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憑令行事
「告示」公孫燎有些不解,這來寒秧城越是小心越好,怎麼還能出個告示呢。
他拿著林霄寒給他的模板,還有些不知所措了,「這把你的行蹤都暴露了,到時,他們真的威脅到你怎麼辦。」
「你是真痴假痴,」林霄寒奇怪地看著公孫燎,「我叫你這麼干,難道還沒點準備啊。」
「我知道,知道,不就是想問問你什麼方案嘛,說說吧,」公孫燎笑著趕緊給林霄寒倒水,特地推到他身前。
「有點眼力見啊,」林霄寒小飲一口,「你聽好了,要把事辦明白,待到消息傳播出去,你就帶上三十寒秧城防假裝在驛館外巡防,做出和告示上說的一樣龍原派來搜捕的軍隊駐紮在城北巡防營的假象,然後我們帶來的二百精兵全部打散潛伏在我所在的驛館附近,到時候,野夷自然會來找我。」
「妙啊!妙啊!」公孫燎興奮地一拍桌子,「原來你那投石問路就是這麼個意思,虧我想了半天,你等著我這就去辦事。」
說完,公孫燎便火急火燎地走出去。
一切事宜都已經準備好,平靜的寒秧城內已經暗流涌動。
那日吐賀韃炎正和往日一樣在酒肆中喝著小酒,希望可以聽到北境和晉國來往商旅的消息,然而當他看見白凜帶人進入客棧的時候,他就已經覺得不同尋常。
於是當白凜回到房間后,他故意和白凜手下的士兵搭話,吐賀韃炎已經混跡多年,也是話語場的老手,不過幾句便叫一個自制力差的軍士喝上了酒,也就從中吐露出了白凜一行的行蹤。
之後,他便率領著埋伏部隊截殺了白凜的馬隊,一直追到京畿,才不得不掉頭回去。
野夷的男子樣貌倒是和南方的晉人區別不大,但女子就要另當別論了,野夷女子長得略像些西洋人,有著藍色的眼睛,目光也深邃些。
之前,建王威服東方,沙漠以東,長城以南都盡歸晉國,西洋的月食國也曾進獻了兩位美女,只可惜建王不喜歡這藍眼異國風情的女子,便把他們送到了和雲閣,當了王家的舞姬。
吐賀韃炎也深知野夷女子的特別,所以當年他帶領手下族人潛入晉國時並不想帶上烏蘭羽,雖說他們自小青梅竹馬,相戀甚深,但他畢竟是去行抱死之事,實在不願烏蘭羽同行。
但相戀人怎麼會允諾一方單離,再說野夷女子驍勇彪悍,吐賀韃炎拗不過她,便讓她假借西洋人的身份一同來了晉國。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出去拋頭露面的事,還是由吐賀韃炎主理。
林霄寒的計行的非常順利,吐賀韃炎手下已經有不少人得了龍原軍和林霄寒到達寒秧城的消息。
這根刺,已經扎了吐賀韃炎五年了,這五年,他的喪父之仇,毀族之恨一刻也沒有消減,反而與日俱增,他根本聽不得林霄寒的名字,哪怕是想到都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剝皮吃肉。
「族主,有消息了,」外出的探子回報。
吐賀韃炎坐在堂前,身體顫抖地看著前方,林霄寒這個名字今天已經在他耳旁過了十幾遍,如今,這個人就在離他不過數里的地方,他怎能放棄。
「說。」
「龍原步領軍公孫燎的確率軍駐紮在北巡防營,每日都有三十餘人在外巡查,而林霄寒的確也已經到了寒秧城的驛館,本來今日就要離開,但寒秧城令設宴款待,特意留了他幾日。」
「那是否派人相護」
「我們的人查看了,外面的守衛不過四人,裡面的情況,今早我特地向日常打掃的老奴詢問過,裡面確實沒有守軍。」
吐賀韃炎略有些不解,按理說林霄寒這麼大官階,就算想要留人家,也不可能就派這麼點人護衛。
探子看出了吐賀韃炎的疑慮於是急忙報上,「族主,這個事,我們的確也有些不解,於是在路過寒秧城府門時,賄賂了一個兵役,聽他說,公孫燎來時,就調了寒秧城三百城衛,四處搜查匪賊,就連寒秧城令的護衛都少了一半。」
「原是如此,」吐賀韃炎微微揚起嘴角,這一刻終於到他報死仇之時。
「傳我令,挑選二十精銳,今夜我門庭前相聚,一同前往驛館,誅殺林霄寒,報毀家敗族之仇!」
「族主威武!小人遵命!」探子猛磕了一頭,無畏地回頭離去。
吐賀韃炎緊緊捏著杯子,他青筋暴突,怒髮衝冠,林霄寒的樣子似乎就顯現在他面前,他就連幻覺里都是誅殺林霄寒的樣子。
「死!」
杯子摔在了地上。
「韃炎,今天,咱們就了卻了這個心結。」
烏蘭羽穿著貼身的夜袍,從後房走了出來,他的父親同樣是吐賀速的手下,那一役也死在了鎮北軍手上。
「羽,你不可去,此去危險,我難護你周全。」
「若是今日我沒有親手拿下那林賊的狗頭,那我才會痛悲一生!」
「可……」
「不必多說!此行我必去!我和你絕不會在生死之前分離!」
吐賀韃炎看著她,這個和自己一起十餘年的女子,如今或許是他們最重要的一日,「好,你我絕不分離!」
吐賀韃炎那邊已是準備完畢,靜待一戰,而林霄寒依舊讀著兵書,驛館內爐香四逸,歌舞聲起伏,好一個舒適的銷魂館。
二百多精兵都埋伏在驛館外,只等著野夷的到來。
林霄寒其實也並不知道那個即將面對的野夷是誰,他絕難想到這個即將入套的對手是五年前死於他槍下的吐賀速之子。
李逝倚在驛館的樹下,他小心擦拭著寒潭,這把劍的寒光太逼人,哪怕是在白日都耀眼非凡,數步之外就能感受到叫人驚恐的劍氣。
這把劍,在李逝手上還未見過血,他看著劍,有些痴迷了,這時一塵不染的純潔或許保持不了多久,這兩日,野夷會襲館,那時,寒潭必將見血,原本的家族榮耀之物將成為兇器。
「也罷,必是祖上用這把劍的時候,也就見過血吧,我在這多想這些還有什麼必要呢,」李逝搖了搖頭,他也不知林霄寒那份果斷和決絕倒地是如何所得,持劍入陣,毫無拖沓。
「算了,去吃些東西吧,戰前可不能餓到自己。」李逝直起身舒展了下胳膊便把劍收回劍鞘,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