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猛虎之死
原來這猛虎縣南邊有一座山,因為時常有老虎出沒,便被人喚做猛虎山。
30年前,這山上有一隻母老虎,帶著3隻小虎崽,住在一個山洞裡,它們渴了喝山泉,餓了去打獵,從來不侵犯人類的地盤。
可是,縣裡突然調來了個新縣令,這縣令不是別人,正是今天被追著砍的那位。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縣令不知聽誰說的,要是能把猛虎山上的老虎剿滅了,可以保百姓平安。
當然更重要的是,這山上的老虎喝的是山泉,吃的是野味,毛皮無比漂亮光滑價值連城,要是可以用來送給這次提攜他的周尚書,一定會被另眼相待。豈不是一舉雙得的好事。
縣令第二天一大早就糾集了隊伍悄悄上山,一群人走了兩天一夜,終於尋找到了老虎洞,一數,竟然有4隻老虎,一大三小。
縣令心下高興,帶著隊伍悄悄下山制定了個打虎計劃。
當天夜晚,虎媽和三隻小虎正在酣睡,誰知危險已經悄悄來臨。
虎媽感知到周圍有異樣,瞬間驚醒了。她站在洞口來回踱步,縣令的人藏在石頭後邊不敢貿然上前。
虎媽沖著外面吼了一聲,整座山抖了抖,縣令的人嚇得尿了褲子。
「混蛋,膽子這麼小,怎麼干大事!」縣令壓著聲音罵了那個渾身發抖的衙役,把麻醉槍教給另一個衙役,「你來,瞅準時機,只要將這裡面的箭射到這老虎身上,不到一刻鐘,藥效發揮以後,它就會倒下,屆時我們再衝進去。」
忽然一隻小老虎醒了,晃晃悠悠地走出來。虎媽一看不好,就把小老虎往洞里趕。
這時,外面的衙役找到時機,對準虎媽就是一槍。
這沾了麻醉的箭射中了虎媽的屁股,虎媽吃了一痛,怒吼著調頭沖向外面,才跑了沒兩下,這藥效就發作了,虎媽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縣令一看,「快,抓起來!」一路人馬把那母老虎抬了起來。另一路人馬跑進洞里,三隻小老虎沒有一點抵抗力,一個網就把三隻全抓住了。
就這樣,縣令把中了麻醉的母老虎和三隻小老虎關在鐵籠里,帶回了縣城。
百姓們以前都是只聞其聲,不見其虎。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到真真正正的老虎,歡天喜地敲鑼打鼓,迎接縣令。
只有城裡的老者徐先生站出來,對著縣令說,「縣太爺,我猛虎縣幾百年來受到自然的恩澤,受虎神庇佑。您今日打虎雖為壯舉,但實則不妥。懇請放虎歸山!彌補冒犯了神靈之罪。」
縣令本來高高興興,聽了這番話惱怒不已。「徐先生年事已高,身體不好!來人啊!帶先生回家休息!」兩個衙役一左一右架著徐先生走了。
縣令把老虎關在了地牢里,又找了兩個屠夫來,準備殺了老虎扒皮。
師爺悄悄湊上縣令的耳朵,「老爺,聽說這虎皮要活剝下來的才好看,毛髮才能保持最鮮亮的光彩。」縣令一聽,有道理,又命令屠夫,「一定要活剝虎皮,保證虎皮上沒有任何破損。」
兩屠夫得了令,卻遲遲不敢下手。
一會兒,虎媽醒了,看到外面站著的衙役和縣令,瞬間怒氣值飆升。兇狠凌厲的眼神死死盯著縣太爺,踱著步低沉地吼著。
三隻小老虎關在另一個籠子里,虎頭虎腦地,根本不知道周圍有什麼危險,還在調皮打鬧。
這屠夫不敢抓母老虎,先讓人抓了小老虎出來下手。
虎媽一看,震怒不已,大吼一聲,整個地牢都震動起來,虎媽沖著鐵門就撞上去,奈何這鐵門被焊得死死的,根本撞不動。
屠夫把最小的老虎放在了案板上,小老虎感覺到了危險,掙扎著,嗷嗷亂叫。
另一邊,虎媽在牢里撞來撞去,撞了鐵門又撞牆,眼看撞不動,就沖著屠夫大吼。
屠夫被吼了一聲,拿刀的手一顫抖,刀掉地上。
縣太爺又命人給母老虎再打一槍麻醉箭。這虎媽又中了一箭,身體漸漸癱了下來。
屠夫命人抓著小老虎的頭和四肢,手起刀落,一刀滑下去,扯著虎皮就往外撕。
這小老虎疼得撕心裂肺,聲音從嗷嗷的吼變成了哇哇亂叫,鮮血從案板一滴滴落在地上,砸在虎媽的心裡。
牢里的虎媽眼睜睜看著小老虎被活活拔了皮,卻無能為力。
中了麻醉的它,吼也吼不出來,只覺得渾身軟綿綿的,嘴巴使勁張了張,原本震懾八方的怒吼,只剩下「嗚嗚」的悲鳴,虎媽眼裡充滿了淚水,它強硬得睜開眼睛,卻怎麼都睜不開了。
沒有人聽說老虎會哭,沒有人看過老虎的眼淚,今天牢里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幕,連屠夫都忍不住,拿刀的手顫抖了一下。
等虎媽醒來的時候,藥效還在體內,她動彈不得。
衙役把它架在了案板上,抬頭看去,三隻被剝皮的小老虎,血淋淋的掛在了樑上,旁邊牆上是三張漂亮的虎皮。
虎媽難過又憤怒,她流著淚想大吼,可是嘴已經被堵上,沒有力氣的她也只能任人宰割,一滴滴淚從眼裡滾到地上,她望著牆上的孩子,忘記了自己身上的疼痛,屠夫的刀子在她身上劃過,虎皮從她的身上一點點撕扯下來,她絲毫感覺不到一點點疼。
虎媽死了,這張虎皮光滑又漂亮,虎紋極其鮮活,看到它就像看到一隻活生生的老虎站在面前,令人如此著迷,真是人間少有。
縣令看著這張虎皮,越發的愛不釋手,要不是想到送給周尚書對自己的仕途有益,他斷然是捨不得的。
翌日清晨,老虎母子的四個屍體,被縣令掛在了城牆上。
有人拍手稱快,連連叫好。也有人看了這凄慘的景象,黯然神傷。
老者徐先生遠遠望著城牆,捶胸頓足,大罵縣令慘無人道!
當天夜晚,颳起了一陣詭異的大風,吹得家家戶戶房子上的瓦片直接從屋頂上滾落下來,連傷好幾個路人。大街上提前進入了宵禁,四下無人,陰風陣陣,叫人瘮得慌。
第二天一早,城門士兵換班的時候,有人忽然發現,這城牆上的老虎屍體怎麼全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