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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劍來

  站著的年輕儒士收起思緒,輕嘆一聲,這才抬腳往鎮門口走去。

  待他走近瞧見那張,安安靜靜坐落在這月色之下的板凳后,眸中似是出現了那位一身黑衫,背著柄長劍的男子坐在這凳子上,手中拿著酒壺痛飲而下,些許酒水灑落胸口或是地上。

  此時在李卿澤眼中,那位男子喝完后,就這樣靠在石柱上,怔怔地望著天上的明月發獃,臉上落淚神情痛苦不已,隨後又癲狂地大笑起來。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男子似乎都是如此度過的,活在生不如死的痛楚中。

  這時,李卿澤眼中畫面一變,某日有一位背著竹簍的少年路過這裡,這位背劍男子的眸中才有了些許生氣,似是在那位瘦弱少年身上看到了什麼,令他原本猶如一潭死水的心湖河畔起了波瀾。

  之後,年輕儒士眸中景象散去,他緩緩走到那張板凳,未曾用袖袍掃去塵土,就這樣轉過身後,面對著月光安然坐下。

  月色下,李卿澤坐在這張昔年那位背劍男子坐過的板凳,用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摸了下凳子,這才輕聲笑道,「師弟……師兄來了,是師兄錯了。」

  話語剛落,年輕儒士原本的一頭黑髮竟是逐漸開始轉變顏色,到最後頭上那些髮絲變成了黑白相間。

  之後,只見這位一頭髮絲,已經變成黑白相間的年輕儒士,正襟危坐后將雙手輕放在膝蓋上,輕笑一聲,「師弟,我也很好奇,你看中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呢……」

  說完,李卿澤便閉上雙目,整個人坐定入神后,即刻起,方圓百里內皆是他一人的方寸天地。

  與此同時,

  萬里之外,月色下,正在走樁練拳的姚真意,剛遞出一拳,回手收袖之時,突然眼神一空,竟是整個人直接往後倒去,一道身影迅速而來,伸手攬住少年的身體。

  火堆旁邊,賈奕邴神情凝重地將少年輕放地上。

  背劍青年眉宇緊皺,即刻盤腿坐下,雙指併攏后迅速點在姚真意眉心,雙指指尖肉眼可見有無數金光涌動,最後拚命鑽進少年的頭中。

  「噗嗤—」

  就在那些金光湧入姚真意眉頭不久后,賈奕邴突然吐出一口血,盤腿而坐的背劍青年死死地盯著少年眉頭處,在他額頭之上竟是隱約有三道菱形印記浮現,只不過隨後又消失不見。

  方才賈奕邴在探查少年體內時,最後被一股恐怖的氣息反噬,這才導致他受到衝擊,不得不及時收手。

  不是破不了那股氣息,而是一旦他硬來,與那股氣息交手,那麼少年的體內就會變成一處「戰場」,動則傷其根本,這可不是賈奕邴想看見的一幕。

  「小子,只能靠你自己了……」

  背劍青年苦笑一聲,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跡,隨即臉色一正,背後那柄長劍頃刻間脫鞘飛出,那柄長劍飛到空中瞬間以一化十,分別射向兩人周邊后落下,這由那柄長劍化作的十把劍猶如一座牢籠,將兩人牢牢圍成一圈!

  十劍築陣成,陣內以兩人所在為中心,一股無比強悍的氣息郝然將周邊的天地隔絕,以十劍擺陣,自成一處方寸地。

  做完這一切,背劍青年才低頭瞧向地上躺著的姚真意,少年此時雖說雙目緊閉,神情卻是猶如入睡一般寧靜,臉上並無任何的痛苦之色。

  見此一幕,他才稍微鬆了口氣,只不過仍是不敢有任何的鬆懈,如今也只能等少年自己蘇醒了……

  ……

  姚真意睜開雙眼,出現在他眼中的郝然是一片漆黑的虛無,而自己此時竟是保持盤腿坐著的姿勢。

  少年站起身來,望著周邊的虛無,心中既有疑惑亦有警惕,方才自己正在走樁練拳,而就在收拳之時,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意識,不得不說古怪至極!

