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竟是廢物
大殿之上，夜瞳被捆綁著跪於中央，溟崖和須天言座於主位上，此刻皆是盯著夜瞳。
片刻後，溟崖緩緩開口：
“你天生異瞳，捕殺靈獸，如今又毀壞測試石，我不管你是不是魔族的人，如今，為了天下安定，必然留你不得。”
夜瞳心裏一陣苦笑：“異瞳又如何？你們那所謂的靈獸傷人，仙門竟不管不顧，你們現在倒說起我來了？”
“哼，無人能算出你的命相，我們不得不防。”
“算不出也是你們無能，”夜瞳抬頭，眸子幽幽的望向溟崖，冷笑一聲：“況且，你守你的蒼生，與我何幹？”
溟崖微微一愣，這樣的思想，這樣的邏輯，這樣的眼神，那是一個孩子該有的？
被人說無能，還是被一個小娃娃說的，溟崖大怒：“哼，執迷不悟，你活著就是個錯。”
“哎，師兄。”須天言見溟崖說話過激，忙開口提醒：
“畢竟隻是個孩子，她也沒什麽大錯，不如就讓她下山，不讓其修行也就沒事了。”
“你聽聽，你聽聽她說的話，哪裏像是個孩子？”溟崖冷哼：
“此妖女必除，否則誰知會釀成什麽大患？誰又能擔起這個責任？”
“這…”須天言聽他這麽一說，也是猶豫起來。
雖說她現在隻是個孩子，於理來說，都不該動她，但若是放縱不管，讓她成長，怕是……
畢竟，她在迷霧幻陣裏的表現，已然證實了她的能力，那些古怪的招式，至今讓他心有餘悸。
“我負責。”
就在溟崖等人糾結時，一道聲音自門外傳來，腔調中聽不出任何情緒，淡漠，縹緲，仿佛不屬於這個世界。
夜瞳順著聲音望去，來人一襲白袍拖地，墨發如瀑，用一根白色絲帶隨意的攔著，整個人美的有些不真實。
如果說宮非離的美，是那種女性化的妖孽，那這個人的美，就是超然世外的神聖。
殿內眾人見到來者，臉上流露出一抹敬畏，紛紛行禮，就連須天言二人也是前來迎接。
“塵風，你休要胡鬧。”溟崖的聲音中略帶怒意。
他便是洛塵風？六界最強者？夜瞳眯著眸子，打量著他。
對方似是感受到夜瞳的目光，洛塵風略微垂首，漆黑的眸子看向她，
無悲無意，不帶任何情緒，冷漠淡然……
他沒有理會溟崖，隻是向夜瞳伸出手，緩聲道：“我收你為徒，你可願意？”
夜瞳愣愣的望著他，心似是被什麽糾了下，狂跳不止，片刻回過神，點了點頭。
她心中略驚，自己定力何時變得這麽差了？前世那家夥，也不曾讓她露出這般神情，
隻是，他為什麽要收她？
洛塵風抬手，夜瞳隻覺身子一輕，束縛她自由的繩子便被解開。
“塵風。”須天言見他解開束縛夜瞳的繩索，也忙開口道：
“你若想收徒，這裏的孩子你可以隨便挑，隻是這丫頭……”
“我說收她。”洛塵風淡淡開口，語氣中透著一抹不可抗拒的威嚴。
“你…”溟崖一陣氣結：“你負責？你負什麽責？”
洛塵風望著夜瞳：“若她做出危害蒼生的事，我會親手殺她。”
夜瞳愣住，危害蒼生嗎？
“你…”溟崖語塞：“好，很好，那便請師弟記住自己今天說的話。”
洛塵風猶若未聞，上前幾步，牽起夜瞳便向外行去，夜瞳由他牽著，心中一陣動容。
當年她被送去魔獸山脈訓練，夜炎尋到她，也是這般牽著她，輕輕的，柔柔的，卻讓她很是心安。
若能這般，也好……
隻是，她日後要做的事，算不算是危害蒼生呐？
應該，不算吧……
可是，如果她能預測未來，那她，還會不會，會不會選擇……
沒有如果……
仙曆922年，距離天山收徒已過去一年時間，這一年來，魔宮異常的安靜，這讓仙門隱隱有些不安，但也沒說什麽，隻是靜觀其變。
“師父師父，你教我的功法怎麽不管用啊。”夜瞳跑到洛塵風的書房，一臉疑惑的望著他：
“都一年了，在笨也會有點感覺吧。”
