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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天馬蹄疾 第四十一章 出戰

  姜勇出了校尉營帳,沒有做停留,徑直回自己什的駐地。

  姜勇覺得自己就是為戰而生的,打仗好比喝酒吃肉,一樣是人生樂事。

  到了營地,老遠就聽見屋裡傳出笑聲,像是有人在說什麼有趣的事,引得眾人發笑。

  姜勇放慢腳步,到了門口偷偷往裡一瞧,只見十幾個兵卒圍著一人,正聚精會神地聽那人擺龍門。

  「我們躲在木屋裡,外面全是敵人,只要我們一露頭,嗖的一下就是一弩箭,保管沒命,可以說我們已經是生死一線了,就在這個時候,你們猜我們頭是怎麼做的?」

  說話的人問了一句,便停頓下來,將眾人的胃口吊的十足,顯然是深諳此道。

  果然,眾人瞪大眼睛看著他,齊聲問道:「怎麼做的?快說!」

  那人環視一圈,然後在大腿上猛地一拍,說道:「就在這危急時刻,說時遲那時快,我們頭雙腳一蹬,從二樓飛身而下,如猛虎下山,如天神從天而降,還沒等院子中的敵人反應過來,就已經命喪我們頭的刀下,找他姥姥去了。」

  眾人又是哄堂大笑。

  被眾人圍著的人,正是趙翊,他自攻讀詩書,口才原也練得不錯。

  在洛城的時候,趙翊也時常去酒樓茶館聽說書人講書,對那說書的技巧,也通曉一點。

  無非就是添油加醋,在關鍵時候吊足胃口。

  他面前的這些兵卒,都是斗大字不識一筐的粗人,還不被他三兩下給忽悠得雲里霧裡。

  「你小子還有這吹牛的功夫!」一個雄渾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眾人聽到這聲音,忙都站好,目不斜視,大氣也不敢出。

  趙翊混在人堆里,見姜勇在看他,便回應一個尷尬的笑容。

  姜勇看了一圈,然後說道:「今後趙翊加入到我們什了,大家要把他給我招呼好了。」

  眾人大聲回應了一個『是』,人人面露喜色。

  趙翊無奈地嘆口氣,心想這天下士兵果然是一家,到了哪兒規矩都是一樣。

  姜勇走到趙翊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小子要是真厲害,就別用在嘴皮子上,上了戰場,別給老子拉稀。」

  「得嘞!」趙翊嬉笑著應道。

  「別給我嬉皮笑臉的,從這一刻起,作為我斥候營的兵,把你那股子精氣神給我拿出來。」姜勇大聲訓道。

  「是!」趙翊大聲回答道。

  只要是到了軍營,無論是當將軍,還是做一名普通士兵,趙翊都感覺渾身說不出的舒坦。

  晨雞剛叫過,外面的天還是漆黑的一片,趙翊便被同伍的兵卒叫醒,開始晨練。

  趙翊這一伍的伍長,外號叫老倌子,真名叫什麼,大家已經不記得了,雖說叫老倌子,其實他才過而立之年。

  姜勇的這一什在前幾天執行任務中,陣亡了兩人,不過立馬又補齊了,隊列中依然是十人。

  隊伍中,趙翊身穿皮甲,腰跨破甲刀,身姿挺拔,精神抖擻。

  黑暗中,姜勇一雙如鷹眼一般的眸子,從眾士卒的身上掃過,在趙翊的身上稍稍停留了一下。

  「今天,每人負重五十里,天亮前回到營地。」姜勇朗聲道。

  「是!」

  趙翊暗自點頭,看來這斥候營果真是楚軍的精銳之師,他倒是有些明白他叔父讓他來斥候營的原因了。

  負重越野的過程中,趙翊收斂了渾身氣息,也如其他人一樣,跑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和他並肩跑的一個年輕人,名叫嚴沖,聽他自己說才十九歲,但已經是斥候營的老卒了。

  「趙翊,行啊你,能跟得上我們。」年輕人氣喘吁吁地贊道。

  趙翊回了一句氣喘吁吁的話:「我在家時天天上山打柴,跑山路是常有的事。」

  「難怪,要不咱們比比?」年輕人揚了揚眉道。

  趙翊毫不示弱,「比就比,誰怕誰!」

  回到營地時,天色還未大亮,大多人都給跑累下了。

  趙翊和嚴沖兩人背靠背地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趙翊,我服你了,居然和我同時到達。」嚴沖有氣無力地說道。

  趙翊絲毫不謙虛:「這算什麼,我每天打的柴可比這重多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中,趙翊除了參加負重越野,還跟著練習刺殺格鬥,以及一名斥候所需的一切技能。

  趙翊每樣一學即會的本能,倒是讓一什的人都對他刮目相看,就連姜勇都樂呵呵的,覺得自己撿了一個寶。

  趙翊揮動手中的破甲刀時,不禁讓他想起了他岳父景松贈送給他的那把太白,這次他是以兵卒的身份來斥候營,自然不能攜帶那麼好的刀。

  按說這破甲刀也是和他有緣。

  當初在秦州和涼州道上,他就手握從戎國騎軍手裡奪過來的破甲刀,先是一人一刀斬了戎國玄甲死士二十騎,再是在一線峽,他一人一刀攔住「白馬照青衣」十八騎,不過最後沒攔住,自己倒下了。

