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登堂入室
響亮的一耳光結實的打在了謝恒英俊的側臉,瞬間五個紅色的指印就赫然出現,帶著一股麻木隨即轉為火辣辣的疼。
嘴角觸目驚心的鮮紅更加刺眼,可見,謝淵這次下手有多狠。
崔婉茹驚住了,手捂著嘴,眼淚劈裏啪啦的往下流,趕緊走到謝恒身邊心疼的瞧著他,她抽泣著,“你怎麽能下得去手,這也是你兒子呀。”
她控訴謝淵的所為,水汪汪的眸子更是濕潤憐人。
“你聽見他剛才說我什麽了嗎?這是一個當兒子能說出的話嗎?我打他,都算是輕的。”
謝淵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他的怒氣更旺,像是卓烈燃燒的火焰。
苗蕊眸子更冷,漂亮的細眉擰成一股麻繩,臉色也越發陰沉。她牽著謝恒的手,站在了他靠前的地方,像隻護著小雞的母雞。
“如果父親都是您這個樣子的,我想我很幸運。”
她仰著下頜,光滑的額頭飽滿,鼻梁挺翹,在燈光的映襯下形成了一道美好的陰影,筆直的身子,氣場不比謝淵差一毫。
崔婉茹溫柔知書達理,可就是因為她這種溫婉的性子就注定了她的懦弱。
她就站在那裏無聲的流淚,對於自己的丈夫和兒子之間的矛盾束手無策,一種無力感幾乎把她淹沒。
謝恒反握住她的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說我是畜生,可我還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說完,他就拉著苗蕊大步離開謝家。
沒有眷戀,有的隻是濃濃的恨意。
夜已黑,空中繁星點綴,隱隱約約還能看得見飄蕩在空中的雲朵。
迷人的桑葉香,輕輕流暢的清新空氣,似乎沉浸在一片寂靜的夜晚也是一種美好的享受。
“謝恒,如果他不是你父親,我一定一耳光打過去。”
苗蕊挎著他的臂彎,兩人漫步在星空下,踏在石板路上,偶爾清風拂過臉頰掠去煩躁。
實際上,她剛才下意識就想這麽做,手都抬了起來又被她放了下去。這是謝恒的父親,再不濟,也輪不到她一個小輩動手。
她沒有去看謝恒的表情,隻聽見他的淺笑,自嘲,無奈。
“苗小蕊,你知道我有多恨他嗎?恨不得想殺了他。記得那還是我十幾歲的時候,一天夜裏我刀都準備好了,可就在最後那一刻,還是放棄了,為了我媽放棄了。”
空氣中夾雜著濃鬱的憂愁,這個樣子的謝恒讓苗蕊感覺他是那麽脆弱,整顆心都跟著一起揪了起來。
“謝恒,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苗蕊雙手環住他健碩的腰,似乎這樣才能給予這個困惑自責男人一點溫暖。
這邊,溫文已經成功住進了福子的家。
福子家在鎮上算得上是中等偏上的人家,房子要比苗蕊家大上不少,裝修擺飾也精致許多。
苗蕊今天肯定是要住在謝家的,那就剩她一個人,她可是沒有膽量在苗蕊家住,每次看見那被兩把鎖鎖住的房門,不經一身冷汗。
於是給福子打電話,死皮賴臉要去他家住,福子是千百個不願意,最後受不了溫文絮叨,直接掛了電話。
溫文氣的坐在沙發上罵街,罵累了後,靈光一閃,拿起行李就出了門。
他說不讓去就不去?想的太簡單了。
溫文給苗蕊打電話,要了福子家的住址,找到了他家。
開門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走路有些佝僂,精神卻是極佳的。
“姑娘,請問你找誰呀?”
溫文笑顏如花,笑的這個陽光明媚,“奶奶,我是福子的女朋友,我叫溫文。”
一聽是未來的孫媳婦,這可把老人家高興壞了,忙著請進屋。
“媽,是誰呀?”廚房裏有一抹身影在忙碌著,隱約隻能看清楚輪廓,隨即飯香撲鼻。
奶奶安排溫文坐下,神情和藹可親,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是福子的女朋友。”奶奶回應廚房裏忙碌的女人。
女人一聽,放下手裏的鏟子,慌慌張張跑了出來。
她上下打量溫文,眼裏的笑意不比奶奶的少,連連不住的點頭,“我是福子他媽,不知道姑娘怎麽稱呼?”
