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蘭陵之戰9
暴雨連綿不絕。
原本敞亮的大中午卻烏雲密布,幾乎看不到陽光。
諂胥站在楚國大營前等待著召見。
剛剛離開的傳令兵走了回來。
「你可以進去了,隨我來吧。」
「謝軍爺,」諂胥擺擺手讓隨同的衛兵留在外頭,自己跟著那傳令兵走了進去。
大帳內李逝端正地坐在那裡,李麟和葉瀾坐在兩側。
李逝沒有叫上別的將領一起進來,只有他們三人。
「臣拜見楚國公,國公萬福!」
「免禮,使者請坐。」
「謝楚公,」諂胥小心翼翼地脫下濕漉漉的蓑衣,邊的楚國侍衛立即上前拿去。
「諂胥先生突來我楚軍大營所為何事?」
「哦,楚公不必覺得突兀,不過是我家主人有些東西想給您看看。」
「東西?齊戩有什麼東西要給孤的?」李逝疑惑地問道,「前些子齊戩的堂弟齊均賜已經關於何談結盟的事來過孤這,難道有什麼疏忽?」
「您誤會了,實際上我家主人並非齊國公。」諂胥拿出一封信交給邊的侍從。
「並非齊國公,那是什麼人?」
「楚公不必多想,小人所為都是在幫您,您先看看我家主人寫的信吧。」諂胥笑了笑,他說話如同輕描淡寫一般,絲毫沒有半點語調起伏。
李逝疑惑地打開信封,那裡頭放著一個密封十分精緻的小袋子,他看了一眼諂胥,見之依舊微笑著,便好奇地打開了那精緻的小袋子。
裡頭是一小撮白色粉末。
「這……這是?」
李逝急忙看向信封,裡面還有一張紙片。
他打開紙片,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一行字。
此毒無色無味,服用后十二時辰后才會發作,實乃殺人嫁禍之物。
李逝顫抖地放下那張信紙。
這短短一句話居然立即刺穿了他封鎖的回憶,讓心中掛懷多年的無奈瞬間爆發出來。
他一直對父親的死心中存疑。
而這張紙幾乎完美地解釋了他父親死去的原因。
合合理。
他抬頭看向對面坐著的諂胥,此刻的李逝已經看明白了一切。
「你是魏桀的人吧。」
「呵呵,楚公好眼力,在下的確是柱國公的屬下,」諂胥笑了笑,他隨即又恭敬地行禮,「只不過是何人的屬下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讓楚公知道了過去那些宮闈秘聞,便完成任務了。」
「柱國公?魏桀他告訴孤這些還能為了什麼!」李逝的音調越發上揚,看得出來他的怒火已經壓制不住了,「柱國公若是真的為孤考慮為何在此時才告訴孤這些陳年往事啊!」
「因為楚公過去沒有能力做出選擇,而如今卻可以自己掌控您的未來,好不隱瞞地說齊戩便是您的殺父仇人,若是您繼續與之合作,哪怕后真的擊敗了柱國公,您覺得楚國可與強齊一戰嗎?齊戩險狡詐,以後奪取政權必會過河拆橋,您不想您的父親一樣的結局吧。」
「你……」李逝緊緊握著拳頭,他過去一直不想去思考這些過往的事,他希望就這樣忘卻回憶,讓父親的死永遠都處在未知的位置上。
可諂胥打破了平衡,他毫不忌諱地告訴李逝一切。
一張紙,一袋毒藥,便是啟動一切的鑰匙。
「孤要為天下著想,而不能因己之恨,忘萬民之利,」李逝長嘆了一口氣,邊的李麟和葉瀾都等待著,他們原本還想上前勸阻李逝,可如今的李逝已經改變太多,他沉穩地坐在那,很快控制了自己的緒。
「諂胥,你本為齊臣,卻一直賣主求榮,與魏桀苟且,雖你為來使但你已經冒天下之大不韙,為叛賊之行,按照慣例依舊斬你。」
諂胥點了點頭,他站起,平靜地看著李逝,又恭敬地鞠了一躬,「楚公要我命,小人不敢多言,話已帶到,楚公要知道孰強孰弱,齊楚同盟根本無法勝利,與其與殺父仇人合作,不如臣服柱國公,您依舊是楚國的主人,不過是換個稱謂罷了。」
「謝謝你的好意,」李逝轉過,他緊咬牙關,此刻他很難在集中注意力去思考戰事,那父親被殺死的場景不斷在他腦子演示,「來人,把此人帶下去斬了。」
「君上,這……」
「快!」李逝不由分說,堅決地命令著。
「諾……」李麟擺擺手,兩邊的侍衛立馬抓住諂胥將他拖到外頭去。
在大門外的侍衛依舊等待著諂胥,葉瀾帶著士兵迅速走了出去。
「您是?」那些士兵疑惑地問道。
葉瀾沒有回答,「你們是諂胥先生的手下吧。」
「對對,我們是諂胥先生的護衛。」
「那就對了,」葉瀾沒有半分停頓,拔出劍一劍砍死了面前為首的士兵,還不等他們有半分反應,他后的親衛便立即解決了其他幾個士兵。
諂胥平靜地走上了臨時搭建的斬刑台,他似乎早就猜到了這樣的結局,可他那近乎可怕的冷靜實在讓人心中陣陣發寒。
李逝緩緩走上去,士兵們將諂胥捆在了柱子上。
暴雨不止,無論是李逝還是諂胥都在這暴雨之下毫無遮掩。
「諂胥,孤最後想問你一句,十多年了,你伴隨齊戩十多年,為何還能如此忠於魏桀,你背叛齊戩,猶豫過嗎?」
「呵呵哈哈哈哈,猶豫?忠臣不會猶豫,我那時年輕有才,卻寧做閹人蟄伏在那深宮中十幾年,這便是忠臣吶!今死有何懼啊!有何懼!」
諂胥吶喊了出來,他狂笑不止,「李逝,可悲的是你!連殺父仇人都可以並肩同行!不敢言半句不滿,你才是這天下最可悲最無能之人!哈哈哈!」
李逝閉上了眼睛,他強忍著怒火,緩緩走下了斬台。
行刑的士兵見狀:便不再多問,他拔出大刀,猛地砍下去,斬斷了諂胥的頭顱。
那顆剛剛還在大笑的頭顱滾落下來。
李逝無力地坐在階梯上。
任憑暴雨打濕自己,他長嘆了一口氣,便躺倒下來。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而在那數百裡外的蘭陵城,生死之戰已經如火如荼地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