  「沙沙——」

  就在他凝望四周之時,耳畔響起一陣輕緩的腳步聲,姚真意頃刻間全身繃緊,眉宇緊皺地盯著前方那邊的虛無。

  隨後只見在那片虛無中,一位身著白玉長衫,頭戴玉簪的年輕儒士踏步而出,令少年驚奇的是,這位面容溫玉的年輕儒士,竟是有著一頭黑白相間的髮絲。

  兩人之間距離不過十步,年輕儒士仔細打量了一下身著儒衫的少年後,這才點頭笑道,「赤子之心。」

  只是他下一句話就讓姚真意瞬間臉色慘白,一身冷汗盡出。

  年輕儒士似是不經意地笑望著少年緩緩說道,「路過那破廟與那位名為秦驤的書生,第一次見面,在他仰躺背對你手握三縷寒針時,其實你那時早已察覺,因而動了第一次殺意。此為一殺。」

  緊接著,他又繼續開口道,「之後,在錦雲王朝客棧落腳時,那位書生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出門時,你早已在客棧房頂冷眼瞧著這一切,這是第二次心中動了殺意,此為二殺。」

  最後,年輕儒士揚起袖袍伸手舒展了下,這才對著不遠處,神色已恢復淡然的少年笑問道,「第三次殺意,是廊橋水鄉邊那位蒙童惡語傷人時,你看似不動聲色,實則相比前兩次,這次殺意最為強烈。身懷赤子之心對這世界抱有善意,卻時刻戒備著所有人,姚真意,你看,我說的對么?」

  少年聽到這裡,眼神複雜地瞧著眼前的年輕儒士,沉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聽聞此言,年輕儒士才笑著一字一句說道,「李—卿—澤。」

  姚真意聽見這個名字,隱約覺得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聽過這個名字。

  於是他疑惑地問道,「為何找上我?或者說,為何單單找上我?」

  李卿澤瞧見少年的神色,卻是並未回答他的問題,笑而不語。

  姚真意雖然覺得此人古怪不已,但更多的是一陣不自在,因為他察覺站在此人面前,好似自己所有心裡想的都能被看穿,就猶如沒穿衣服一般。

  見年輕儒士避而不答,少年轉過身就要離去,心想,大不了自己慢慢摸索離去的法子。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梁仲年是怎麼死的么。」

  就在這時,姚真意剛要抬腳離去,準備離開這個古怪的地方時,在他耳畔響起一句輕笑聲。

  聽聞此言,少年猛然回過身,死死地盯著眼前那位自稱「李卿澤」的年輕儒士,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之色。

  姚真意死死壓住心中那股戾氣,渾身顫抖著,雙手緊握成拳,低下頭雙眸中隱約可見猩紅之色,而後他猛然抬起頭,對著李卿澤厲聲問道,「你到底知曉些什麼!!!」

  見此一幕,年輕儒士不緊不慢地笑著開口道,「是我一手設局。引他入那白駒洞天,落了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轟!」

  話語剛落,李卿澤身前便有一股兇狠氣息撲面而來,少年聽見他最後一句話時,再也無法壓制心中的戾氣,身形猛然往前奔去,一拳遞向年輕儒士,這一拳不似以往有所保留,乃是姚真意第一次毫無保留地傾力出拳!

  可惜這看似兇狠的一拳,死死地停在李卿澤身前,少年眼中一片赤紅,卻半步不得寸進,猶如被無形結界隔絕一般。

  年輕儒士低下頭望著姚真意臉上的猙獰,再瞧見他眼中的殺意,方才臉上的溫和之色收起,轉而眼中是譏諷的笑意,只見他彎下腰對著面前的少年冷笑道,「不夠快。還是不夠快,難道梁仲年教出來的人就是這種貨色?」

  「嘭!嘭!嘭!」

  耳邊是李卿澤的冷笑聲,少年一拳又一拳砸在那道無形屏障上,似是猶如瘋魔一般,再瞧見只離自己不到三步,一臉笑意的年輕儒士。

  他眼中更是恨意不斷,感受著手上傳來的麻木痛楚,仍是一拳又一拳往那道屏障砸去,似是要打破這道無法瞧見的屏障。

  「砰!」

  只見李卿澤突然起身,雙手從袖中迅速伸出,越過眼前這道少年無法打破的屏障,而後只見這位年輕儒士雙手猛然對著姚真意的頭顱拍去!

