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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賒刀人與遊俠客

  天初蒙亮,

  此時在出了海盛王朝都城,那返回大漢王朝的路途中,一輛馬車緩緩行進其中,車夫是位眼神凌厲的精壯漢子,他時不時地轉頭往車裡方向瞧去,眼中滿是一片敬仰之色。

  而馬車裡,高遠未曾換去那身滿是塵土的長衫,這位受了些許傷勢的藩王正在閉目養神,就在他除掉穆休后,又連續殺了幾個「不長眼」的傢伙。

  至於都城皇宮那邊,自然會有人收尾,其餘的他也懶得去理睬。

  此次收官之戰,他勝在心氣一事上,且毫無顧忌,不單單是因經年累月的生死磨礪,最為主要的是那位海盛王朝的藩王穆休,心境不夠純粹,因此看似棋差一著,實則天差地遠。

  荀晉坐在旁邊一言不發,這位儒衫謀士對眼前的儒雅男子又有了一個新的認知,論智謀,論膽略,論修為,他對高遠都是極為欽佩的。

  此時他倒是想見一見大漢王朝的那位「瘋子」陛下了,到底是怎樣一個人,能讓眼前這位藩王甘心舍了皇位不要,選擇走上武夫一途,絲毫無半點不滿。

  高遠呼吸平緩,氣息源遠流長,體內那些受到傷勢的地方,正有靈氣長流奔襲而過,這就是體內的「雨潤」現象。

  體外金身強橫,體內有雨潤修繕,天下武夫不外如是。當然得登頂高處,才會有如此奇異顯現。

  而就在這輛馬車行駛到一處山腳下時,車裡一直閉目未曾出聲的高遠突然出聲說道,「停下。」

  「吁!!」

  聽聞此言,那位精壯漢子猛然一拉韁繩,馬兒便急立呼聲停下。

  車簾掀開,高遠披著那道白絨毛肩,抬腳落下身來,緊隨其後的是那位儒衫謀士荀晉。

  從山腳往上望去,天剛蒙亮,帶著些許霧氣。

  藩王一言不發地走在這條通往山頂的羊腸小道上,荀晉抬腳緩慢跟上,他望了一眼這位儒雅男子的背影,消瘦兩肩中似有些孤獨寂寥。

  兩人終到山頂,微風拂面間,衣袖輕擺而動。

  高遠站在山巔,怔怔地望著遠處天邊那縷緩緩升起的晨曦。身後那位儒衫謀士一言不發,就這樣靜靜地攏袖站在他身後。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這位藩王瞧見天邊那抹光芒在眸中越發耀眼,輕笑一聲,心湖之間數有萬千氣象隆升而起。

  即刻起,武道山巔便有我高遠一席之地!

  在他身後的荀晉突然想到「氣沖斗牛」這四個字,此刻眼前的這位儒雅男子不外如是,一身氣勢如虹。

  正所謂人須在事上磨,方能立得住,方能靜亦定、動亦定。

  南通神洲,大漢藩王高遠,正式躋身十境武夫。

  ——

  大漢王朝,漢陽城,

  高軒帝今日從廟堂之上退去,驅散群臣后。

  他與身穿一襲鮮紅蟒袍的老宦官走在這座皇宮內。

  這條鋪滿地磚的空蕩宮中過道,唯有兩道身影緩緩走在路上,周邊並無他人。

  這位大漢王朝的皇帝陛下,身旁常年唯有這位蟒袍貂寺如影隨形,不知是喜靜,亦或是覺得無此需要。

  說來也怪哉,天底下哪位帝王出行不是隆重無比,唯有眼前這位披頭散髮,只正衣冠的皇帝才會如此「簡樸」。

  高軒帝抬腳走在這條回乾坤宮的過道,他抬頭瞧了一眼兩邊高大的紅牆,猶如深宮鎖珠簾,好似囚禁著宮中每一個人的念想。

  「陛下!」

  就在這時,一襲鮮紅蟒袍的老貂寺迅速往前踏出,一手伸出隔絕這位陛下前行的腳步。

  那雙泛白的瞳孔雖已看不見,但憑藉本能還是察覺到了前邊的異動。

  高軒帝往前瞧去,只見在前方空蕩的過道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位身穿布衫,腰后橫跨一把四尺長黑鐵劍鞘,臉上掛著溫和笑容望向這邊的青年。

  他再往那柄劍鞘瞧去,似是一把無劍的劍鞘?

  魏戩神情凝重,冷聲開口道,「來者何人!」

  聽聞此言,那位青年攤了攤手,緩緩開口笑道,「無惡意之人。」

  高軒帝饒有興緻地打量著這位腰后挎著劍鞘的青年,伸手壓了下蟒袍貂寺的手臂,魏戩領會便將手放下,只是渾身氣息調至頂峰,神經緊繃。

  隨後這位皇帝陛下往前踏出,一雙深邃漆黑的眸子與那位青年對視,「何事。」

  青年瞧著這位被人稱為「瘋子」的皇帝陛下,嘴角微微上揚,「賒刀,賒一把你期待已久的刀。」

  聽聞此言,蟒袍貂寺頓時心中一緊,賒刀人!竟是山上四大難纏鬼之一的賒刀人!