溫文正襟危坐,漂亮的眸子帶著一絲羞澀,“阿姨,我就叫溫文。”
“這個名字好,溫柔文靜,福子最喜歡這樣的女孩。”女人越看越滿意,廚房裏突然傳來一股糊味,她才驚了一下,“溫文,阿姨先不跟你聊了,菜都糊了。”
溫文沒想到福子的奶奶和媽媽人這麽好相處,先前的那些顧慮一掃而空,她喜上眉梢。
“阿姨,我去幫你吧。”
話是這麽說,可她除了會簡單的幾個和雞蛋有關的菜之外,其他的還真就什麽都不會。
“不用不用,你就在客廳陪奶奶聊天吧。”
氣氛十分融洽,之後的時間裏和奶奶也是相談甚歡,直到福子的爸爸還有福子陸續回來之後,氣氛才稍稍有那麽偏離。
福子爸爸少言寡語,有些大男子主義,沒說對這個兒媳不滿意,也沒有完全表示讚同。可能是溫文不了解,其實這個男人對誰都是這副樣子。
緊隨其後,和朋友小聚的福子也回來了。一推門看見溫文的那一瞬間,他像是炸了毛的貓。
“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叔叔阿姨,還有奶奶呀。”溫文彎著嘴角,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福子,你怎麽說話呢。什麽叫‘你怎麽來了’,人家姑娘來看看未來公婆和我這個老太婆你有意見?”
奶奶瞪著福子,厲聲說道。
她心裏可是清楚自己孫子的德行,在外麵玩女人那是一套一套的,這回好不容易有個家事清白的好姑娘找上門,她可不能讓這死小子給人家嚇跑了。
如果計算福子此刻心裏的陰影麵積,估計那會是一個巨大的數據。
福子氣的幹瞪眼,真想直接拎著她的脖領扔出去。轉念一想,立刻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溫文呀,我媽做的飯菜肯定不符合口味,這樣,我帶你出去吃,然後送你回旅館。”說著 ,他已經走到溫文麵前,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
不等溫文說話,福子媽媽就拿著鏟子出來了,“誰說我的飯菜不合溫文胃口了,今天我可是特意把菜的口味調重了。”
話音剛落,這邊奶奶的聲音就響起,“人生地不熟的,你讓一個姑娘去住旅館,這小子存的什麽心思?家裏又不是沒有地方,這幾天就住在家裏。”
福子被說得啞口無言,炯炯的黑眉擰成一股繩子,氣呼呼的坐在了一把椅子上,怒視著溫文,“你……厲害。”
溫文順利登堂入室,晚上睡在福子的房間,可憐的福子則被遣送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夜已深,溫文透著月光找到了睡在沙發上的福子,他人高馬大,蜷縮在沙發上有些滑稽。熟睡中的他顯得憨厚許多,濃眉鑲嵌在眉骨,雙唇嘟著。
溫文小心翼翼的蹲下,俯瞰著他的睡顏,情不自禁的吻在了那柔軟的唇角。
她滿意的笑了出來,有種偷香竊玉後的欣喜。
突然,福子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猛地一下睜開了眼睛,出於本能抓住了溫文的手腕。
“誰?”他的聲音有危險的氣息,雙眸閃亮。
手腕處傳來的不適讓溫文蹙起了眉頭,“……是我。”
察覺到是溫文,福子離開鬆開禁錮的手掌,“大半夜你不睡覺,跑這來偷窺我,你有病呀?”
“我有病,你有藥嗎?”溫文彎起嘴角,模樣笑的像個巫婆。
福子罵了句神經病後,把臉轉過了去,留給溫文一個寬厚的背影,不再理她。
溫文還在笑,咯咯的聲音很悅耳。
“你在這睡不難受嗎?走吧,今晚我收留你。”
福子無語,蹭了一下坐了起來,他擰著眉頭,“溫文,你說一個大姑娘家的,怎麽這麽不害臊呀?”
月光皎潔,夜色迷人。
溫文一副無辜可憐的模樣,眨著眸子,恍然,又咧開了嘴,“有嗎?一般般吧。”
真是拿她沒辦法,福子又氣又腦,‘哐當’一聲又倒在了沙發上。這回,他直接用枕頭蓋在了自己的腦袋上,看不見,聽不著,也就不會心煩了。
一夜,就這麽渾渾噩噩的過去了。
溫文早上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睡在臥室的床上。明明昨晚她是趴在沙發上睡的呀,怎麽會到了床上。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某人把她抱回來的。
第二天,對於謝恒和福子是一個沉重的日子,同樣也是這次回來的目的。
因為今天是崔豐墨的忌日。
謝恒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鋥亮的皮鞋光澤度很好,頎長的身材挺拔高大。臉色有些陰沉,深邃的眸子都透著一股陰冷。
苗蕊同樣穿著一身黑色的蕾絲紗裙,裙擺遮擋到膝蓋上方的位置,露出修長的美腿白皙筆直,她抱著一捧黃色的菊花,臉色也是頗為沉重。
崔豐墨去世的消息她從來沒聽謝恒提起過,要不是這次祭拜恐怕她都不會知道。
起先她並沒有多想,雖然他們三人是好朋友,可崔豐墨本身溫文爾雅文質彬彬,不同他們出來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她從來沒想過,這個笑容總是淡淡的,氣質總是陽光,習慣用手去扶那黑框眼鏡的少年就這麽離開了這個世界。
最可悲的是,他死的這麽離奇,這麽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