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活著
魏滕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他越發恐懼,恐懼那些無處不在的敵人。
他們有著驚人的速度,強大的力量和未知的智慧,或許只要一步便可以讓他們徹底消失在茫茫的原野之上。
他本來以為自己根本不可能堅持多久。
可沒想到整整三年,他摸爬滾打了三年。
隊伍從兩萬變成兩百,再到現在的兩萬。
他依靠著大海建立起避難所,他建造船隻為了逃跑準備,他成功了,他建立了一個容納十萬多人的大城,而一百五十艘大船隨時待命。
可是這一天隱魔發現了他們。
「一天,忽然從廣東來了一位客人,捎來陶生的一封書信。馬子才打開一看,是陶生囑咐姐姐嫁給馬子才。看了看信的期,正是他妻子死的那天。又回憶起那次在園中飲酒時,到現在正好四十三個月,馬子才非常驚奇。便把信給黃英看,詢問她聘禮送到什麼地方。黃英推辭不收彩禮,又因為馬子才的老房太簡陋,想讓他住進自己的宅子,像招贅女婿一樣。馬子才不同意,選了個吉慶子把黃英娶到家裡。
黃英嫁給馬子才以後,在牆壁上開了個便門通南宅,每天過去督促僕人做活。馬子才覺得依靠妻子的財富生活不光彩,常囑咐黃英南北宅子各立帳目,以防混淆。然而家中所需要的東西,黃英總是從南宅拿來使用。不過半年,家中所有的便全都是陶家的物品了。馬子才立刻派人一件一件送回去,並且告誡僕人,不要再拿南宅的東西過來。可不到十天,又混雜了。這樣拿來送去好幾次,馬子才煩惱得很。黃英笑著說:「你如此追求廉潔,不覺太勞心嗎?」馬子才感到慚愧,便不再過問,一切聽黃英的。
黃英於是召集工匠,置備建築材料,大興土木。馬子才制止不住,只幾個月,樓舍連成一片,兩座宅子合成一體,再也分不出界線來了。但黃英也聽從了馬子才的意見,關起門不再培育、出賣菊花,生活享用卻超過了富貴大家。馬子才心裡不安,說:「我清廉自守三十年,被你牽累壞了。如今生活在世上,靠老婆吃飯真是沒有一點男子漢大丈夫的氣慨,別人都祈禱富有,我卻祈求咱們快窮了吧!」黃英說:「我不是貪婪卑鄙的人,只是沒有點財富,會讓後代人說菊花的陶淵明是窮骨頭,一百年也不能發跡,所以才給我們的陶公爭這口氣。但由窮變富很難,由富變窮卻容易得很。頭的金錢任憑你揮霍,我決不吝惜。」馬子才說:「花費別人的錢財也是很丟人的。」黃英說:「你不願意富,我又不能窮,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同你分開住。這樣清高的自己清高。渾濁的自己渾濁,對誰也沒有妨害。」就在園子里蓋了問茅草屋讓馬子才住,選了個漂亮的奴婢去侍候他,馬子才住得很安心。可是過了幾天,就苦苦想念起黃英,叫人去叫她,她不肯來,沒有辦法只好回去找她。隔一宿去一趟,習以為常了。黃英笑著說:「你東邊吃飯西邊睡覺,清廉的人不應當是這樣的。」馬子才自已也笑了,沒有話回答,只得又搬回來,同當初一樣住到一塊了。
一次,馬子才因為有事到了金陵,正是菊花盛開的秋天。一天早晨他路過花市,見花市中擺著很多盆菊花,品種奇異美麗。馬子才心中一動,懷疑是陶生培育的。不大會兒,花的主人出來,馬子才一看果然是陶生。馬子才高興極了,述說起久別後的思念心,晚上就住在陶生的花鋪里。他要陶生一塊回家,陶生說:「金陵是我的故土,我要在這裡結婚生子。我積攢了一點錢麻煩你捎給我姐姐,我到年底會去你家住幾天的。」馬子才不聽,苦苦地請求他回去,並且說:「家中有幸富裕了,只管在家中坐享清福,不需要再做買賣了。」說過,馬子才便坐在花鋪里,叫僕人替陶生論花價賣,幾天就全賣完了,立刻著陶生準備行裝,租了一條船一塊北上了。一進門,見黃英已打掃了一間房子,榻被褥都準備好了,好像預先知道弟弟回來似的。
陶生回來以後,放下行李就指揮僕人大修亭園。只每天同馬子才一塊下棋飲酒,再不結交一個朋友。馬子才要為他擇偶娶妻,陶生推辭不願意。黃英就派了兩個婢女服侍他起居,過了三四年生了一個女孩兒。
陶生一向很能飲酒,從來沒有見他喝醉過。馬子才有個朋友曾生,酒量也大得沒有對手。有一天曾生來到馬家,馬子才就讓他和陶生比賽酒量,兩個人放量痛飲,喝得非常痛快,只恨認識太晚。從辰時一直喝到夜裡四更天,每人各喝了一百壺,曾生喝得爛醉如泥,沉睡在座位上;陶生起回房去睡,剛出門踩到菊畦上,一個跟頭摔倒,衣服散落一旁,子立即變成了一株菊花,有一人那麼高,開著十幾朵花,朵朵都比拳頭大。馬子才嚇壞了,忙去告訴黃英。黃英急忙趕到菊畦。拔出那株菊花放在地上說:「怎麼醉成這樣了!」她把衣服蓋在那株菊花上,讓馬子才和她一塊回去,告訴他不要再來看。天亮以後,馬子才和黃英一道來到菊畦,見陶生睡在一旁,馬子才這才知道陶家姐弟都是菊精,於是更加敬他們。
陶生自從暴露真相以後,飲酒更加豪放,常常親自寫請柬叫曾生來,兩人結為奠逆之交。二月十五花節,曾生帶著兩個僕人,抬著一壇用藥浸過的白酒來拜訪陶生,約定兩人一塊。」
那上千隻隱魔呼嘯沖了過來,魏滕知道,這是最後一次了,他急忙讓老百姓坐上船隻,他帶著手下的士兵對抗這無法對抗的強大對手。
然而就在他幾乎徹底放棄一切的時候,一陣微風吹過,一場無奈的夢就像是忽然醒來一樣,那無數的隱魔鋪天蓋地地倒了下來,他們似乎同時被收走了靈魂,消亡在原野之上。
他發覺,他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