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7：Born This Way

  8月16號，我去了一趟醫院檢查身體。

  收到這個通知是在前一天吃早飯的時候，厲嬋說是醫院要求的。因為我的病特殊，她們要定期複查一次。鑒於一直沒有跟她們反饋過任何癥狀，就按流程：在出院兩個月後通知我回醫院體檢。

  我倒是無所謂，簽字的時候說得很明白——對我的病會負責到底。現在不就是在這樣做嘛。

  16號一早打車去醫院——這裡要特別提一提：本來是打算讓厲嬋送我去，但她要上班，去醫院就繞遠路了。姜暮嫣根本不會開車，於是特意為我叫了一輛。我還擔心，司機卻是見慣了，上車后一句話也沒多問。

  我進門之後還在考慮要不要去掛個號，一旁的工作機器人就移動到我面前，掃描臉部識別信息。屏幕顯示：我已預約好體檢，於今日23:50之前有任意出入醫院的許可權。

  「為了您身體健康，請儘快體檢。」機器人說完這句便自動複位。

  我的身份怎麼說應該是保密的才對，大廳里的機器卻直接讀取我的信息，醫院在這方面的工作未免太疏忽了。後來我才知道：電子人有輔助醫療的功能。簡而言之就是代替主人進行信息採集；不同的是電子人掃描的是眼內的識別碼。

  體檢在6層，我換好衣服後由護士領著按照流程依次檢查。整個樓層除了隨行的醫護就只有我一個人，要麼是體檢區人本就少來，要麼是特意清空了。

  出院的時候已經是大中午，我看著熙熙攘攘的行人和車流開始躁動起來。

  原因無他——我該怎麼回去呢？

  要知道不能以一個正常人的方式生活真的是太不方便了：不能公然用手機支付任何消費，因為照理說靠我的眼睛就夠了，用手機就會給人很不自然的感覺；現金支付更不可能，早一百年就完全不用現金了。

  沒跟厲嬋說讓她來接我，出門也沒有帶手機。雖身處現實，卻偏偏與現實徹底切斷了聯繫。

  還真是第一次體驗。

  沒辦法，只能走回去了。幸好路邊巴士站台設有路線查詢的機器，免費的。一點點摸索著走，總歸能回去。一想到只能靠我這兩條腿就頭大。

  然而，彼時我並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

  8月，天已經很熱了，又正值中午，走了才不到500米後背就已經全是汗。我脫了外衣搭在肩上，兩袖在胸口簡單一系——一方面讓自己涼快，另一方面多少能遮掩後背。

  我想確認一下自己到底走了多遠，就轉身往回看：先前的車站已經成了一點大小，的確是有些距離了。另外我還發現一個顯眼的存在——一個摩托車手。

  她在路邊停靠查看車上的導航。黑色的頭盔，黑色鑲銀邊的摩托車服還有主體黑色的摩托。在這種大熱天真的是很顯眼。

  不過人家能御風飆車，根本不用在意天有多熱。

  我還心說：還是老老實實地走路吧，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而不對勁的地方便是在我第二次回頭。

  步行至第二個車站的時候，我一邊查詢確認路線，一邊乘涼稍作休息。在車站等車的一位女孩對著我身後指點，說：你們覺不覺得那輛摩托車很帥啊。她身邊的幾位紛紛表示贊同。

  我朝那看去，發現竟還是先前的車手，而她似乎也在盯著我。我一路上只顧埋頭走路，全然不顧身後——她騎的應該是日產的電驅車；難怪一點雜訊都聽不見，否則早就注意到了。

  會不會只是順路？

  那她停在那幹嘛？

  難道又是那些人找來了不成。

  我決定試她一試。

  便裝作不在意繼續趕路，在路過一處停車區位時，趁機利用路邊車的後視鏡探查身後情況——果不其然，她在跟蹤我。

  她故意壓低了車速，保持一定距離緊跟其後。車手的目的我不清楚，但大庭廣眾之下她沒法動手，所以就目前看來我是安全的。

  看來就這麼走回去就不會如她意了。可是……如果她的目的是想探明我的住處，那不就是引狼入室了嗎。

  除了「NOT WOMEN」，會不會有第二個組織盯上我了？這點我必須考慮。

  不能繼續走了——難保她不是在等我身體疲憊的時候方便逮我。怎麼說都帶著頭盔，她大庭廣眾直接動手根本不用擔心被人記住臉。

  路邊就有一個公共靠椅，我就一屁股坐下趁機休息。

  果不出我所料，她也停下了。

  很好，必須趁著這個時候思考對策。

  目標很明確——甩掉她。

  ①：往人群多處走，混淆她視線，趁機脫身。

  不行。附近是小區，裡面一部分是小型別墅，一部分是住宅樓。要說人的確有，但根本不能同鬧市區相比；走進去非但不能脫身，搞不好還因為自己不熟悉路線反繞進死胡同，直接GG。

  ②：拿下她。

  機會渺茫，但只有這條路。

  想玩「貓捉老鼠」是么。那好，我就陪你玩。但是路邊大道沒什麼能利用的，只能去小區里碰運氣。

  唯一的優勢就是：我處於主動的一方，而她只能蹲守合適的機會，根本無法預先干涉我的行動。

  起身的那一刻，她也綳直了身體。我刻意放慢了腳步，就是想僅憑那一點輪胎與路面的摩擦聲判斷距離。

  我很自然地拐進小區，順帶瞄了一眼路邊的凸面鏡——她還跟著。

  前面是一個「T」型路口，選哪一方都是不可測的；而我果斷往左跑！動身的一瞬間能聽見車引擎提速的聲音。

  她跟來了！

  我沒了命似的往前跑，一邊保證自己的呼吸頻率一邊儘可能地找各種不平的路面，比如小台階之類的，試圖減緩她的車速。可身後追擊聲一直都在，我料想她一定是個專業的騎手，現在這點伎倆已經被她識破，能起到的作用已微乎其微。必須想別的辦******胎髮出的「沙沙」聲刺激著我的耳膜，逼得我不得不加速跑！

  前面被迫右轉直奔北。只見一塊因施工留下的沙地，數根木棍，一把鏟子，還有堆疊了半身高的磚塊。

  機會來了！

  我奮力向那跑，同時瞟了一眼側身：可見追擊者的影子離我越來越近；身前還差不到5米的距離就是散了一地的木棍。而追擊者投射的影子已經能觸碰到我的影子了！

  在腳一踏上沙地的一瞬，就感覺到一陣鬆軟。但她沒有減速，反倒加速——她是在擔心沙地帶來的阻力增大。

  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