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流年未改
「駕!」獨孤裕的車隊已經行至浩都南門前,此去龍原距離三百餘里,整條路上雖無險阻,但也是小有磕絆。
獨孤裕僅僅帶上了五十多名親衛便匆匆上路。
「哥!」
大門前,獨孤瑾揮著手,她那笑容還是如此天真無邪,讓人看著便舒心不少。
「吁~」獨孤裕勒住馬,立馬跨下去,走上前。
「哥,怎麼走得這麼急,這才收到消息一,便要南下?」
「陛下的詔令不可違抗,孤若不去,怕有小人在背後詆毀孤。」
「你是怕受到魏桀的報復,他若揮兵北上,我北境一無天險可守,二無軍隊可抵擋,不得不親自前往龍原,叫魏桀安心。」
獨孤裕笑了笑,他知道這孩子從小聰慧,雖然不問政治卻可以想出一二。
「我若不親自去,如何護我北境,護我家人。」
「瑾兒在浩都等著你,願君上能平安歸來。」獨孤瑾彎腰作揖。
這一刻,獨孤裕也再無他求,自己哪怕刀山火海也罷,所謂責任,便是此刻的獻。
他重新上馬,率領著馬隊疾馳而去。
林霄寒坐在城牆門樓的屋頂上,看著獨孤裕遠遠而去的背影,他們在雪地里踩出了一條蜿蜒的長印,直向著南方而去。
「獨孤裕,若是你最後死異鄉,那也必定是為了你的家人和子民吧,你這種人總是結局悲。」林霄寒看了眼旁的落雪劍,不由得心中難受。
昨夜裡,獨孤裕找到了林霄寒,他也清楚這一去龍原,生死未知,但不得不去,於是把這把獨孤家的信物留給了林霄寒,只希望他可以照顧好獨孤瑾,保存這把北境最鋒利的寶劍,能讓它繼續在獨孤家後人手上揮舞。
林霄寒仔細想了想,實則自己和獨孤裕也未曾見過多少次,過去在北境軍中時,獨孤裕是自己仰慕之人,所謂兄弟感根本無從談起,而後離開了北境前往晉國,摸爬滾打數年才又有機會前往北境和獨孤裕見了面,直到那時,便和獨孤裕有了非同尋常的默契,或者說原本那種普通人對高自己一等人的仰慕變成了完全平等的欣賞,而事實上,獨孤裕也已經把自己當做北境的兄弟,雖說每次相見都是公事,但總可以聊聊家常,哪怕是有些鎮北軍和北境軍的合作行動,獨孤裕也交由自己打理,從那時起,獨孤裕也徹底拜服,這幾年就是這樣過來的。
遠處的原野已經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就連他們留下的腳印也消失不見,林霄寒還坐在那,哪怕是上積了些白雪,他也沒在意分毫。
「想來還沒有和你好好喝上一杯,」林霄寒長嘆一口氣,他似乎覺得有些寒冷,便縱跳下屋檐,輕巧地落入屋內。
然而他還是心有挂念,林霄寒轉過頭去,那片原野依舊白雪皚皚,什麼痕迹也沒剩下,他又看了看手中的落雪劍,那種極度凄涼的痛感油然而生。
過去的每次相別都毫無記掛,唯獨這次,心中久久難忘。
一切都終歸平寂,等過了新年三,便要帶著手下的士兵們北上。
林霄寒沒有那麼多時間多愁善感他一個人坐在屋子裡,獨酌一杯溫酒,這原本平里及其簡單的小憩,在此刻都變得無比難得。
咚咚咚,外邊傳來了敲門聲。
「請進,」林霄寒沒有多做問詢,便許外面的人進來。
大門緩緩打開,獨孤瑾走了進來。
「你怎麼也不問問是誰。」
「天已經暗了,外邊的人影看得真切,一個裊娜的女子隨意猜猜也知是誰,」林霄寒指了指前面的軟墊,「快坐吧。」
「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獨孤瑾坐了下來,林霄寒為她斟上一壺小酒。
她將酒水一飲而盡,閉上眼細細品味了一番,「不錯啊,這酒溫潤入喉,舒坦,最重要的是驅寒,喝下去整個人都沒了涼意。」
「是吧,我常在鎮北軍中,一到冬天,哪怕是有柴火也一樣不暖和,偶爾喝一喝這溫酒,整個人就渾乎起來,再不覺著凍。」
「沒想到你一直都這麼會養吶,」獨孤瑾笑了笑,「你,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額,什麼一直這樣過來……」林霄寒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這樣啊,在晉北的寒冷子里,軍營里,支撐著。」
「也不能叫支撐著吧,這是我的使命,雖說這些年大多時間都耗在了軍營里,馬鞍上,但我也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的,這天下總有人要去當兵,只不過剛好我就是其中之一罷了。」
「那你這麼多年一直忙於鎮北軍,從未做過別的事?」
「應當是沒有了吧。」
「那我呢?」獨孤瑾眉頭微簇,「你有沒有來看過我?」
林霄寒被她問住了,他沒想到獨孤瑾會這麼突然地問他,「當然了,當然看過你,就在半年前,還在夏天的時候,我就來過北寒宮,那時候可是在你邊待了好久。」
獨孤瑾緩緩湊近林霄寒,這讓他非常不適,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哈哈,」獨孤瑾突然就笑了出來,「不過和你開個玩笑罷了,何必這麼認真嘛,你看你緊張的。」
「明明就是你認真好不好,」林霄寒長噓了一口氣,「你瞧瞧你剛剛那個樣子。」
「嗨,怎麼了,我試探你一下都不行啦?」
「行行行,怎麼樣,是不是很滿意啊,我這麼緊張,一看就是正經人吶,」林霄寒打趣地說道,他這麼一講,獨孤瑾更是笑地雙眼彎成了月牙。
林霄寒看著她,她笑起來真的漂亮,那種純而不染的笑容,是他在沙場上不曾見過的。
「喂,你還記得我受傷之前咱們倆的關係嗎?」
沒想到獨孤瑾突然說出這話,剛剛還發愣的林霄寒一下就又不知所措了。
「我們……我們那時候……」
「那時候,我很喜歡你,你也一樣對吧,」獨孤瑾微笑著看著他。
「我們……」林霄寒點了點頭。
「那時的感一定不會變,我這些年夢裡一直都有你的影子,」獨孤瑾撫摸著林霄寒的面頰,他本想躲開,去根本移不了體。
「我還是你,林霄寒!」
「我……我也,可……」
「娶我吧,」獨孤瑾的眼角溢出來了淚水,流年未息,往事猶記。
她吻住了林霄寒的嘴唇,這一刻如同一絲電流過體,他再無力掙扎,那燈火隨著黑夜而熄滅。
房間里便再沒有什麼擾亂人心的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