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鴿夢
魏燮皺著眉頭,一臉嚴肅地看著那被五花大綁的女子。
「大公子,我們已經里裡外外好好檢查過她的卧房,」筠玉拿回了一些信件,「都在這了。」
「我看看,」魏燮瞪了一眼那女孩,「要是你真的有通敵之疑,我必殺你!」
「你……你休要血口噴人!」
魏燮也更本不顧她的阻攔,翻開那些信件和書冊。
他看著看著居然越看越著迷,就好像那不是什麼投敵叛國的信件,而是引人入勝的,叫人看著便移不開眼睛。
「你……你是個環境保護學者?」魏燮疑惑地看著她。
「算是吧,不過我管的沒有那麼寬。」
「你叫什麼名字?」
「我憑什麼告訴你!」
她還沒說完,魏燮立即拔出長劍。
「我叫鍾穎!」
「怎麼寫啊!」
「鍾情的鐘,聰穎的穎可以了吧!」她閉著眼睛,生怕看到魏燮揮刀下來。
「啊!」
「你叫什麼叫啊!」魏燮那手指彈了一下鍾穎的腦門,便將劍收回劍鞘。
「照你的意思,你是覺得咱們鴿雲台虐待鴿子咯?」魏燮重新坐下來,他倒了杯茶,兀自喝了起來。
「你……你……你不殺我了?」鍾穎一臉擔憂地看著魏燮,見她這般樣子,魏燮甚至覺得有些好笑。
「暫時不殺了,不過你得告訴我你到底要做什麼。」
「不殺就好,」她長噓了一口氣,偷偷瞄了魏燮兩眼,見面前這位公子,舉止優雅,言不露威,看起來不是什麼大惡之徒,「你們鴿雲台囚禁了這麼多白鴿,原本咱們村子就是專門餵養鴿子的可現在鴿雲台訓練信鴿不知虐殺了多少無辜的白鴿,所以我才女扮男裝想找個機會,放了它們。」
魏燮便聽著她解釋,一邊看著手上的那些信件,他不由地嘆了口氣,「從你記錄的和繪畫的那些,的確是真的,你們村子在哪啊?」
「就在鴿雲台往南五里地,麻橋山腳下大佣村。」
「筠玉這個村子你知道嗎?」
「回稟大公子,這個村子的確是鴿雲台採集鴿子的地方,不過我們都是按價格購買,走程序。」
「走程序?你們也好意思說嘛!我們什麼時候說想賣了!你們給點錢就把咱們村子里的寶貝搶走,我們不屑你們那點銀子,我們只想要村裡的鴿子回來!」鍾穎有些激動了,她眼睛里含著淚水,憤恨地看著筠玉。
這下,筠玉也沒有什麼好辯解的,事實上,鴿雲台的守衛的確霸道這些年來,大佣村成了鴿雲台信鴿的無限供應者,二十年來再無自由飛翔的白鴿。
那時候的大佣村還很靜謐,沒有所謂的戰亂和強權,在齊國與晉國的交界之處有其自己的生存之道。
他們餵食白鴿,因為其祖上的傳統,鴿子是他們最好的朋友,整整二百年,都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
原本作為天下第一諸侯強國的齊國在歷史上本來就最有發言權,而晉國與齊國的強強對話是誰也不願看到的。
二百多年前齊國滅魯,路地的難民來到了晉國邊境,那時,一隻白鴿成為了他們的引路人,在他們找不到方向的時刻,展翅高飛將他們帶到安全的遠方。
作為這支難民隊伍的主力,魯家的侍從家族鍾家將鴿子作為他們的族徽。當他們成功在麻橋山下找到了一個適合的落腳點,鍾家人收養了附近失去主人的鴿子,並讓他們繁衍後代,就這樣一直到二十多年前,大佣村的百姓一直和鴿子們和諧相處,他們之間建立了深厚的友誼,並一直延續到現在。
然而魏桀最終找到了這塊風水寶地,他派了肖臨翰率領軍隊悄然進入了這塊所謂的三不管地帶,成功建立了鴿雲台,這裡連同晉齊,處於大陸中部,可以良好連接北境南境和楚國,可謂是真正的四通八達,只要利用信鴿傳信,哪怕是遠達北境寒秧城,南抵楚國福臨城都完全不是問題。
魏桀擁有了這世上最好的情報網路,卻還差世上最通人性,最有智慧的信鴿,然而一切都似乎太巧了,不過搜索了數里便找到了給他們供應鴿子的好地方,大佣村。
無論如何,大佣村也不會暴露他們的秘密,因為這個村子沒有人有戶籍,二百年來他們既不是齊國百姓也不是晉國百姓,如若世人都清楚了他們的存在,那他們將會遭受滅頂之災,於是面對魏桀開出的條件,他們也只能接受。
這段歷史徹底地破壞了鍾家延續性二百年的傳統,讓原本安寧的日子化作虛無。
鍾穎聲淚俱下,她甚至哽咽地有些說不出話來,魏燮靜靜地看著她,那一刻他原本以為自己會沒有半點感觸,畢竟這些年來看慣了生死離別,這些所謂的痛早就已經成為了司空見慣的訴苦。
然而當看到鍾穎那哭地梨花帶雨的面龐,那濕潤而又通紅的眼角,魏燮竟有些感同身受。
「喂,好了,好了,」魏燮擺擺手,「別哭了,你這……成何體統。」
「你管我!嗚嗚……為什麼啊!為什麼就要我們村子這麼慘!」鍾穎那哭腔攪動地魏燮心煩意亂。
「先帶她下去吧,我實在不想見她這樣子,」魏燮轉過身。
「諾!」筠玉拱手行禮,立即準備將終穎給帶下去。
「等等!」魏燮叫住了筠玉。
筠玉立馬走到魏燮身邊,「大公子還有什麼要吩咐。」
「別讓別人傷了她,正常關著,給吃給喝。」
「意思就是軟禁著唄。」
「對,就關起來就行。」
「諾,」筠玉立馬走上前,「把她帶到閣邊的客房,好生關著,定時送上餐食。」
說完筠玉便和身邊的幾個侍衛一起將鍾穎帶了下去。
「喂,你要幹嘛啊!你還不放了我!」
魏燮沒有回頭,他很是糾結地嘆了口氣,又看了看手中的長劍。此刻他開始覺得奇怪了,要是放在過去,自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一劍殺了她,怎麼可能還會聽她把一切解釋清楚,可是現在自己居然有這麼個閒情逸緻了,這簡直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