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苟利國家生死以
「濤哥,我們這是到那個村子去?」孫磊問道。「科瑪依村,也就是我縣第一列確證病人所在的村子,我們此次的主要任務就是對確診者的家人鄰居進行最初步的篩查。」劉濤平靜的說道。
聽了劉濤的話,張賢很明顯的變了臉色,這小子嚇的臉色發白的問道:「劉醫生,我聽說這次的病毒傳染性特彆強,我們就這樣去會不會有感染的風險?我看了車上的物資,我們可沒有什麼防護措施。」
劉濤一臉無所謂的說道:「什麼叫做沒有防護措施,我們不是有口罩的嘛,到時候你多戴兩個口罩就行了。」有過類似經歷的劉濤很明顯對於這次的篩查人物沒怎麼放在心上,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老子即使要感染也是在疫情的第一線感染,哪能在這陰溝裡翻船?
「小張,你是不是害怕了?要是害怕你就下車直接回家,我和劉醫生兩個人去,準保圓滿完成任務,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再到你家去接你。」孫磊受劉濤的影響挺大的,在張賢被嚇得臉色發白的時候他還有心思開玩笑。
張賢思考了一會,這才鄭重的說道:「我和你們一起去,即使感染了我也無怨無悔。」很明顯這孩子覺得只要自己去篩查,肯定就會被感染。
劉濤見張賢一臉視死如歸的模樣,有心想要逗逗張賢,只聽他在那裡語重心長的說道:「小張,你還是別去了,你還年輕,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還是讓我們兩個老傢伙去吧!你安心在家等我們的好消息。」這話說得,自己怎麼就成了老傢伙了?孫磊的心裡想到。
張賢聽到劉濤的話急了:「劉醫生,我知道你們一直覺得我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我也承認我平時確實膽小,可這個時候你這樣說很明顯就是看不起我,我們是同事,是戰友,入戶篩查是我們的任務,我們的職責,如果因為貪生怕死而不去,疫情擴散開來你我都無法獨善其身,苟利國家生與死,豈因禍福避趨之,如果此次疫情非要用一定量的生命才能阻止,我願意用我的生命換取其他人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如果你我註定要面對死亡,我希望死亡來臨的時候我能夠站在你的前面。」孫磊和劉濤沉默了,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是張賢給他們上課,誰也不敢想象平時看似唯唯諾諾的張賢能夠說出這麼震人發聵的言論。
劉濤沉默了一會,鄭重的對張賢道歉:「對不起張賢,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我們一起去,無論前路如何,我們一起面對。」劉濤說完以後伸出手掌,孫磊也伸出手,張賢這才反應過來,也伸出手,三隻有力的手掌緊緊的握在一起,那力量彷彿能擊碎世間一切魑魅魍魎。
救護車雪地里緩緩的行駛著,三個鬥志昂揚的戰士目光堅毅的望著前方,頂著暴風雪,一場戰鬥正式打響。
身處祖國西南的孫磊沒怎麼見過下雪,而西南邊陲的救護車也不適應在雪地里行駛,坐在車上的三個戰士只覺得車身朝著一邊飄了一下,隨後整個車廂就靜止了。孫磊三人下車一看,原來是救護車打滑滑到路邊的排水溝了,右邊兩個輪子陷在排水溝里,整個車身遠遠看去猶如被人卸了一排輪子一般斜著身子卧在路上,經過和司機的短暫交流,孫磊三人確定車子一時半會的沒法恢復到正常行駛的狀態,作為隊長的劉濤打開手機導航,搜索目的地以後發現還有八九公里,稍微思考了一下,劉濤果斷決定徒步前往,就這大雪封山估計道路救援一時半會的也趕不到,就算趕到了,誰又能保證在接下來的路程里不出什麼意外?還不如直接就不行前進。
背上醫療物資,留下救護車司機原地等待救援,三人朝著目標徒步前進。
寒風呼嘯著打在臉上,孫磊只覺得臉上的知覺在慢慢的消失,因為背著東西外加在不停的走動,身上卻感覺越來越暖和,不一會就出汗了,被汗浸透的保暖內衣濕噠噠的貼在身上,孫磊只覺得背上好癢。
背著物資,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雪地上,三人相互攙扶著前進,一路走來,每個人都摔了好多跤,好在厚厚的積雪如同一層柔軟的墊子一般鋪在大地上,三人總算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八九公里不遠,要是運動員跑八九公里估計就是一頓飯的功夫,就是讓女孩子在街上逛八九公里也不會覺得太吃力。八九公里很遠,三個壯勞力在雪地里走了兩個多小時還沒能走到。
