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尋叛
「你怎麼不找王滎」
林霄寒吹了一口茶,耐心地聽著公孫燎的訴說。
「王將軍他不在啊,手下人又不能調兵,只能找你了,」公孫燎突然想到了什麼,「那人是白凜,白凜你記得嗎!」
「白凜」林霄寒眉頭一皺,他放下茶杯,「調令給你,我手上能派出去的現在大概也有個二百騎,咱們趕緊的。」剛說完,林霄寒便站起身去穿上甲胄。
「林將軍果然決斷迅速,在下佩服,老常,咱們也趕緊動身吧。」
「慢著,你們不必去。」
「不必去什麼意思啊,人是我們發現的憑什麼我們不能去!」常力山氣憤非常。
「北境使臣遭遇不測,自然是城衛的事,需要你們解決嗎,公孫燎,趕緊的。」
「你!」
「唉,算了,」李逝攔住了常力山,他害怕這傢伙意氣用事,把問題擴大化了,畢竟自己不佔理,在人家的地盤就得講究規矩。
「那我們先走了,李大人,葉兄,常兄告辭。」
「好,一路順風,」李逝笑了笑,送他們離開。
原本林霄寒並沒有在龍原調兵的權力,自公孫家立國以來,龍原所部兩萬禁軍都交由戍京將軍管理。
公孫家立晉軍分三部,鎮北軍,臨南軍,再加上戍京軍,三軍分有三位將軍管理,上有總兵部管理,三位將軍中以戍京將軍為尊,但實際上權力最小的也就是戍京司。
其一在過去晉軍約二十萬眾,戍京司領四萬,鎮北司領八萬,領南司領八萬,可見戍京司所部兵馬不及另外兩司,如今晉軍縮減為原有一半,鎮北司領三萬,領南司領五萬,而戍京司手上只剩下兩萬人。
更何況南北將軍遠離京畿,權力較大,而戍京將軍立軍晉王腳下,自然約束頗多,更何況過去京中軍隊一直是晉王直屬,戍京將軍不過就是個空職。
但如今,情況有些變化了,秀王權力被架空,整日花天酒地不思政務,根本不會去插足戍京司的工作,自然戍京將軍的權力比過去稍大些,京畿附近大小匪寇和異動他都可以染指,也可以直接排遣八百以下的戍京部隊。
不過林霄寒成了例外。
要說權力,魏源的權力要比那王滎高得多。
或者說,其實京中大權都在魏源手上,林霄寒作為他的徒弟,雖是鎮北將軍,但在京中也可調動鎮北司親兵。
他這才能隨意調遣二百騎出城搜查。
林霄寒站在白凜的床前,他還依稀記得五年前他率兵北上馳援北境時的白凜的樣子。
他一樣記得剛剛進入北寒宮時,那個獨孤家大公子侍衛白凜的樣子。
若說交情,他們倆確實不多,但共事之情還是有的,想到過去的白凜也是個英氣逼人的硬朗漢子,如今卻滿是傷痕,虛弱地躺在床上。
林霄寒心裡倒也是有些難受。
他拿上個馬扎,坐下來,把頭稍微低下一些,「醒啦,沒事了。」
白凜雙眼無神,顫巍巍地蠕動著嘴唇,「快,快,信!」
「你放心,你的信我看到了,獨孤裕要轉達的,朝廷已經都清楚了,」林霄寒遞過水杯,輕輕放在他嘴前,讓白凜喝了兩口,「你怎麼會弄成這樣,誰幹的。」
白凜嘆了口氣,「北境公讓人即刻啟程把消息送到龍原,於是我點了三十人快馬加鞭往龍原趕,沒想到行至一半時,在一個客棧歇腳,我手下的一個兵私自喝了酒,把我們的身份行蹤都透露出來。」
「你們沒趕緊動身」
「我已經反應夠快了,我趕緊率領他們啟程,可.……可,可還是晚了,」白凜說著,眼眶溢出了淚水,「在到了寒秧城的野外林地時,突然衝出來一百多人,圍住我們,要不是手下們捨身相助,我也沖不出來,雖然他們一路追趕,但一直到淌風山,他們也沒能追上我,眼看著就要到龍原,他們也就只好撤了,後來,後來.……」
「後來我們都知道了,」林霄寒拍了拍白凜,「別的細節還有嗎」
「沒了,沒了。」
林霄寒點點頭,他直起身,示意公孫燎準備馬匹,「你好好休息,那群人我一定會抓到。」
「你也去這些瑣碎事宜,你就別親自去了,好不容易回來,多休息休息吧。」公孫燎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借了人家兵權,現在還讓人家親自前往,的確有些不妥。
「無妨,北境之事,我自當重視些,況且如今我無事務在身,便隨你去。」林霄寒表情嚴肅,看起來,他的確對這事很重視。
