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點火×一起痛苦×吞
河圖的速度很快。
一簇簇黑菱停頓在拳頭與齊煜之間，然後以此為源點，薄如蟬翼的黑菱如同鏡子一樣延伸而出。
一路粉碎，一路結鏡。
直至另一隻纖細的黑色拳頭與那隻粗大拳頭硬碰硬頂在一起。
細小的黑菱顫動著波紋，從兩拳相交的地方一點點破碎，然後暴露出的白皙也隨之鮮血淋漓，骨碎肉落。
瞬女！
齊煜被瞬女再次緊緊地護在身後，看著挺身而出的瞬如此慘狀，不由驚呼。
仍然是那副略有猶豫，知所不敵卻挺身而出的表情。
齊煜臉龐被涅槃罩得嚴嚴實，看不出什麼表情，手裡緊緊倒持短刀，微微顫抖，彷彿在竭力壓抑爆炸的情緒。
雖然沒有開口，但是河圖彷彿明白齊煜所想。
「齊，燒了他吧。」
平淡的思緒一樣隱藏著憤怒，齊煜的憤怒就是它的憤怒，齊煜的仇恨就是它的仇恨。
本該如此，無數輪迴，始終如一。
「那還等什麼。」
齊煜的回應，果然不出河圖所料。
看著無數的火花在瞬女僅存的手掌和卡戎的拳頭之間摩擦綻放，齊煜似乎等不及了。
颯！
無數的細絲從涅槃中噴射而出。
然後將齊煜的頭顱炸成了馬蜂窩。
無數的細絲截斷了齊煜的神經，在齊煜身體里穿梭，組成了新的網路。
如果說以前人體的神經訊號傳遞還有時間，那麼現在的網路完全是及時。
齊煜身體里各個腺體，肌肉，器官並非全部被連在一起。
有的人體進化中的累贅器官，被那些細絲截斷，僅僅保留著活性維持著最低的需求。
有些脆弱但關鍵的器官如眼球，同涅槃緊密的連接在一起，本體跟原來的神經一起，被備份了下來。
齊煜的身體里，現在有兩套系統，新得一套非常激進，由細絲組成，原來的一套作為備份或者存活的基礎，被細絲截留保護起來。
齊煜感覺自己不太像自己。
前所未有清晰的視覺，空氣中飛舞的細碎黑菱，齊煜略一注意，就能看清那六邊形的外表。
赤裸裸的觸覺，瞬女和卡戎對抗的氣流，迷霧翻滾的變動，如同吹過赤裸的皮膚。
隨意調整分離的聽覺、味覺和嗅覺，讓齊煜感覺巨量的氣息充斥了自己的大腦，隨即又消失無蹤。
這是，新生。
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
時間還停留在瞬女只手苦苦抵抗卡戎的時刻。
齊煜的感覺甚至達到了時間的流速。
「注意！齊！來了！」河圖此刻彷彿就在齊煜的大腦里。
調整狀態聚精會神的念頭剛起，齊煜就感覺到全身的部位已經調整完畢。
「放鬆！」
河圖不再呼喚齊煜，它已經成為齊煜思感的一部分，齊煜現在是自言自語了。
齊煜不用想明白河圖所說的輕鬆是什麼狀態，身體再次調整完畢。
取出力源電池，齊煜的手指輕輕地摩擦了一下。
這麼做就對了，齊煜不必想為什麼，從心去做就對了。
嘶！刻！
細小的撕裂聲從力源電池上發出。
一小串乳白的液體，流了出來。
力源的外皮，原來不是外殼。齊煜清晰的知道，那是某種力場拘束器，乳白色的液態才是能量，被這力場拘束器緊緊地包裹在一起。
自己手指指肚上的黑菱，凝聚起一個個小顆粒，然後與那乳白色的液體相呼應，產生了某種反應，硬生生內外合力，割開了外皮，才讓這能量流淌而出。
接觸到乳白色的能量，黑菱慢慢在溶解，或者說，是在中和。
很痛。
齊煜冷冷地看著那團火焰在手指上燃起。
這就是，我的火嗎？
齊煜無比平靜地看著之前那焚燒天地的白焰在自己的手上燃起。
一團冷冷的火焰，不急不躁，孑然而立。
「不！」凄厲的男聲在齊煜的身邊響起。
齊煜微微抬起頭，看著散發著灰敗氣息的黃色身影向自己撲了過來！
哦！原來你是這樣的人！
齊煜略一注意撲來的卡戎，就看清楚了他身上那些厚如野獸的皮膚，深深的褶皺，藏著不知多少年的污垢，那些灰敗的氣息，如同實質，在卡戎全身上下飄動。
那是，某種，孢子？！
齊煜正欲細看，深入靈魂的劇痛從手上傳來！
齊煜的五感清晰了多少倍，痛苦就被放大了多少倍！
而且，被灼燒的，不只是齊煜。
還有河圖。
齊煜的意識有些模糊，他能感覺河圖的控制力在消散，只是某些深刻的變化在它尚未融入齊煜思感的那部分上發生。
齊煜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但是不妨礙他開心。
手掌一搓，齊煜整個手掌沾滿了白色的火焰，然後重重扇向撲來的卡戎。
彭！
如擊敗革！
卡戎殘舊的黃色身軀上，立刻黏上白色的火焰，淡淡地一層，如影隨形，怎麼也甩脫不了。
而此時，齊煜身體里的細絲在不停的斷續，不然那白焰灼身無法抵禦的疼痛會讓齊煜直接心停腦死。
齊煜被卡戎的衝擊頂飛了十幾步，然而卡戎並未乘勢追擊，而是倒在地上打著滾，試圖滅去那些火焰，只是現實更加殘酷！
啊！響徹黑沼的凄厲呼聲，震撼了無力做倒的瞬女和後退止步的齊煜。
那厚厚地黃色的外皮突然皺了起來！
從卡戎的全身向燃燒的部位緊聚！
齊煜不知道這層厚厚的舊黃皮革是不是卡戎的外甲或者外衣，現在這層東西正在緊縮成一團，爭先恐後。
庫！擦！庫！擦！
一陣陣折斷的聲音從逐漸縮小成一團的皮革下傳了出來。
卡戎的叫聲也消失了！
齊煜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看向瞬女，卻看見瞬女的臉上顯露出幸福的表情，雙瞳緊緊地盯著那團蠕動的皮革。
齊煜再度順著瞬女的視線看向那團東西，卻發現灰白的灰燼里，無數淡淡地煙塵升了起來，混入那些原先已經存在的灰敗氣息，直衝迷霧而上，然後四散在四周。
這是怎麼了？
齊煜還未反應過來，黑暗籠罩了自己，蠕動，滑膩，噁心，濕冷的感覺傳遍了齊煜全身。
還沒搞清楚自己身邊起了什麼變化，齊煜感覺無數的觸手一樣的東西緊緊裹向自己仍在燃燒的手掌。
然後整個空間淡淡地亮了起來。
白焰在流淌，在齊煜的身邊滲透著。
無數的囈語在齊煜耳邊響起！
這是！
降維生物的體內！
剛才自己，被什麼東西一口吞了下去。
想起之前卡戎從那巨大的夜尅中脫身而出，齊煜終於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