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相擁一刻

  天山隨著魂機的離開變得安靜起來，天空上雲層壓的很低，讓人感到呼吸都是有些困難。


  夜瞳周身彌漫的能量散去了些，她飛身上前，接住千玄那透明的靈魂體，發出一聲嘶吼，聲音中，充斥著痛苦於淒然，更多的是，滿滿的恨意。


  她低頭看著懸浮在手中的千玄，眸子因為憤怒而變得血紅，淚水也是不住的砸落地麵。


  老師那蒼老柔和的聲音還在腦中回蕩，眉間的聖火還在隱隱發燙，一切都仿佛還在眼前，但卻早已物是人非。


  她立在虛空，心中一陣恐懼，明明擁有不弱於任何人的實力，但此刻，她卻是發自內心的孤單，縱然之前她經常一個人，但卻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相隔多年未見，本以為這次離開無盡之淵，就可以和老師繼續像以前那樣縱橫天下，就可以和他繼續探索這個世界，可是這一切，都隻是她以為，她修煉多年，將自己逼到強者的位置，為的不就是可以讓這些曾經幫助過她的人平安一世嗎，可是到頭來，卻還是他們擋在她的身前，她明明很努力的想要改變一切，卻發現自己什麽都改變不了。


  這一刻，她仿佛忘記了自己是誰，眼前陷入一片混沌，黑暗中，她竭力的想要抓住什麽東西，卻在最後一刻墜入無盡的冰雪之中，任她怎麽掙紮，怎麽嘶吼，都沒有一絲回應。


  是呀。眼看著自己兩世的朋友死在眼前，看著自己的老師在眼前消亡，換作誰，都無法鎮定的麵對吧。


  洛塵風立在不遠處，靜靜的望著夜瞳，眸中也是劃過一抹苦澀，他知道，她是恨他的，從那日他做出決定的那一刻起。


  雨水砸落地麵，這次的雨，比任何一次下的都要大，她雪白的頭發被雨水打濕，黏在衣服上，臉上。


  她就這樣一直抱著千玄的靈魂體，站在那裏，沒有說一句話，她什麽都沒有了，沒有老師，沒有朋友，更沒有師父，前世她擁有整片大陸最高的天賦，最快樂的生活，卻被人陷害至死，這一世她確愛上一個不該愛的男人，做了一些讓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最終還落到一個眾人不容的地步，百般想要將她至死。


  風肆虐的刮著，她立在雨中，顯得那麽無助，誰想得到呢，擁有強悍實力，被世人稱為禍世妖女的夜瞳，會展現出如此脆弱的一麵，誰又想得到，曾經叱咜大陸的強者，會因為一段感情，而低到塵埃裏。


  周圍也是出奇的安靜，宮非離等人看著在雨中靜立的夜瞳，都沒有上前勸說，因為他們知道，此刻她需要的，不是那些大道理。


  顏青望著雨中那抹孤寂的身影，心中沉悶的有些喘不過氣來，他突然覺得很難過，卻又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腳步不自覺的向她奔去，然後再距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停下。


  她低垂著眸子，臉上第一次浮現出柔弱的表情，在他的印象中，她一直都是那麽的堅強，堅強到讓人心疼。


  但是這一刻，他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的無助於恐懼，感受到她的痛苦。


  看著被雨水打濕的夜瞳，還有她那滿頭的白發，顏青覺的自己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蔓延，最後噴湧而出。


  他做了一個大膽的舉動，一個讓在場人都感到震驚的舉動，這個震驚，也包括他自己。


  在他將夜瞳攔在懷裏的那一刻，壓抑多年的感情終於得到釋放，他緊緊的抱著懷裏的人，再也不要放開，就好像，她就是他的整個世界一般。


  而這一刻，他也決定，無論此生付出什麽代價，哪怕是要他的命，他都不要在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而這點，他真的做到了，真的是，不惜一切代價。


  被顏青抱住，夜瞳先是一愣，隨即推開前者，後退幾步：“顏青，你……”


  她顯然沒想到一向穩重成熟的顏青會這般，心中微微一顫，正欲開口，一個擁抱，再度向她撲來。


  這一刻，顏青再也管不了那麽多，他要告訴她自己的心思，他已經耽擱的太久，錯過的太多，他不能再讓她孤單的麵對一切。


  望著向自己撲來的人影，這一次，夜瞳沒有躲閃，她感受著顏青那柔和的氣息整個將自己籠罩起來，然後她聽到他對她說，丫頭，我喜歡你。


  嗅著自顏青身上傳來的味道，夜瞳有那麽片刻的失神，她不明白為什麽，卻也不想在問，隻是安靜的由他抱著。


  一直以來，夜瞳和顏青接觸的遠比和鄅楓等人要少的多，隻是他對她的好，卻是毋庸置疑，顏青太過穩重，穩重到可以完美的隱藏自己的心思，隱藏到讓任何人都沒有看清，也包括他自己，他總覺得自己對夜瞳的好是因為虧欠，所以才會一直付出，無怨無悔，但實際上，左右他的，還是那顆早已交付出的心。


  而這，也注定了他日後將要走過的路。


  顏青沒有用靈氣隔開雨水，任由雨水打落在他的身上，卻沒有在碰到夜瞳分毫。


  顏青身上的溫度溫暖著她冰冷的身體，使她片刻的失神，在老師逝去的那一刻，她不是沒有想過就這樣追隨他而去，在顏青撲過來的時候，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就此淪陷，因為不管是宮非離，還是顏青，亦或者是鄅楓，他們一個都不比洛塵風差，隻是，在她快要選擇接受他們的時候，心下卻是忍不住的抗拒，然後腦中就會出現一個人的影子，而就是這個人，生生的阻撓了她和這些人的距離。


  洛塵風，這個早已印入她心中，讓她又愛又恨，再也抹不去的人，終究還是成了她的劫。


  她永遠也忘不了，青龍三獸慘死在她眼前的場景，更忘不了，他那日冷情決意的話。


  其實方才，他完全可以阻止這一切，但他，始終還是沒有出手。


  顏青抱著夜瞳，感受到她微微顫抖的身體，心中猛然一糾，正要開口，卻聽到她低聲喃喃，她說她什麽都沒有了。


  她的聲音很弱，似是夢語，又似是幽怨的傾訴。


  丫頭不怕，你還有我，不管世人如何看你，我聖族，永遠護著你。顏青拍拍她的肩膀，說著許諾的話，而對於他的話，夜瞳一直都很相信。


  場中一片安靜，洛塵風看著雨中相擁的二人，心中一陣壓製，但他卻什麽也沒說，隻是移開目光，緊緊的壓製著心中蔓延出的一絲情愫。


  他能說什麽，難道要上前職責他們，然後將她搶回來？洛塵風苦笑一聲，心中滿滿的苦澀，他知道自己不能，原本對自己的徒弟產生這樣的感情就已經不論，他又怎能再次越矩，讓她跟著蒙羞。


  對於顏青的舉動，這次宮非離倒是出奇的安靜，隻是看著，什麽也沒說，什麽也不做。


  這一刻，這方天地靜的有些可怕，稍後趕來的魑月看到這一幕後，生生的愣在原地，眸中神色有些複雜，隨即自嘲的笑了笑，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