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魔尊的小倔強
黎陽也知道奚君離原本脾氣很好的,那樣的他,原是從未有過的:「這個,不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整個人都變了好多,原來有時候使壞有時候愛開玩笑,待人還算是溫和可親,我再有意識的時候他就是整個人都冷冰冰的了,不苟言笑嚴厲喜靜,門內弟子都怕他得很敬而遠之!」
「呼!」雲優然在床上滾了一圈,側身沖裡面躺著:「累死了,我先睡了噢。」
「不吃點東西了嗎?」黎陽探過頭問道,見她沒反應,又說道:「那我給你守夜。」說完他手一揮,房間中幾個燭台上的燭火就被熄滅了。
雲優然睜開眼看著牆壁片刻,又閉上眼:唉,人嘛,都是會變的……
樓下大堂,淺青色衣袍,戴著斗笠的人抬頭看著暗下的房間,喃喃道:「睡了?飯都沒吃……」
夥計從後面探出頭來看見他,笑著過來道:「哎呦客官又回了?您放心,按您交代的辦了,沒演砸!」
「嗯,多謝。」清冷的聲音應道,又擺了些碎銀子到桌上。
夥計雖然雙眼放光,但是個知貪婪不妥的,連忙擺手道:「這可使不得了客官,您那三錠銀子已經夠多了!」
那人沒有收起,反倒是向前推了推,略有拜託的語氣說道:「不知道她們在這裡待多久,也說不上以後會不會有什麼需要之處,需要,你又力所能及的時候,還得麻煩照應著點兒,拿著吧。」
一聽這話再有那一句力所能及,夥計爽快的收起銀子眼睛快要眯成縫的笑道:「哎,得嘞!沒問題。」
「還未跟你說呢,今日晨兒帶人來離晝山還綁了阿離的事。」談樓月披著衣裳撥弄著燭火說道。
冷淵亭把他扯到床榻上,幸災樂禍的冷哼一聲說道:「哼,那件事,我早聽說了,他能被個小丫頭綁了,傳出去必是笑死人了。」
談樓月扯了扯床上鋪的被子,無奈的搖搖頭:「別這麼說嘛,你倆可是平時話少的可憐,一對上那就互相損個沒完!」
冷淵亭立刻否認道:「誰說的,對上你我話才最多。」
談樓月神色凝重下來,遲疑的思索著道:「說正經的,晨兒畢竟是阿離教了十二年的徒弟,而且今日,本來她已能遊刃有餘的全身而退,卻突然生了變故,實在奇怪.……」
冷淵亭見他這麼嚴肅認真,便和他一同討論:「嗯,聽門內那些弟子的形容,當時場面確實令人不解。」
談樓月看向他眼中帶著驚訝和欣喜的說道:「對,而且巧的是黎光劍,黎陽已然多年不曾有過動靜,今日卻復甦了。」
「哦?這倒是方才聽說。」冷淵亭聽此才真正提起興趣,稍微用心的沉思片刻說道:「這麼看來,他要下山,是去查明究竟怎麼回事的。」
「嗯……」見他服過葯後面色遠比平時要好,氣息也一直沉穩平和,談樓月還是問了問:「對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冷淵亭搖著頭忍不住輕笑道:「呵,你的好徒弟,你曾經的好師尊,本事有多大你心裡會沒數?縱然我說他治得不好,你肯定也會說是我自己沒老老實實聽他的話休養!」
談樓月氣呼呼的瞪他一眼,隨後閉眼蒙被子一氣呵成:「我看著你也是沒事!趕緊閉嘴做回你沉默寡言的高冷魔尊!」
冷淵亭正笑著看蒙在被子里的他,臉上突然閃過一絲詫異的神情,伸手拉下被子給談樓月掖好被角笑著說道:「這一出了差頭,忘了今天殿里還有些事要處理,就不在你這裡住了,你趕緊睡吧。」
「什麼事?這麼晚了還要趕回去?縱然你神行術御法器快,那也是跨了兩國國境呢,你剛好些別亂折騰!」談樓月蹭的一下坐起來,又被他眼疾手快的摁了回去。
冷淵亭順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說道:「我現在好著呢,不打緊。」
「.……」談樓月咬了咬唇小聲問道:「我知道你厲害本事多,當年你是不是知道師尊會不在,才非要接下這結界的?」
冷淵亭怔了一下,突然噗嗤一聲輕笑出來,淡淡笑著拍了拍他:「快睡快睡,別瞎想了。」
安慰好了談樓月,一出門他的臉就驀的陰沉了下來,一雙冷幽幽的眸子用上怒意和殺氣:倒是給你們有機可乘了。
半透明的劍裹著墨藍色的光暈飛在空中轉瞬而過,像一道劃過的流星,載著一人一路向北飛去。
等站到那鋪天蓋地的巨大半透明光牆前的時候,天已經有了朦朦朧朧的亮意,這裡是閻燭殿旁的一處小城,冷淵亭走到一處停下后,就一直站在那,視線停在那結界上有半人高的位置,臉色黑得可怕,冷聲道:「真是光明正大啊。」
一道巴掌長的細裂縫留在那個位置,而此處的結界位置所對著的,不是人流稀少的隱秘角落,也不是什麼遠在高處不易察覺的地方,雖然極細,但就那麼明晃晃的擺在那兒,怎麼也能看得到!
