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將計就計×倒下×原來如此
死寂的戰場上又是一陣屠凡帶著餘音激發的聲音。
嗡~嗡~嗡~嘎~，又是兩三百步的黑水被屠凡徹掃一空。
水霧如黑煙一陣陣蒸騰而起，遮天蔽日地混入被穆托頭上寶石彙集的白霧，只是絲毫不被牽動吸取。清掃範圍內的石米混在強勁衝擊波里嘶嘶地嘯叫著向遠處的白影衝去。
白影被激蕩的石米和餘波沖得搖晃不已，只是在範圍外徘徊。也許是十幾隻夜尅的全軍覆讓它們不再一擁而上，可能是它們怕了。
小隊並沒有為此喪失警惕，反而更加謹慎起來。清理完畢的馬克重新回到巨盾后，凝重地看了齊煜一眼，那不是樂觀的表情。齊煜不為所動，本來就是要往核心地帶進發，如果說夜尅們在誘敵深入，倒不如說自己小隊將計就計。
「齊！取下頭環！」
前面傳來穆托的焦急的聲音。齊煜依言而為，不知什麼時候，身邊又充滿了那神秘的囈語。如果馬克沒說錯，小隊已經進入納戈唯的神性範圍，是壞消息，也是好消息。
心中一動，齊煜看向馬克，馬克果然向自己點了下頭。
「加快速度！繼續突進！」齊煜冷靜沉著的高呼。越往霧之旋渦的中心，黑水越多，怪物越多，不一鼓作氣，一定會被敵人拖死。
成為噁心的屍傀，成為七鰓溺鰻的美食，又或者被夜尅碎屍萬段，都不是齊煜的選擇。
瞬間動了起來，小隊以衝刺的速度穿過清理的區域，馬克和何墨三兄弟排成一排，在何墨橫持的巨盾保護下沖向早在等待的白影，破敵！輕取王供，就在今日！
嘭咚嘭咚，齊煜的心跳隨著越來越近的白影加速了跳動，只是它們現在有點古怪。
「吼！！！」
獸嘶聲突然尖叫而起，急奔中的小隊都被這嘶叫聲遲緩了一下。
這獸嘶只是個開始。面對越來越近的小隊，兩隻白影將尖銳的鐮刃插入中間那隻更大的白影。它們要做什麼，自相殘殺？
小隊所有的人都驚呆了，腳步都停了下來。
「馬克！殺死那夜尅！快」
齊煜焦急驚忿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馬克如夢初醒。
按下巨盾應聲下蹲，手上咔嗒一聲，屠凡已經被扭到最大激發模式。接著屠凡瞬間已被馬克這老練的獵手，穩穩地搭在巨盾邊緣上。沒有說明哪個夜尅，馬克已知道目標。
「嗡嗡嗡嗡~昂昂昂昂~噶~」
熟悉的聲音，這次卻讓所有的人都幾近失聰。
巨大的溝壑瞬間出現在小隊的最前方，延伸到遠方。除了石米，這條溝壑沒有任何殘留，刺殺同類的兩隻夜尅也不見了。只剩下旁邊間隔得比較遠的幾隻夜尅，在地上搖動著卻怎麼也站不起來。
橫擱巨盾被屠凡帶著推著三人硬是後退了整整兩三步，勾住屠凡的巨盾鐵緣硬生生出現一條白色的裂痕。
成功了？還沒等這問題被呆立的眾人想起來，身後嘭~呲~的聲音已連續響起，是齊煜在射擊！巨大的白影從天而降，帶著片片白色飄灑的腥咸！
來不及了，齊煜的視野里，情勢急轉直下。
何墨的鮮血帶著細密的氣泡不斷衝出他的嘴巴，巨大鏈刃的白色影子斜斜地從何墨肩頸連接處深深插了進去。馬克的右小臂斜斜地飛起，另一隻刃影反手又將馬克上臂的殘留部分削去，鮮血如失了禁的龍頭噴涌而出。
艾特和穆托在白影落下的那刻被砸飛了出去。手臂扭出一個奇怪角度的穆托一動不動，一截白森森的尖銳斷骨從肘甲的邊緣傳出，帶著濕漉漉的血漬，頭環和泰芙努特之目躺在不遠處。只有艾特看起來最很正常，只是臉朝下趴在那裡一動不動。
只晚了一步，齊煜看著瞬間變成地獄的慘景，端著槍不知道說什麼。
砸下的白影已在慢慢消失，木然的齊煜挪到何墨旁邊，看見何墨想說什麼，附下身去，何墨微微動了動嘴唇和手指，眼裡就慢慢失去了光澤。眼裡有什麼東西開始在熱熱的流動，齊煜又急忙看向旁邊的馬克，馬克也沒有反應，齊煜摸了下頸部還有脈搏。擦了擦眼，齊煜撕下衣服，將馬克還剩一些的斷臂裹了起來。
還有艾特和穆特，有些緩過來的齊煜，趕緊跑過去，兩人都有脈搏，現在都昏過去了。
再也支撐不住的齊煜坐在昏迷的二人身旁，任憑眼裡的熱辣滾滾而下。
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以前在老家，小時候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看見爺爺摸著老舊的制服和勳章，老淚縱橫。
以前是知道，現在是理解。老爺子如果看見現在的自己會說什麼呢。也許是，活下去，回家。
嘴裡傳來一陣腥味和刺痛，齊煜咬破了嘴唇，眼中不再模糊，只是毫無溫度。心中冰涼，耳邊遊盪的囈語聲再也勾不了齊煜的魂，動不了齊煜的魄。
齊煜走向何墨的巨盾，對付的刀刃鋒利的夜尅，沒有盾怎麼行。扶起盾有些沉，持盾站起來的那一刻，齊煜感覺腿角被拉了一下。
是馬克。馬可醒了，看著盾，向齊煜搖了搖頭。齊煜趕緊放下盾，把馬克扶了起來，馬克想說些什麼，左手竭力伸向自己的腰間，掏出從諭塔相遇都一直齊煜都沒見他動過的包。
掏出包，馬克有些無力，看著齊煜，蠕動著發白的嘴唇：「齊……打開……」
齊煜打開包來，填滿了麻布，上面窩著三顆圓圓的灰白球，取出一顆掂量了下，不是很重，好像是薄薄的瓷，上面還有粘合的痕迹。
馬克朝齊煜費勁地笑了笑：「齊……灰燼……石原……你燒的.……」
拿著手中的白殼灰彈，齊煜腦子裡像炸開了一道閃電，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向馬克，馬克點了點頭。
隨後馬克又從環里掏出裝電池的盒子遞給齊煜，還向齊煜眨了下眼睛，費力牽出一個笑容：「門徒給我.……我看著他們.……你去……王供」馬克的眼裡灼人的火焰仍然沒有消失：「趕緊去……信我。」
齊煜點點頭，收起灰彈，摘下門徒放在馬克的腿上，看著遠處已經站起的搖搖晃晃的白影迎了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