最後只剩下一公里了,孫磊覺得全身麻木,特別是兩條腿又癢又熱的像是有螞蟻在肌肉裡面爬行一般,孫磊看了一下身邊的張賢,這帥小伙的頭上頂著厚厚的一層白雪,像是把頭伸進雪地里打過滾一般,再看劉濤,劉濤的鏡片上是一層厚厚的冰凌子,只見他把眼睛往下壓,就像很多老年人戴老花鏡一般,眯著眼睛死死的盯著路面。
終於趕到目的地,三人由衷的舒了一口氣,幾個小時的努力總算是沒有白費。
科瑪依村是縣城北部一個偏僻的彝族村,全村一共三十來戶,因為地理位置偏僻,加之山高坡陡耕地少,村子里的青壯年全都外出務工了,平日里冷清的村子隨著春節的到來變得熱鬧起來,外出一年的輕壯年從祖國的各個地方趕了回來,為村子裡帶來了人氣,按照以往的習俗,在大年初一的中午,村子里應該是最熱鬧的,可今年因為疫情的存在,整個村子冷冷清清的,孫磊三人走在村子里,空曠的村道上一個人都沒有。
科瑪依村昨天確診一例新冠肺炎感染者,患者常年生活在陸漢,臨近春節才回鄉省親,原本該是一件高興開心的事情,可誰成想卻為整個村子帶來災難,在患者被救護車接走沒多久,整個村子都知道了,原本村裡的留守老人並不清楚新冠肺炎為何物,可經過回鄉的村名一解釋,整個村子炸開了鍋,所有人都籠罩在恐懼的陰影下,以至於在大年初一的時候都家家閉戶,空曠的村道上一個人都沒有。
「劉醫生,我們從哪裡開始?」張賢問道。劉濤想了一會,說道:「我們先去找村長。」劉濤帶著孫磊和張賢兩人,就近敲開一戶人家的門,門開了,開門的是一個六七十歲的大爺,大爺見到門口站著三個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滿身狼狽的醫生,疑惑的問道:「你們找誰?」劉濤說道:「大爺,我們是縣醫院的醫生,受縣裡委派到你們村進行篩查,防止村子里還有其他人感染。」
劉濤話音剛落,老大爺就哭了起來:「你們來了我們就放心了,感謝**還牽挂著我們老百姓,你知道嗎,我們從今早就一直盼望著你們,可這大雪封山的,我還以為你們不會來了。」大爺的哭聲引起了家人的注意,屋子裡傳來一個聲音「爸,是誰來了?」隨後從屋子裡走出一個中年人,中年人見到劉濤三人明顯的愣了一下,這才上前說道:「你好,我叫王興文,這是我的父親,請問你們有什麼事情嗎?」
「我們是縣醫院的醫生,到你們村來進行篩查,我們想先到村長家,隨後到村委會用廣播通知一下。」劉濤對王興文說道。「快請進快請進。」王興文閃身讓開,請劉濤三人進屋。
這是一個熱鬧的大家庭,三代同堂的得有八九口人在家裡,初見劉濤三人,每個人的眼裡都充滿深深的戒備,就連四五歲的小孩子也不列外,很明顯這個家庭已經達成共識,遠離一切陌生人。
王興文說明三人的來意,一家子這才放下戒心,隨後拿出水果糕點的招待劉濤三人。
王興文的母親是一個慈祥的老人,從兒子自的口中知道這三個醫生是來幫助自己的村子的,老人家起身就朝著廚房走去,說什麼也要讓三人吃過飯再去,農村老人的想法特別簡單也特別質樸,他們覺得人家是來幫助自己的,自己怎麼也要為人家做一頓飯。「大娘,你別忙活了,我們還有任務,就不在您這吃飯了。」劉濤趕緊阻止大娘。
「你們是來幫助我們的,那能讓你們餓著肚子,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們做飯,興文,趕緊去重新殺一隻雞。」「大娘,您別忙活了,我們剛吃過飯。」孫磊趕緊說道。「孩子,你們騙不了我,看看你們身上的冰凌子就知道你們還在餓著肚子,你們是來救我們村子的,我怎麼能讓你們餓肚子,你也別說你們有規定,我一個農村老婆子不懂那麼多,我只是想為救命恩人做一頓飯。」老大娘紅著眼睛說道。
「大娘,您不用這麼說,治病救人是我們的責任,我們這是工作,這是理所應當的。」孫磊說道。老大娘抹了一把淚,說道:「孩子啊!哪有那麼多應當,誰不是爹生娘養的?誰的命也不比誰金貴,這大過年的你們走了那麼遠的來救人,我個老婆子說句掏心窩的話,你們就是我的親人,到了這裡就是到了自己家,興文,去找幾套衣服給他們換上,這幾個孩子的衣服都濕透了。」在說話的這功夫,孫磊三人的身上開始騰起霧氣。
王興文的妻子趕緊朝著房間走去,不一會抱著幾套衣服出來,送到孫磊三人面前,說道:「這衣服都是我洗乾淨了的,你們也別嫌棄,趕緊換上吧!」說完后沒等三人說話,一股腦的把衣服朝著就近的張賢懷裡塞。張賢手忙腳亂亂的接過衣服,隨後就要還給王興文媳婦,劉濤給張賢使了個眼色,張賢這才說道:「謝謝嫂子。」三人換好衣服從房間出來,桌子上已經擺好了熱氣騰騰的飯菜,屋子裡一個火爐上用高壓鍋燉著雞,老大娘正往桌子上擺碗筷,見三人換好衣服出來,招呼著三人坐下,一定要吃點飯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