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歐陽徐華在心裡盤算了一下，娘家萬家村裡，爸爸養父母的兒子，也是自己的伯伯過世，連這一半的排場都不及。難怪當初媽媽說羅家人多勢眾，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人辦喪事。
劉英見她來了，笑著說道：「徐華，你是第一次參加家族的大事。你自己看看想做什麼，這裡很多事缺少人手。」
「大嫂我跟著你，你做什麼我做什麼。」
「你就來跟我一起洗碗吧！」
「好」
歐陽徐華來到水龍頭所在地，只見六大塑料筐的盤碗，地上還有五大盆放滿了，一個女人已經在洗。
劉英拿著兩塊抹布過來說道：「徐華，這是六叔家的大兒媳婦方芳。」
正抬頭看歐陽徐華的方芳笑了一下，歐陽徐華笑著朝她點頭。
黃幽蘭和幾個人在一旁摘菜，另一邊幾個人洗菜。兩個男人在殺大草魚，一條最少七八斤，三十四條魚，旁邊有一人正在把魚拿進魚缸里腌制。又有幾個人正在切菜，在靠近廚房的圍牆邊，搭起五個大爐子，爐火正旺。上面五口大鍋，兩個男人正在炒菜。在歐陽徐華視線範圍內，羅家族人正乾的熱火朝天。
天氣寒冷，沒一會兒，做事的人都喊手冷腳冷。在爐子旁的一個男人，打了一大桶熱水過來說道：「穿了雨鞋的，用勺子澆點熱水，腳就暖和了。」
七八個女人聽了，都上前去。歐陽徐華是最後一個去的，熱水已經不是很熱，不過澆了總比沒澆好一點。
劉英正在和她們聊天，歐陽徐華只是聽著不插嘴。
劉英說道：「聽說要放五天，星期六家祭，星期天出殯……。」
黃幽蘭拿著一把菜，正一邊摘一邊站著跺腳。她接嘴說道：「是啊！放五天不算時間長。就是這個天太冷了，我們這些人都要受不了……。」
八嬸子笑道：「你們現在命好了，我們年輕時，還要去雪地里扒開雪去挖菜。菜地離家又遠，回家時兩隻褲腿和鞋子全部濕掉了。」
六嬸子說道：「那時路還不好走，我記得有一年比今年還要冷。我娘家是那個茅棚子，頭天晚上下的雪，第二天開門，雪把門都封死了出不去，是我爸用鐵鍬挖開的。」
說到今年的寒冷，上了年紀的人都七嘴八舌。有說年輕時多麼寒冷，家裡沒有吃的，大人硬扛省給孩子吃。有說一家人里，一樣大的孩子，幾人輪流穿衣服出門去轉一圈。
還有一個老人說，她家在山溝里，有一年特寒冷，她們那有一家人草棚屋半夜垮掉，一家六口被砸死和冷死。
說到以前和現在比，十幾個上了年紀的男女老人家，都說現在比以前好了一百倍都不止。
要不是因為大叔正好在這個天過世，這些老人聚不到在一起，也聊不到天氣寒冷這個話題。他們越說越遠，最後說到國民黨年代去了。
這時有人陸續提著家裡煤球爐進來，歐陽徐華聽說是怕這些老人坐在這裡冷。八叔讓幾個人去自己家裡提來，給老人接火取暖的。
中午的便飯開了二十桌，男人把菜裝盤，女人端上桌。一直忙到下午兩點多，大家才散去回家。晚上只是熱菜就行，等把晚餐后的盤碗洗乾淨，回到家裡已經九點多。
忙碌到星期天出殯回家，吃完中午酒席，給東家把衛生搞定才回到家裡。
歐陽徐華五天下來，累壞了。回到家裡，打開電熱毯，又灌了一個熱水袋進被窩。她三兩下脫了衣服，躺在床上冷的不願動彈。直到電熱毯熱起來，才迷迷糊糊睡著了。這一睡睡到天黑了，羅曉傑正在做晚飯。
見她起來站在自己身邊看，羅曉傑說道：「我剛才去大叔家拿來兩樣葷菜，現在只要炒個蔬菜就能吃飯。你去喊靖宇，我看看飯熟沒熟？」
歐陽徐華聽了轉身去喊兒子，等羅靖宇從房間出來。看到桌上的菜，皺著眉頭說道：「媽，怎麼又是肉啊！天天吃餐餐吃都吃膩了。」
歐陽徐華自己也是一樣的，現在看到肉就反胃。
羅曉傑卻不覺得，他吃的有滋有味，對母子倆說道：「有肉吃不好嗎？我巴不得天天吃。你們快吃飯，飯菜要冷掉。」
母子倆坐下，互相看了一眼，又看看菜盤，然後磨蹭著把飯吃了。
晚上躺在床上歐陽徐華問羅曉傑：「我是第一次經歷你們家這麼大的喪事，沒想到這麼多人，這要花多少錢啊！」
羅曉傑想了想說道：「聽說花掉十來萬，除去收的禮金，好像幾兄弟每家還另外出了一萬多。」
歐陽徐華聽了嘖嘖幾聲：「這還沒有買墓地，要是買墓地那不要花更多。」
羅曉傑嗯了一聲，摟著她說著大叔的喪事。
過年後的正月初八工廠開工，歐陽徐華的水煮店同時開門。每天買菜賣水煮，做了幾個月。
有一次地上有油，羅曉傑摔跤把腳崴了，水煮店沒人幫忙，歐陽徐華只好又關門大吉。
羅曉傑休息一個月後，找了一份保安工作。
歐陽徐華被媽媽叫去，在萬家村菜場賣菜。只是羅曉傑幫不了忙，她一個人太累吃不消。賣了幾個月，虧掉一千塊錢草草收拾東西回家。
因為羅靖宇每天去網吧，歐陽徐華和羅曉傑商量后，買了一台電腦。兒子上課後，歐陽徐華上網做網癮媽媽。
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二號，下午兩點多，四川汶川大地震。
電視台滾動播出時，歐陽徐華看的眼淚直流。
她沒有能力去四川，只能盡自己的綿薄之力，捐了兩百元錢，羅曉傑捐了一百，羅靖宇在學校捐了一百來塊。
此事對歐陽徐華影響極大，只要見到流浪漢或要飯老人，她都會給五塊十塊。
羅曉傑見了，有時不滿的說道：「你做好事不留名，可是我也是殘疾人，我去要飯有人會給我嗎？你就不要太大方了，就當捐給我。」
歐陽徐華哭笑不得：「有你這樣說話的嗎？你又不是沒房住，沒飯吃。要是你到那一步，別人肯定也會救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