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激流
「李逝沒那麼容易逃出來,」陳言愜揪著自己的衣襟,那天過後,她也很快原諒了李逝,但當她仔細一想,李逝這樣獨自進城很難逃過聶韻的眼線,一旦身份揭露必死無疑。
「對不起啊,他交代給我,要等……」
「不怪你,」陳言愜笑著對茶棚小伙說道,「大江,你能陪我來我就已經很感謝你了。」
「李公子救了咱們倆,這是我該做的」大江摸了摸腦袋,「既然他現在這麼危險,我們怎麼救他啊。」
「雖然陳氏如今已經岌岌可危,但我祖父陳且畢竟是當年的朝廷重臣,在那幫老臣心裡還是有不少威望的,更何況他們絕大多數心繫家國,比較好勸,咱們去找他們,」陳言愜想了想,現在是春宴,楚雲宮裡戒備森嚴,而且李家親貴外戚都會參加,想要和那些賦閑在家的老臣要容易地多。
「可是現在也沒有傳出李公子的消息,咱們也不確定他是否已經入宮啊。」
「對,現在我們是什麼也不清楚,但是我只有這一個辦法,若是李逝已經進宮,那剛好和他相互接應,若是他還沒能進宮,至少我可以幫他暫時限制住聶韻的威脅。」陳言愜的擔憂表露無遺,不過這一刻她也只能破釜沉舟,因為她甚至不清楚李逝是不是已經陷入危險,如今不孤注一擲也沒別的辦法了。
陳言愜和大江立即轉道前往厲家,葉家還有一些李氏親族的府上拜訪先君老臣。
李逝站在楚君寢殿上,他仔細觀察著來來回回的衛兵和侍從,害怕漏過李權的儀仗。約摸過了半個時辰,不遠處的廊道傳來了嘈雜的聲響,李逝急忙看過去,果然不出所料,李權已經返回大殿。
李逝向旁邊躍去,順著牆沿跳回地上。等李權進去,侍從們離開了大殿,只留下四個守衛和幾個侍從在門口候著。
又過去一會,們前的幾個侍從也離開,按照常俗只有四名侍衛留守殿們,其他十幾名侍衛在院外守候。李逝想了想,若是直接闖進去,根本不可能短時間內對付四個全副武裝的。
李逝偷偷翻過牆,拿起兩塊石子朝著院子外面的侍衛扔了過去,這一下著實驚到了他們,十幾名侍衛立刻四散開來查看情況。乘著這機會李逝又翻回牆內。
「什麼人!」四名侍衛抽出刀。
「別急,我是聶太夫人弟弟聶麒的貼身侍從,」李逝拿出從聶麒身上偷出的令牌給侍衛們看了看。
「你來君上的寢殿幹什麼」
「剛剛看君上喝的有些多了,家主要我來看看情況,聶太夫人也默許了。」李逝笑了笑作了個揖。
「你們倆跟著進去。」侍衛頭子放鬆了警惕,轉過身去。
李逝一見四人放鬆警惕,立即一腳掃堂腿抽倒面前兩人,還沒等侍衛頭子回過神來,李逝立馬拔出他的配刀,反手刀背砸在他的腦袋上。
侍衛頭子應聲倒地,一旁最後一個侍衛還沒能做出反應,李逝全力出拳砸在他的肩膀上,擊昏了他。李逝那腳腳力極大,等到李逝解決了二人後,那倒在地上的倆傢伙才費力地站起來,李逝又是兩下把那兩人打昏在地上。
李逝長舒了一口氣,大步走上殿前,這裡曾經自己進出過的地方,也是最後父親和自己告別的地方。那是不過三歲的自己懵懂地抓著李尋的手,鬆開父親的手,無論自己如何哭喊,李尋還是頭也不回地走向大門走出楚雲宮,走過二百多里的山路,進了陌生的昏山城。
李逝緩緩推開了門,這裡改變了不少,昏暗的色調變得明艷了不少,就連樑上都刷了新漆。
「誰啊,也不通報一聲。」李權伏案書寫著什麼,也沒注意是誰進來,他看樣子很在乎政事,不僅沒多喝幾口酒,酒宴結束后還這麼快回到寢殿理政。
「君上,下面人都處理好了,不會來打擾我們。」李逝坐在一旁是椅子上,平靜地看著李權。
「處理好了處理什麼」李權不解地抬起頭,「你是什麼人,孤何時叫你進來的。」
「十二歲就這麼勤於政事,了不起。」李逝笑了笑,「晉國那邊好處理嗎,找不到大公子,抓多少替死鬼也沒用啊。」
「你到底是什麼人,」李權站起身,他想先穩住李逝以免出現什麼意外。
李逝看著李權那緊張的臉,不由得有些欣慰,「我是誰,你看看這個。」李逝從衣帶里拿出了當年李震留給自己的玉佩,放在桌上。李權謹慎得走過去,定睛一看,這一眼讓他怔住了,那玉佩自己也有一塊,上面刻著李震的名字,絕不會隨隨便便出現在別人手上。
李權顫巍巍地拿起那塊玉佩,將它和自己身上這塊一合,果然兩玉向吻,原為一塊。
「你是,你不會是……」李權皺著眉頭,驚訝地看著面前的李逝,他拿著玉佩的手微顫著,環境很靜,李權那混亂的鼻息都聽著很清晰。
「我是李逝,楚國現在最需要的人。」李逝說出來很平淡,毫無波瀾就好像在平常時刻隨意地交個朋友一樣。
「不可能,李逝不會自投羅網的,你怎麼可能……」
「我三歲離京,寄養在昏山大夫李尋家,常年生活在昏山宗廟,父親留下他的玉佩分成兩半,就想到會有今天。」李逝把自己過去的經歷吐露出來,他知道李權一定了解過自己的過往。
「你,你真的是李逝,」李權看著這個眉眼間像極自己的男子,那感覺就好像是面對著自己,面對著父親,他還是不敢相信,但這玉佩,他對昏山的事情如此了解,再加上這像極了自己的模樣,這絕對就是李逝,那個本該登上爵位大公子。
「想要楚國無恙,只有我去晉國做質子,拿著這塊玉佩他們才能沒有什麼理由再制裁楚國。」
「你用什麼辦法進來這裡的,你是不是怕被我母親攔住才沒有亮明身份。」
李逝點了點頭,李權很敏銳地看出了自己的顧慮,「說來話長,不過如果被聶太夫人知道,我怕是沒命見你,只要有這玉佩,她只要殺了我,換個人替代我的身份就好。」
「你怎麼知道我對你沒有顧慮」李權看起來還很稚嫩,但是那眼神里有著超乎年齡的沉重。
「顧慮還有用嗎,我雖然惜命,但不能眼看著楚國進入危急之中,我只能賭一把。」
「你賭對了,」李權笑了,他仰面躺在椅子上,「謝謝你,謝謝你為楚國做的一切,我會派人把你安全送到晉國,等你到了晉國,這消息才會給到我母親那。」
「真慶幸,」李逝走到李權身邊伸出了手,兩人四目相對,源自血親的奇異催化劑讓他們立刻融洽起來,李權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突然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聲響,那是甲胄碰撞的聲音。
「你來的時候被人發現了」
「不可能!」李逝緊張的轉頭看去。
咚,大門被撞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