看來大婚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本是那個大婚的人罷了。
紅妝再一次想起了撫雲。儘管,紅妝知道,這樣對月生並不公平。
這是最後一次!
紅妝暗暗發誓著,順帶考慮著,過幾天將撫雲之前住的外室收拾收拾。
原先,自撫雲離開后,紅妝怕撫雲還會再回來,屋裡便不讓人隨便動,生怕撫雲回來了會找不到自己的東西。
如今,撫雲是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
送竹沒坐一會,紅妝就瞧著她哈氣連天,趕她回屋睡去了。送竹前腳剛走,月生後腳也就回來了,正好接上,沒讓紅妝閑著。
「怎麼去了這麼久啊?」見月生回了,紅妝忙開口,想問問自己喜服的事。
月生淡淡一笑,褪了外袍在紅妝身邊落了座,「紅兒不是說想要我做的花燈嗎?我去找竹子了,只是沒見好的,得再等幾日了。」
「這樣啊.……那.……那大婚.……」
「去看了,都沒問題。」月生伸出指尖挑起了紅妝的下巴,「萬事俱備,只差夫人點頭了。」
「討厭!」紅妝臉上一紅,推開了月生不安分的手,「那,喜服呢?好看嗎?」
「我覺得一般。」月生認認真真道,「比不得我夫人好看。」
這一點月生沒有騙人。那喜服上的花樣子,月生畫了半月不止,總是畫了又改,改了又畫,總是覺得不夠襯紅妝。到了最後一稿,月生還是不大滿意的,只是時日不能再拖了,這才交了上去給綉娘製作。
「做好啦!?」紅妝才不管月生覺得好不好看呢,想來自己的東西,還是大婚的,沒人敢馬虎,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月生點了點頭,「收尾了,不過我還想再改改,明日我再改改看看。」
紅妝表示同意,聽見月生要改改,不自覺笑了出來,「你改改?你還會改衣裳的嗎?」
「我可以試試。」月生道,「好像不太難。說不定試了,我還會繡花。」
「噗嗤!」紅妝聽著繡花,發笑之餘,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我很好奇,為什麼每次要作什麼,你都會說你只是試試?可是你明明做的就很好啊!哪有你這樣謙虛的,真是要氣死那些真的不會的人了!」
「我的確真的不會。」月生攤開了手,「我真的是要試試,才能知道自己會不會。」
「你自己會不會,自己都不知道嗎?」
「嗯……沒錯過,自然不知道。」月生有些敷衍的應著,想了想,轉移了話頭,捏著紅妝的臉道,「胖了。」
「胖了嗎?」紅妝趕忙捂住了自己的臉,瞪大了眼睛望著月生。
看著這個樣子,月生覺得可愛,不禁眼裡含了笑,點了點頭,「嗯,更好看了。我照顧的好。」
紅妝本不是關心好看與否的問題,只是怕月生看出自己胖了,也該看出自己帶著一個小傢伙了,那樣就沒驚喜了。如今月生說道好看,這才反應過來,世上男子,多半都是更喜歡纖弱些的女子,可見月生是在欲蓋彌彰,純屬騙人。
「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怎麼會呢!」月生習慣了紅妝腦子裡常常不知在想些什麼這類事,碰上紅妝這種莫名其妙的刁難,也已經是得心應手,「紅兒說說,我為何要嫌棄呢?」
「自然.……自然是嫌棄我胖了!」
「胖了,說不定是……」月生調笑著,伸手朝著紅妝的小腹撫去,又眨了眨眼睛暗示,嚇得紅妝一愣,差點以為月生已經知道了。
吃了癟,紅妝安分了,老老實實的等著大婚之日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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