說完,他們倆便趕忙走了出去。
京畿之地,出現小股流寇尚且是大事,更何況出現了這麼數量龐大且組織紀律性強的匪徒,這是林霄寒絕對不允許的。
鎮北司的效率非常高,很快,林霄寒和公孫燎就帶著整裝待發的二百騎兵出發了。
雖說,剛剛林霄寒就已經說明白了這事不允許閑人參與,但李逝和常力山一早就騎馬出發了,他們提前到了事發的地方,再探究竟。
死馬還在原來的位置,只是和昨天不一樣的是屍體上已經圍滿了蒼蠅蚊蟲。
氣味也不太好聞了。
李逝小心翼翼地靠近死馬仔細觀察了一番。
他好像找到了什麼,李逝一直端詳馬身上的刀痕,那種傷口和普通的刀劍有很大區別。
「你在這看了半天,看出來個啥啊,」常力山坐在地上,好奇地盯著馬看。
李逝搖了搖頭,「這事不簡單,可能追殺白凜的不是普通的匪寇。」
「不是普通的匪寇那是特殊的匪寇咯!」
「哎呀,你少在這胡言亂語,」李逝鄙夷地看了一眼常力山,他拔出寒潭,輕輕用劍尖挑起馬身上的傷口切邊,「你看,這種傷口根本不是普通刀劍可以造成的創傷,傷口明顯是前深后淺,一般人用刀,都是起力大,造成的傷口深,而這個傷口明顯是刀鋒離開馬體的時候造成更重的割裂。」
「哦,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常力山仔細地看著那傷口的確是深淺差別十分明顯,前端還有凸起的皮肉。
「這種傷口,極有可能是彎刀造成的,而中原馬刀大多類似普通朴刀,只是刀身略有彎著,不會像彎刀一樣利用尖銳的刀尖造成剮傷。」
「彎刀!」常力山一個激靈,「是野夷」
「對,極有可能!」
李逝還沒說完,不遠處就傳來隆隆的馬蹄聲,那是林霄寒他們的馬隊奔了過來。
「唉,李大人,常兄弟,」公孫燎一見他們,還有些小激動。
「見過林將軍,公孫將軍。」李逝拱手行禮。
林霄寒倒是不受,相反還有些慍怒,「都說了,此事你們不該參與,怎麼還是私自前來!」
「嘿,你這個人有意思啊,你不讓我們跟著咱們還不能自己走自己的路啊這龍原難不成是你家的」
「不可無禮,」李逝急忙制止常力山,「林將軍,我們只是略有好奇,所以才前來再觀,絕沒有故意違背你的意思。」
「是啊,林哥,反正都到這了,沒必要特地趕人家走啊,少一人不如多一人。」公孫燎順著李逝意思一旁建議。
林霄寒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他跨下馬,徑直走到死馬前觀察著。
「這些人,應該是野夷。」林霄寒皺著眉,雖然他看起來有些不願意相信發生的一切,但他還是認定了是野夷乾的。
「這,這兩眼就看出來了」公孫燎疑惑不已,他怎麼看也不敢確定是野夷乾的,更何況這裡距離北境數百里,還有長城相隔,怎麼可能會有野夷跑到這來。
「傷口呈反道狀,是野夷彎馬刀造成的,而且從傷口看得出來,這個野夷的手法高超,使用彎刀很嫻熟。」
「看不出來這小白臉有點東西啊,」常力山小聲在李逝耳邊吐槽著,這下他倒是對林霄寒另眼相看。
李逝也佩服不已,雖說林霄寒是鎮北將軍,李逝原本就尊敬有加,但一看到他經驗如此豐富,見識頗多,李逝這才真正打心底起了敬意。
「野夷居然滲透到這來了,真是反了天了!」公孫燎氣憤不已,「林哥,我這就回去,上諫陛下發重兵圍搜捕近野夷。」
「等等,」林霄寒直起身,他看了看遠處的淌風山,思索了一會,「你現在派兵浩浩蕩蕩地去圍剿他們,無非就是告訴他們趕緊躲起來,別路出馬腳。」
「那咱們怎麼辦,難不成讓他們就這樣走了」
「投石問路。」
李逝和林霄寒幾乎同時說出來這句話。
他們都想到了可行的辦法。
李逝略低了下頭,表示還是林霄寒說。
「野夷的人雖說幾乎殲滅了北境使團,但他們自己應該也損失慘重,這會他們不會再搞出什麼動靜來了,你再怎麼找,在這大山之中也很難尋到蹤跡,」林霄寒拍了拍公孫燎的肩,「所以你這方法根本行不通。」
「咱們先往前看看,應該能找到方法,」林霄寒跨上馬,向著北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