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天機乍泄
略高於地面的地方,陽光總是不錯。
似乎才睡了一會,外邊的陽光就打進屋子裡,卉林眯著眼,一點也不想起來。
「真是的,興奮地我一個晚上沒睡好,」卉林打了個哈欠,翻身坐起來,他敲了敲肩膀和後背,「唉呀,老咯,床真的硌得慌。」
穿上衣服,洗漱了一番,卉林緩緩打開房門,愜意地坐在門檻上。
門前的庭院里掉落些許被風吹落的樹葉,年輕的小僧人正用掃帚賣力地打掃著,偶爾聽到屋檐上一陣鳥鳴,再抬眼望去之時,就已然飛得無影無蹤了。念佛聲輕輕的,舒適的穿過樓宇傳入他的耳中,突然晨鐘聲響起,叫卉林一下打起了精神。
「這種日子,要是不負重託,也是很願意嘗試的。」卉林靠著門框,看著這平靜的眼前之景,竟有些享受。
「走吧,見見那位空顯大師,」他扶著門邊站起身,不緊不慢地向著那掃地小僧走去。
「小師父,不知空顯大師居於何處啊。」
小僧見狀急忙放下掃帚,「施主若要找空顯大師,需得走前廊一直向前,到了頭左轉走到百相佛塔,佛塔后就是空顯大師的居所了。」
「啊,謝過小師父,貧道這就前往,」卉林得了路,邊尋著小僧的說法,向那空顯大師的居所走去。
白龍寺很大,若要一圈走完還是很費力的,加上天剛白前來禮佛的人還不是特別多,偌大的佛寺有些清冷的樣子。
走了許久,前面的路到了頭,一座兩人高的佛塔立在路的盡頭。
「這怕是僧人口中的百相佛塔吧。」
卉林繞過這座石塔,只見一位老僧正看著石塔上雕刻的神面。他馱著背,白須飄飄,長眉半掛,一身素衣雖然簡樸,但那是佛寺老輩的衣冠。
「大師,不知這前方的卧室是否就是空顯大師的居所」卉林行了禮,很是恭敬地問道。
「七階佛圖,熙蓋萬事,自舍里摩訥創立佛蓮教后,廣傳福善之道,輪迴之理,天下四地百姓誠心禮佛,學求其願,皆可送達聖道,回還人世。」
老僧似乎沒注意聽卉林的話,只是兀自地說道了一番,他頓了頓望向卉林,「施主,今日前來,是否是為學求所願吶」
「哦,這倒不是,貧道此來是因知貴寺之大名,特來觀奇。」
「觀奇哦,老衲在此生活了一輩子,也未曾發覺此地之奇,卉施主,福善之道當存於心,天下大勢,俗世之事皆有其道,不該逆勢而行。」
「大師,貧道道號百卉,叫我卉施主略有不妥。」
那老僧笑了笑,又點點頭,「見諒,老衲年事已高,說話總有些錯漏,你不是要尋空顯大師嘛,他啊,就住在這屋中,如今這時候該是已經醒了。」
「謝大師相告,貧道先走了,」卉林作了別便向著前面走去。
不過離了幾步,卉林便感到有些奇怪,自己道號不過說於寥寥幾人,這位老僧從未見過怎會叫自己卉施主,而且自己的名字更是從未透露過給任何人。
卉林不禁有些打寒,不過想了想眼前的事,他只得把這疑惑放置一邊,他走到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何人吶」裡面傳來人聲。
「貧道鶴頂山天陵宮百卉道人,特來貴寺一觀,知空顯大師學識廣博,得道非常,所以今早前來拜會。」
話音落了不多時,門便從裡面打開了,一個身材壯碩,年紀頗大的老僧走了出來。
「想必您就是空顯大師了」
「老衲空顯,今日見百卉道人,果然仙風道骨,精神矍鑠。」
「不敢不敢,吾之相遠不及空顯大師,大師聖僧之相,世所罕見。」
「過譽了,來請進,」空顯讓卉林進去,便關上了門,「若說聖僧之相,那是說的我寺方丈空寧大師。」
「空寧大師貧僧此來未曾見到。」
「他老人家白日里喜歡在石佛圖前靜坐,你來時沒見嗎」
卉林微微皺起眉,不過他還是控制好了表情,沒有表現出驚訝之色,「今日來時未見,待見了,再說吧。」
「道長來了我寺,不知有何新得」空顯倒了杯水,遞給卉林。
「了解甚多啊,龍原之內,人皆禮佛不是沒有道理的,呵呵,連那些朝廷重臣也離不了佛的點撥,」卉林長嘆一口氣,假裝無奈地靠著牆邊。
「哎呀,說實在的,這些個朝中大員倒是一個個虔誠不已,每每前來都會花上大把銀子為白龍寺的建設盡起一份力。」一談到這些個,空顯便笑眯著眼,樂呵呵地。
卉林看著面前這個肥頭大耳的老僧,他和剛剛見到的空寧大師有著本質的區別,已經經歷了二十餘年漂泊的卉林一眼就看出了空顯心中的銅油色,他不是所謂的真正高僧,真正的高僧不是一般人可以看透的。
「唉,何時我們太德教也有此等榮耀啊,」卉林仰天長嘆,突然又猛地一拍桌子,嚇地空顯一激靈,「空顯大師,不知可否在您接觸的那些達官貴人面前美言貧道兩句,起碼也能讓我們太德教在龍原稍微抬頭啊。」
卉林的話說出來,空顯便露出了為難之色,「唉,您這是說的哪裡話,太德教乃是天下大教,在蜀地,南境,楚地都信眾深多,何須老衲幫你美言吶。」
「大師啊,與您雖交結不多,但也知您思承舍里摩訥祖師之佛法,我太德教創教祖師李德道曾雲遊四方,也前往印塗國求教,途徑印塗淵橋都大宵雷寺,曾拜見過天聆神僧與之同游數年,大師師承正統佛法,貧道亦是師承正統道法,算起來咱們也是異道的同門,因此貧道十分敬佩信任您,」卉林從衣袍中拿出那放著合佩的囊袋,「不瞞您說,貧道雲遊四方,曾去過雲霽,此乃雲霽君主所贈雲雨祖母綠合佩,天下僅有這一對。」
卉林將手中的祖母綠佩平放在桌上,那潤澤晶瑩的色澤,精妙細緻的雕琢都是世所罕見,非平常工匠可完成的絕世之上品。
這一對可謂是後無來者的傳承之物。
空顯竟呆在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