  「噗通」

  被年輕儒士兩掌拍在頭顱上,姚真意腦中頃刻間一陣嗡鳴巨響,頓時被無數銀針刺穿腦袋般劇痛無比!

  少年臉上神色痛苦扭曲,雙手死死撐在兩邊的太陽穴上,噗通一聲雙腿跪在地上,卻是死咬著牙一聲不吭。

  李卿澤一揮袖袍,那道屏障便消失不見,他抬腳走到跪在地上死死忍著劇痛的少年左邊,直視前方的虛無,左手成掌伸出放在姚真意頭上,聲音淡漠地說道,「如果你就這點本事,談何殺我?」

  話語剛落,一股恐怖的威壓從年輕儒士伸出的左手悍然落下,猛然對著跪著的少年天靈蓋降下,那股威壓竟是讓他兩肩塌下,猶如磅礴山嶽從天而降,落在少年身上,只見他額頭開始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聽聞此言,腦中是那猶如針扎無比的劇痛,頭頂是那股恐怖的威壓,姚真意仍是一聲不吭,牙齒死死地咬住下唇,而他衣裳下的兩肩卻是開始承受不住那股威壓,鮮血逐漸染紅兩邊的肩頭。

  最後少年猛然往前撲去,雙手撐在地上,整個人以背死死地承受那股威壓,就是不肯往下趴去,此時的他看上去就猶如一條狗。

  李卿澤轉過頭瞧見這一幕,對著姚真意笑問道,「真是無趣。不如這樣,只要你開口求我,我便不再為難你,畢竟,梁仲年也算是我的師弟,如何?」

  聽聞年輕儒士此言,雙手撐地苦苦支撐的少年,忍著劇痛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你——不——配!」

  姚真意頭頂著那股恐怖威壓,吃力地抬起頭,他能感覺到,自己臉上已經陸續流出密密麻麻的細小血線,這是因為承受不住那股威壓開始崩裂了。

  隨後只見他用儘力氣猛然怒喝道,「劍來!」

  少年話語剛落,一道足以撼動山嶽的恐怖劍氣白虹,從他身上頃刻間衝天而起!!

  李卿澤神情不變,眉宇卻是一皺,身形轉瞬到了丈外,無聲卸去那些殘留的劍氣。

  那道恐怖的劍氣白虹衝破威壓后,姚真意察覺身體一松,不顧那些傷勢,直接翻身而起,一手伸出,那道劍氣白虹便迅速迴轉手中,被他握住,猶如一把在這片虛無內最耀眼的長劍!

  「轟!」

  少年手握那道劍氣白虹,整個人沖向遠處的年輕儒士,那道劍氣白虹轟然席捲而來,最頂端的白芒對著李卿澤刺去!

  只見年輕儒士竟是無動於衷,那道劍氣白虹凌厲刺來,卻是遇到方才那般無形屏障,只不過這次似是有崩裂的跡象。

  渾身上下猶如血人的姚真意,死死地盯著李卿澤,握住那道劍氣白虹一步一步往前推進,所刺方向正是年輕儒士的胸口處!

  「卡擦—」

  崩裂的聲音在這片虛無空間中響起,那道劍氣白虹越往前推進,白芒便逐漸崩裂開來,卻也越來越靠近年輕儒士的胸口。

  「嗤—」

  到最後,年輕儒士被那道逐漸崩裂的劍氣白虹輕輕刺進胸口,鮮血頓時染紅他胸口的衣裳。

  就在此時,那道劍氣白虹與這道無形屏障砰然碎裂,徹底消失不見。

  「你?!!」

  姚真意依舊保持著那個持劍的手勢,措不及防地往年輕儒士已經被鮮血染紅的胸口撞去,他猛然抬起頭,臉色錯愕地瞧向這位年輕儒士。

  不避!他明明可以避開!為何選擇不避?!!

  這時,李卿澤眼中才閃過一絲讚賞之色,袖袍一揮,少年一個照面便被打飛而去!

  「啊!」

  地上躺著的姚真意睜開眼,猛然起身叫了一聲,茫然地盯著前方,心跳仍是無比急促,渾身上下早已被那冷汗浸透。

  地上坐著的賈奕邴睜開眼,急忙沉聲喝道,「姚真意!」

  少年轉過頭,瞧見旁邊坐著的背劍青年後,這才緩了口氣,虛弱地笑道,「賈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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