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5:一起吃飯吧
昨天一起吃晚飯,我已明白厲嬋稍微諒解了我的自私行為。想來她也想過我的血能起到的作用可能微乎其微,關鍵的問題不去解決,抽多少血也是無用功。
男性趨於滅絕的近百年時間,全世界最好的頭腦肯定都在力挽狂瀾。他們尚且未能挽救,那些人又能做到什麼地步?
以她們的手段,嬰兒卻連一年都活不到,一切的行為都是徒增罪孽罷了。
今天晚飯厲嬋說了要吃酸菜魚,我便早早跑去菜市場挑了一條大個的黑魚,也買了酸菜。
沒曾想回去的路上意外遇見了蘇涵。
她似乎是在等我,見我看向她那高興地向我招手。我快步走過去,想了解她的來意。
她先開口問到:「買的什麼?」
「酸菜,還有黑魚。家裡那位後輩的戀人喜歡吃酸菜魚。」
「就是說今天見家長咯。」
見家長么,我還不知道厲嬋有沒有告訴姜暮嫣我的身份呢。
我只能回答:算是吧。
她聽了微微一笑。
委實說她起來真的很好看,那恰到好處的嘴角弧度很自然,我可以負責任的講:那就是「美」。她不去做時裝刊物的封面模特真的可惜了。
「我是專程過來謝謝你的,你的血我們會珍惜使用的。」
「是嘛,我倒是希望它一點用處也沒有。」
「你很奇怪耶」她笑了笑,「算了。我要走了,估計可能再也不會見面了。」
「能透露一下去哪嗎?」
我只是隨便一問,沒想到她真的告訴了我——佛羅里達。
「佛羅里達是個好地方啊。迪士尼,海洋世界還有環球影城。有空可以去玩玩。」
「好啊。等有了孩子,就帶他去看一看。」
我心想:她還是不肯放棄。
人群從我們身邊走過,來來往往。我和她都陷入沉默,不知道怎麼繼續。
「如果沒有事我就先回去了。這魚處理起來挺費功夫的。」
她點點頭,目送我離去。
我走了幾步轉身想再看一眼她,卻發現早已沒了身影,原先立足的地方空蕩蕩的。
如果沒有給她血樣或許她就此放棄,甚至退出組織也說不定。從今往後她又得踏上一條苦難之路了。
珍重。我在心裡說。
回到家,瞧一眼牆上的時鐘——5:55。還不算太晚。
剔肉去骨,魚肉改刀成片,備蔥段薑片。酸菜沖洗,切絲,再擠干酸汁。
熟練的操作讓我想起過去還沒有離家獨居的日子。
我媽最愛吃的就是酸菜魚,不過她受不了辣,因而老爸做酸菜魚只在做好后加一勺老乾媽或者豆瓣醬,撒上切好的蒜片和蔥絲,再淋一勺熱油就算齊活了。
魚片嫩滑,開胃的酸菜味突出,很下飯。特別是湯,又酸又鮮,我每次必定是要澆在飯上吃的。
要不是厲嬋提了一句,我都想不起來這道菜。
總覺得我無意間在與過去做道別。我應該放下了,因為已經過去200年了。
7點,厲嬋帶著姜暮嫣一起進門,姜暮嫣看我的眼神竟有些閃躲,厲嬋則在我和她之間來回瞧,嘴裡說著「沒事的」的話,似是在安慰。難不成……
我:「小姜。」
「誒」她一驚,還有些慌,「老……老祖宗。」她說完就躲在厲嬋身後不敢看我。
我見了「噗嗤」一笑,回廚房準備去了。
晚飯我們吃得很開心,姜暮嫣也慢慢放下拘謹,開始主動找我說話。
「那天真的是唐突了,我要是知道才不會做那樣的事。」
「不知者無罪嘛。別放在心上。」我寬慰她。
「其實我的確沒放在心上,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還吃醋了。當晚我就想:嬋姐是不是討厭我了,才會買個電子人回來,而且長得又不好看。」
我這……我聽了不知是笑還是怒,這女孩說話也忒沒個譜。
「然後那天跑完步回來見你們兩個一起出門,我就受不了了。」
「所以你故意當著我的面Kiss是不是?」
她竟很誠實地點了點頭。
我對厲嬋說到:「幸好之後的日子裡我都沒跟你走在一起,保不齊那天她失了智,然後就被她一刀捅了。」
「老祖宗。」厲嬋聽我說出這話很不合適,悄聲提醒我。
誰料小姜輕聲道:「我確實有這麼想過。」
厲嬋聽了很吃驚。
「你那麼驚訝幹嘛,對她來說我不過是個電子人,一刀下去就跟拆高端電子產品沒區別,只是方式暴力了些。」
姜暮嫣:「就是說。」
「然後在你生氣的時候,撲到你懷裡哭訴你冷落她,竟為了一個電子人向她發脾氣。
再然後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去得你的原諒以及挽回你的心。」
姜暮嫣:「就……就是說。」
好像無意中戳破她的小心思了呢。
我拿起杯子悶聲喝水,姜暮嫣埋頭吃飯,厲嬋嚼著一片酸菜葉,腮幫子一動一動的。
我很快察覺出不對勁:不對啊,我為什麼不說話?又不是我尷尬。
我看向厲嬋——她還在嚼,彷彿那不是酸菜而是口香糖;姜暮嫣埋頭乾飯,就是不去夾菜。
思來想去,還得我來。
「你們倆的婚事我同意了。」
「哦吼,耶——」姜暮嫣興奮地抱住厲嬋。
厲嬋朝我抿嘴一笑,臉上帶著一絲無奈。
我看著姜暮嫣頭靠在厲嬋肩上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心說這孩子真不知道是心思單純還是其它什麼的。
不過能確定的是:她確確實實喜歡厲嬋。
「小姜明天有時間嗎?」我問到。
「有啊。」
「明天一起去首飾店挑戒指吧,你們對婚戒有什麼要求嗎?」
厲嬋聽我這麼說覺得很意外,臉上泛起了一絲喜悅。
「我也不知道什麼牌子合你們心意,你們挑就好,錢我來付。」
我對首飾的了解僅限於Cartier這個牌子。依我看來婚戒代表的意義遠大於其價值。省點錢讓她們兩個去度蜜月不香嗎?
茶餘飯後聊會天,直至深夜姜暮嫣才依依不捨地回家。
明明住對門,相見就見,這麼不舍是要鬧哪樣啊。
我對厲嬋說:「你不是拿了換洗衣服在她那麼,不如就去她那一起住好了。這邊我時常打掃,不讓它臟就是了。」
「行。」她興沖沖地跑了過去。
關上門之後我站在那咂摸:怎麼覺得自己在嫁女兒一樣。
慘了!厲嬋的婚事應該是她母親做主才對,我裝個什麼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