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最大的魔
虛空之中，離雲天禦劍而來，所過之處，溫度高的驚人，整個天空都好似被火焰點燃。
在觀其身後，一隻通體火紅的火鳥正揮動著翅膀，每揮動一次就會有許多火焰掉落，劃過長空，直直的衝著夜瞳砸去。
夜瞳抬眸，望著離雲天身後的火鳥，心頭一顫。
朱雀，那竟是朱雀，當年陪她一同到這裏的四獸之一。
感受到撲麵而來的熱量，夜瞳沒有反抗，隻是靜靜的打量著朱雀，眸中神色複雜。
此刻的朱雀，早已沒了當初的戾氣，火紅色的雙目異常空洞，好似被什麽操控了般。
心中狠狠一顫，一股異樣卻又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那是她和朱雀的關聯，契約上的關聯。
這麽多年來，他到底經曆了什麽？以它的實力，為何會被控製，控製它的人是誰？離雲天嗎？
“朱雀。”唇角微微蠕動，她低聲喚道。
然而朱雀似乎聽不到她的聲音般，沒有任何的反應，隻是不斷的揮動翅膀，向夜瞳發動攻擊。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夜瞳擋下火球，再度試探性的開口：“便是你不記得我，那條小青蛇，還有白虎，玄武，你總記得吧。”
說著話時，夜瞳的目光一刻也不離開朱雀，細細的觀察著她的反應。
不多時，朱雀巨大的身軀微微一顫，麵上露出一抹掙紮之色。
見他有反應，夜瞳心中一陣欣喜：“還有老師，那個總是拿你的毛當武器的老家夥。”
“你認識朱雀？”一直保持沉默的洛塵風突然開口問道。
“妖言惑眾，找死。”離雲天見得朱雀眼中的掙紮，頓時大怒，抬手對著夜瞳拍去，他好不容易才找人控製的鳥，此刻竟被夜瞳幾句話擾亂，這讓他如何不怒？
洛塵風沒有製止，隻是立在原地，望向夜瞳的目光中透著幾絲探究之意。
她再次提到她的老師，而且他們和朱雀似乎很熟，從拔毛當武器就可看出，
隻是，朱雀是神獸，怎麽會和她結識？從她話中聽出，似乎還有白虎玄武，小青蛇，應該是青龍吧。
可是，從當年的異象開始，他便一直盯著她，她又是何時結識朱雀的，還有她的老師，也沒有出現過，若說是前世，他也曾問過古無方，可是都沒結果，是有人刻意隱藏，還是她根本沒有前世？
若說隱藏，試問這世間，有誰可以瞞過他的眼？
“找死。”夜瞳冷哼一聲，抬手一掌於離雲天的招式對轟，離雲天身子微微一顫，後退幾步，再度向前撲去。
離雲天的速度很快，在向夜瞳靠近的同時，腰間長劍出鞘，對著夜瞳刺去，招招直逼要害。
踏風步施展而出，夜瞳一方躲避著離雲天的招式，另一方則是取出寒笛，放在唇邊。
幽幽的笛聲傳出，笛音雜亂無章，聽上去很是刺耳，隻是細細聽去，卻是有幾絲熟悉。
禦獸曲，可禦萬獸，曲出，萬獸臣服。
洛塵風望著夜瞳手中的寒笛，臉色有些怪異，就在方才，念音劍與寒笛對轟的時候，一股熟悉的氣息自他心底蔓延，他不知道那是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那股氣息的來源，正是這支寒笛。
隨著笛聲傳播，朱雀眸中那抹人性化的掙紮越發的明顯了些，巨大的翅膀也是不再揮動，靜靜的懸浮在虛空，沒了動靜。
“混賬。”離雲天見得朱雀停手，頓時大怒，但他卻並沒有在選擇對夜瞳發動攻擊，而是停下腳步，詭異的一笑，手中掐決。
啾—
朱雀仰天嘶叫一聲，周身彌漫的紅光也是弱下去，巨大的身軀抖了幾下，向地麵跌去。
下方那些原本倒在地上的人見狀，皆是拖著傷痕累累的身子，向兩側散開，生怕被牽連其中。
“離雲天，你找死。”朱雀突如其來的變化，使得夜瞳發現離雲天的動作，頓時大怒，不得不停下禦獸曲，分神去對付離雲天。
“小夜兒，這裏交給我們，你做你的事。”夜瞳剛要出手，卻是被遠處奔來的宮非離攔下，隨之而來的，還有你溟崖和魅姬。
被攔下，夜瞳也沒過多停留，手持寒笛向虛空掠去，洛塵風見狀，也是緊隨其後，念音劍脫手而出，向夜瞳飛去。
感受到背後的仙力，夜瞳垂眸，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震驚的舉動。
“小夜兒。”宮非離一掌擊向離雲天，轉身向夜瞳所在的地方奔去。
長劍穿透她的後背，將她整個人都刺穿，她微微側頭，望著身後的洛塵風，輕笑道：“師父，你要殺我，根本用不著這麽麻煩。”
真的，不用這麽麻煩。
從金仙血，到現在的這一劍，他無時無刻都在耗費自身的本源，他就這麽想她死嗎？
可是，既然要殺她，為什麽還要損傷自己的身體？他這麽做，是為了減少心中的內疚吧。
他對她，
有的永遠都隻是內疚。