距離天山招收弟子已經過去了一年，鄅楓被溟崖收為弟子，俞思瀾則拜入須天言門下，如今都略有小成。
然而最讓夜瞳鬱悶的就是，十二個月了，她雖在洛塵風的指導下，感受到靈氣的存在，但卻一絲靈氣都沒法凝聚。
洛塵風微微抬頭，道：“你體質特殊，或許並不適合修行。”
“不適合修行？”夜瞳皺眉拉著洛塵風的胳膊，可憐巴巴的道：
“師父啊，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你徒弟我可不想變成廢物。”
“不能修行就是廢物嗎？”洛塵風望著她，他很好奇這丫頭是怎麽個看法。
“那當然了，我什麽都不會，跟在師父身邊，可不就是個廢物嘛。”夜瞳嘟這嘴，模樣看上去很是可憐。
她才不會告訴師父，自己要實力是為了什麽……
洛塵風搖搖頭，有些可笑，這孩子，竟會是這樣的想法，半響，似是想到什麽：“瞳兒，你之前可有修行過？”
“啊？”夜瞳不解：“師父啊，你看我像是修行過的人嘛？”夜瞳一陣無語，她若是可以自己修行，也就不會找師父了。
洛塵風沉吟片刻：“瞳兒你先下去休息吧，為師會想辦法的。”
夜瞳不再多言，點了點頭，起身離去。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洛塵風輕歎一聲，在無心殿，她幻化出的那些場景是什麽？
瞳兒曾有位老師？還有饕餮，那於饕餮戰鬥的人是她嗎？
瞳兒，
你究竟是什麽人？
為何六界石都算不出你的命相？
夜籠罩著大地，絕音崖卻絲毫不顯黑暗，被夜明珠的光芒籠罩著。
夜瞳趴在魚池旁，無趣的撥弄這池中的水，一陣歎息。
真的變成廢物了嗎？真是可笑，誰又能想的到，縱橫大陸多年的第一天才，此刻竟變成了不能修行的蠢才……
原以為，隻要可以感應到靈氣，便可同當年一般，成為強者，這樣或許可以尋到回玄氣大陸的方法。
她不留戀那片大陸，但她放不下夜炎，自己走後，定會有人欺負他；
放心不下老師，血魂會不會去尋他的麻煩？
也放心不下暗影，那些曾用性命護她的夥伴們，如今可還好？
大陸各方勢力有沒有對暗影發起進攻？若是這樣，他們又怎擋的下？
“唉～”夜瞳輕歎一口氣：“老天爺，你把我變成廢物，對你有什麽好處啊。”
片刻，夜瞳站起身，不管以後如何，還是要想辦法擁有實力才好啊。
“瞳兒。”洛塵風站在夜瞳身後，輕聲喚道。
方才見著丫頭哀聲歎氣的，便不忍出聲打擾，此刻聽她說出這般話，不由的微微一驚，這才忍不住開口。
“師父。”夜瞳嚇了一跳，轉頭望著洛塵風：“你什麽時候來的？”
她竟沒感應到。
洛塵風鄂首：“剛來不久。”
他緩步上前拉著夜瞳坐下，片刻才開口道：“瞳兒，實力其實沒那麽重要的，師父會保護你，不讓你受到傷害。”
夜瞳沉吟不語，保護嗎？
“不用在意別人的看法，你是我徒弟，無論如何，師父也不會拋下你的。”洛塵風繼續道。
既然她不能修行，那便不修了，有他在，誰又能傷到她？
夜瞳抬頭，望著洛塵風：“師父不怕我是怪物，以後害人嗎？”
“我相信你，不會。”洛塵風抬手撫了撫她的頭，淡然一笑。
夜瞳微愣，看著他的臉，晶亮的眸子暗了暗，不知為何，她竟選擇相信了他的話。
這些年來，親人被害，大仇未報，又被人視為妖女，是他收了她，不能修行，也隻有他不曾嫌棄她，相信她。
夜瞳心中一陣動容，或許這樣也好，
平平淡淡的和他在這絕音峰上，再不想報仇，不想玄氣大陸，不想老師，也不在想哥哥……
隻是，她真的做的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