  半個月的相處,趙翊和同伍的四人都混熟絡了,和他最要好的嚴沖,力大憨厚的蠻牛,機靈滑膩的野貓子,還有就是伍長老倌子。

  在這期間,趙翊被景松叫去過一次,當然是單獨見他。

  景松從妹妹景蘭口中得知過趙翊殺死巴蛇的事情,見他擁有如此武道修為的人,能夠心平氣和地待在斥候營中做一名普通士卒,也不禁對他的這位準妹夫高看幾眼。

  在趙翊離去時,景松說了一句話:「我斥候營不會對你特殊照顧。」

  趙翊沒有轉身,而是冷冷地丟下一句:「不需要。」

  這一日傍晚,什長姜勇傳達了一條軍令,讓所有人即刻休息整裝,今晚子時,斥候營全體開拔,目標是雷澤。

  雷澤城是東越虎威將軍劉霸的帥帳所在,斥候營具體的任務是什麼,沒有說明。

  吃得七分飽后,姜勇命令所有人回營休息,趙翊因為心裡裝著事,躺下后一絲睡意都沒有。

  他們伍的其他四人,要麼鼾聲如雷,要麼不動如山。

  這確實是一支訓練有素,紀律嚴明的軍隊。

  「什麼都別想,放鬆,睡覺!」一個細小的聲音傳入趙翊的耳朵,是伍長老倌子的聲音。

  趙翊會心一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調整呼吸,盡量放鬆自己的身體,不一會兒也進入了夢鄉。

  震天的喊殺聲、慘叫聲,滿天箭雨的呼嘯聲,戰馬的嘶鳴聲,趙翊手持長劍和藤盾,奔跑在攻城的隊伍當中,身邊不時有人中箭倒地,後面馬上又有人跟上。

  鮮血已經點燃了每個人心裡的狂熱,死亡在這一刻已經不可怕,所有人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登上城牆。

  看著不斷倒下的兄弟,趙翊心如刀割。

  他仰天咆哮一聲,腳下用力一蹬,人如離弦之箭一般激射出去,很快衝到城牆下。

  趙翊不顧頭頂落下的石頭檑木,手腳並用,迅速往城牆上爬去。

  接近牆垛時,趙翊一劍將一名敵軍刺死,然後翻過女牆,揮劍砍殺衝過來的敵軍。

  終於,趙翊一劍斬殺了最後一名敵軍將軍,他自己也成了一個血人。

  當他按劍往城下望去時,見到是堆積如山的屍身,他的士兵,他的兄弟全部倒在了城牆下。

  趙翊頓時悲憤難忍,不禁仰頭長嘯。

  這一聲大叫,將同室的其他人都給吵醒了。

  昏暗中,趙翊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表情有些獃滯。

  「做夢了?」睡在一旁的嚴沖問道。

  趙翊茫然地點了點頭。

  嚴沖伸過一隻手,拍了拍趙翊,安慰道:「別緊張,第一次是這樣的,以後就好了。」

  「趙翊,我跟你說,嚴沖這小子第一次上戰場時,頭天晚上做夢都嚇得尿褲子了。」機靈鬼野貓子笑著說道。

  眾人都唧唧哄哄地笑了起來,嚴沖臉一紅,笑罵了野貓子一聲。

  老倌子咳嗽一聲,說道:「都別廢話了,趕緊收拾,一刻鐘後集合。」

  眾人趕緊起來收拾,趙翊伸手摸了一把臉,晃了一下腦袋,苦笑一下,也起來收拾。

  趁著夜色,斥候營一千人,在校尉景松的率領下,馬口銜枚,馬蹄裹布,直插雷澤縣城的西北,在雷澤西北面的一處山谷中,潛藏了起來。

  這次斥候營是作為戰場奇兵,配合江夏郡守軍作戰。

  已經是陽春三月天,惠風和暢,鳥語花香。

  本是昔日『天下糧倉』的雷澤縣,此時的景象不忍視睹,田地荒蕪,村莊敗落,唯有山間的林木,枝葉青翠,一派欣欣向榮。

  戰亂使得這裡的人們,早已經背井離鄉,只留下一片荒蕪。

  在以前,趙翊看到這幅景象,最多也就是在心裡感慨唏噓幾聲。

  而如今,趙翊想的更多了,遲早有一天他要解決掉東邊的危險,讓這片土地重新煥發生機。

  在雷澤城的南邊高山上,站著一個道士模樣的中年人,正在舉目望著雷澤城。

  中年道士頭戴蓮花冠,樣貌清奇,一縷長須隨風飄蕩,那雙如朗星的眸子里,露著深深的憂色。

  他身後兩步外,站著一個小道童,右肩上挎著一個包裹,也如中年道士一般,舉目望著雷澤城。

  「師父,是不是又要打仗了?」小道童的聲音還帶著點稚嫩。

  「是啊,又要打仗了。」中年道士應道。

  在他的聲音中,蘊含著一絲悲憤,一絲無奈。

  小道童天真無邪,又問道:「那這次咱們還去阻止嗎?」

  中年道士搖了搖頭,嘆聲道:「阻止不了了,殺星臨地,為師也是無可奈何。」

  小道童一臉驚訝道:「殺星是誰?師父是我道家聖人,可控大地山川靈氣,有移山倒海之能,也不能阻止他嗎?」

  中年道士聽小道童說得天真,便轉過身來走了兩步,伸手摸了摸小道童的頭,笑道:「師父再厲害也不是仙人,又豈能阻止得了身懷兵家氣運的殺星。」

  小道童聽了師父的話,臉色逐漸變得黯然,小嘴裡嘀咕道:「那就是說我道家敵不過兵家咯。」

  話進到中年道士的耳朵里,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認真對小道童說道:「這不一樣的。」

  過了片刻,中年道士又補上一句:「要是論打架,他是打不過師傅的。」

  「真的嗎?」小道童的臉上頓時綻開笑容。

  中年道士笑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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