“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盜偷神器已經犯下大錯，今日又劫持離影絕，重傷各派人，差點毀了天華，你到底要怎樣？”洛塵風強忍著心中的怒意，低聲道。
“師父，我……”
我沒有鬧，我隻是想救你，想救影哥哥，天華為何會變成這樣，我真的不知道。
“不要叫我師父，我沒有你這個徒弟。”洛塵風抬劍指著夜瞳：“不管什麽原因，你終究還是入了魔道，之前不殺你，是念在你還有幾絲良知，如今你竟修煉魔功，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我更是留不得你。”
“從今天開始，我在沒有你這個弟子，我洛塵風，也從未收過徒弟。”洛塵風麵無表情，隻是丟下這句話，便不再多言。
“塵風，你若是早點想開，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副局麵，”溟崖聽得洛塵風這話，頓時大喜：
“不過好在你總算是想開了，待我殺了她，一切就可以結束。”溟崖說罷，就要向夜瞳奔去。
“憑你也配。”魅姬瞥瞥嘴，攔下溟崖：“想殺她，先過我這關。”
“師父，你這是，不要我了嗎？”眼淚從眼角滑落，夜瞳的手緊緊的握起，身子顫抖的厲害。
他說她不是他的徒弟，說他沒有弟子，是不是說，他把她逐出師門了？
心中的抽痛壓的夜瞳喘不過氣來，都說世間最難守的便是諾言，這句話，在她身上得到了很大的應實。
他說過不會拋棄她，不會傷害她，也說過信任她，但他還是辜負了自己的諾言。
不，準確的說，她也負了他的期望，他們都彼此的負了對方。
夜瞳向前走了幾步，將念音劍抽出身體，再度舉起寒笛，笛聲傳出。
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對我的期望，你說的對，無論如何，我終究是魔。
可是，仙又如何，魔又如何，術本無正邪，人和仙皆分善惡，生逢這亂世，又何必糾結這麽多？
笛聲傳播，那原本匍匐在地上的朱雀也是收到感召，身子不斷的縮小，向夜瞳飛去，最終沒入戒指中。
“交出神獸。”洛塵風見狀，淡淡的聲音響起，帶著幾絲命令的意味。
“不。”夜瞳苦笑一聲，果斷搖頭。
這次，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再讓朱雀離開，她不知道，這些年來，朱雀他們過的是怎樣的生活，一定很不好吧，看看他現在這副模樣，不就知道了嗎。
洛塵風說他是神獸，既為神獸，一定有很多人想要抓住他們吧，那此刻，青龍，白虎，玄武他們又在何處？也被抓起來了嗎？
之前她總以為，憑借四獸的實力，定然可以過的很好，可是後來她才知道，天地條約壓製修為，他們，也被壓製了吧。
不是沒想過去找，可是，因為一些事，她還是忽略了他們。
“不要再執迷不悟了，神獸，不是你該得的。”洛塵風再度開口，看似平常，手中的劍卻是仙力暗湧。
“沒有什麽該不該的，你搶的回去，就歸你。”夜瞳垂眸，輕撫著手上的戒指，縱身就要向主峰外行去。
“攔住她。”離雲天和溟崖見得夜瞳要走，頓時氣結，勉強擋下前方的攻勢，同時想夜瞳撲去。
轟隆隆。
能量風暴席卷，夜瞳避開二人，眸中露出一抹決絕。
黑色的能量在掌心凝聚，形成道道氣旋，在其手臂處盤繞，同時她的氣息，也是隨之提升了些。
“修羅魂天掌。”
終於，她手中的能量醞釀到了巔峰，隨著輕喝聲，夜瞳的右掌微微抬起，略微一頓，向虛空砸去。
“住手。”洛塵風察覺到夜瞳此招的強度，微微閉目，舉起手中的長劍，對著夜瞳劈砍而去。
轟轟。
能量相撞，夜瞳整個人向後倒飛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暫時失去了戰鬥能力。
“我教導你多年，沒想到你還是這般偏執，”洛塵風略微搖頭，滿臉的失望之色。
“師父，我隻想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晶亮的眸子對上洛塵風的目光，
夜瞳輕笑，勉強站起身子，湊到洛塵風身邊，唇角蹭著他的耳垂：
“一定有的吧，你從來都沒有反抗過我，就像現在這般。”
“師父，你就真的想我死嗎？”見洛塵風沒反應，夜瞳沉吟片刻，突然開口問道。
感受著耳邊的熱氣，洛塵風身子微微一顫，卻沒有在推開她：“你的孽太重，即便我要保你，天下蒼生也不會放過你。”
“嗬嗬……”夜瞳鬆開洛塵風，後退幾步：“什麽孽，什麽魔，你知道我為什麽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嗎？因為我心中一直有魔，”
“師父，你可知道，你，才是我心裏最大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