  而高軒帝則是眉毛一挑,那雙眸子中閃過一絲冷意,笑著問道,「哦?那你說說有什麼樣的刀,能讓朕期待已久。」

  青年伸手摸了下腰后那把空蕩的劍鞘,這才開口道,「一把能讓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好刀。」

  話落,只見他伸手往腰后一抽,高軒帝凝眼望去,竟是一把尋常百姓家可見的柴刀,這把柴刀除去刀鋒還算鋒利,其餘並無特別之處。

  這位皇帝陛下更覺有趣,饒有興緻地笑問道,「那賒刀的代價呢。」

  青年臉上仍舊掛著溫和的笑容,淡淡地說了一句,「你死。」

  「轟!」

  話語剛落,身穿鮮紅蟒袍的老貂寺帶著一道極為兇悍的拳綱便對青年奔襲而來,青年神色不變,眸中的拳頭越來越大,只見他抬起左手輕輕往前一握,手掌便迅速握住那聲勢浩大的拳頭。

  魏戩的拳頭被青年手掌握住,猶如劍入鞘中,不起半點漣漪。

  這位腰后挎著一把劍鞘的青年,竟是輕而易舉地接下了九境武夫蟒袍貂寺的一拳,悄無聲息之間,其修為便是越發恐怖。

  魏戩那雙泛白的瞳孔郝然一縮,他隱隱察覺到這人的手掌就好像一個無底洞,不,應該是整個人,自己這拳遞出,猶如打在棉花上錯力而開!

  青年手上一松,老宦官退開一步猛然揮袖就要再出一拳,卻瞬間察覺到一道硬物抵在自己胸口,身形停頓而下,他有種預感,若是自己再出一拳,這道硬物便會瞬間穿透自己的胸口!

  高軒帝瞧著遠處僵持著的兩人,頓時沉聲喝道,「退下!」

  聽聞此言,蟒袍老貂寺應聲腳步後撤,青年左手反轉一插,那把刀鞘便收入腰后,動作之間行雲流水。

  待收回刀鞘,青年對著那位皇帝陛下呶了呶嘴,高軒帝低下頭瞧去,那把柴刀竟是不知何時已經插在自己腳下前邊。

  青年微微一笑,隨後腳尖輕點身形便一躍而起。

  他站在高牆之上,對高軒帝笑道,「大漢皇帝,名副其實。」

  話落,這位腰后挎著劍鞘的青年身影便消失不見,只留下站在那裡沉默不語的高軒帝。

  ——

  那位青年在「借」出那把刀后,離開皇宮,緩緩走在宮外的一處巷子里,這條巷子空蕩無物,唯有青年踩在地上的腳步聲響起。

  就在這時,他停下腳步,往前邊巷子的轉角處瞧去,一位腰間系了紫金葫蘆,腰后同樣挎著把長劍的青衫遊俠走了出來。

  離長歌雙眼微眯地望著那位青年,輕聲笑道,「你不該來這裡的。」

  聽聞此言,青年這才收起笑容,對他正色道,「順勢而為罷了。」

  青衫遊俠拿起腰間那枚紫金葫蘆,似是想喝口酒,但瞬間覺得失了興緻,便又放了回去。

  「轟——」

  就在這時,偌大的巷子內似是有座磅礴的山嶽虛影降下,直直壓向那位青年,青年仍舊神色未變,腰后那把劍鞘卻突然射出無數道凌厲劍氣,直接將蓋頂落下的山嶽虛影攪碎。

  青年望著那座山嶽虛影消失后,有些無奈地攤了攤手,隨後笑著打趣道,「離兄,多年未見,你就是這麼招待小弟我的?」

  聽聞此言,離長歌大拇指按下腰后那柄長劍的劍柄,推劍入鞘后,這才嗤笑一聲,「許真,什麼時候突然想到來大漢王朝了,我記得,你以前可是半點不喜歡抬腳出門的人。」

  被稱為「許真」的青年輕嘆一聲,「我也不想啊,還是那句話,順勢而為罷了。」

  離長歌眉宇一皺,沉吟一會後,才開口問道,「是那位讓你來的?」

  話落,許真點了點頭,其實兩人都是出自一脈,只是各自不同罷了。

  一個是秉持「兼愛非攻」率性而為的青衫遊俠,一個是每逢天下有大事發生,便會出門去「賣卜,打賬」腰后揣刀的賒刀人,追溯本源,其實就是一家一派。

  過了一會,許真才笑著問道,「離兄,真不打算回去瞧瞧?那位可是挂念著你呢」

  離長歌聽聞此言,頓時沒好氣地說道,「回個屁啊回,老子在這裡逍遙快活地很,回去幹嘛?聽那些什麼能談辯者談辯,能說書者說書,能從事者從事,然後義成也?」

  許真笑著搖了搖頭,想起若是他要是守「規矩」那才不正常了呢,而後才對這位青衫遊俠笑問道,「喝一杯去?」

  離長歌點了點頭,這才笑容滿面,「這句話才算中聽點,若是喝不趴你,老子名字反過來寫!」

  「哈哈哈!」

  聽聞此言,兩人相視一眼后,心領神會皆是大笑道。

  ——

  大漢王朝境內,一處名為「雲水澗」的渡口,三人站在渡船邊。

  少年抬頭看了下那艘高大的渡船,低下頭對著一臉笑意的俊俏書生輕聲問道,「秦兄,當真要就此別過?」

  原來就在今日,秦驤突然說要與兩人分而北上,先行轉途,於是他們便來到這處渡口。

  聽聞此言,秦驤雙手攏袖作鞠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姚真意,還望你勤加修鍊,切莫懶怠。」

  姚真意回以拜禮,鄭重地說道,「秦兄一路順風,珍重。」

  俊俏書生點了點頭,隨即對著一旁笑眯眯的背劍青年說道,「賈兄……」

  賈奕邴擺了擺手,笑著說道,「秦老弟,這就生分了,一路上可得小心了,這細皮嫩肉的,若是再遇到什麼喜好龍陽的,又或是嬌艷女鬼,嘖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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