冷淵亭伸出手,手心靈力運轉撫上裂縫想將它修補好,可是,試了好些遍結果都是一樣:毫無反應!
反覆失敗,他停下手看著結界對面荒涼死寂的荒地許久,除了一片荒涼什麼也沒有,微微歪著頭摩挲著下巴又繼續打量起那道裂縫。
而他始終沒有發現,有那麼一道來自結界另一側的視線一直在盯著他,暗笑著也在饒有興趣的打量著他。
「嘖!」冷淵亭挑起眉,看著那道裂縫越盯著就越發心煩,深吸一口氣轉身剛走兩步……又噌噌的走回去,蹙眉閉目好像在糾結什麼。
又轉身打算離開,可是……實在過不去心裡這關,忍不了啊!!這道裂縫在別人看來或許不明顯,但在他看來,完好的平面上多了這麼一個東西,突兀得他立馬轉身,從儲物袋取出各種工具,各種雕刻工具!
「這是在做什麼?」一個帶著興緻笑意的聲音在結界對面響起,聲音不小,可這一邊卻聽不到分毫。
一個不太大,直徑比裂縫略長的圓形結界泛著墨藍色的光,被冷淵亭覆蓋在那道裂縫的位置上,和那原本的結界不一樣的是,這個圓形結界是個不透光的,像是面發光圓鏡被貼在那兒。
冷淵亭俯下身向工具中注入靈力,來回取換各種工具忙碌起來,至於他在忙什麼.……靈巧的動作著,各式各樣的工具迅速準確的交替下,很快一株精緻又栩栩如生的蘭花輪廓被他雕了出來。
工具上的靈力在雕刻時被他精細的控制好勾勒穩固了蘭花結界的輪廓,讓那雕出的蘭花也成為了一個完整的結界,隨後他一揮手把多餘的結界消去,一氣呵成,冷淵亭滿意的看著自己的作品心情舒暢了不少。
「雖然補不上,隨便堵一堵也比沒有好。」冷淵亭收起東西冷著臉又喃喃道:「免得有人手欠非要好奇去摸一摸,再出什麼事。」
出現了裂縫想來是對面什麼攻擊所致,既然有動作了,那觸碰而不小心出了結界后危險程度也更高,他留下的花型結界是雙面防禦的,所刻的花型也是一種保障,那是他閻燭殿的徽記,有威懾力更沒人敢隨便碰。
折騰了一番,天已經亮起來了,連趕路帶修整結界的裂縫,合著也是一整晚未合眼,有些疲乏,冷淵亭衣袖拂過把手背到身後,輕鬆只是片刻又心思重重往閻燭殿回去。
「哈!」結界對面逐漸顯現出一隻撫在結界花上的手,持續延伸一個面龐清秀,唇邊掛著難掩笑意的年輕男子正站在剛才冷淵亭所站位置的對面。
男子一身白衣披著一件白色披風,一開口卻是與文靜淡雅的外表完全不同的聲音,妖媚又興奮:「哈哈哈哈!真是個有趣的人啊!居然隨身還會帶那些東西,他就是冷淵亭?設下這個結界的人?」
他身後一個聲音滄桑的中年男人回道:「是,當年主上不敵那些廢物門明爭暗鬥的派合力征伐,他冷淵亭和蒼玉派掌門沐黎璡聯手築設下這可恨的結界,少主您當時陷入沉眠,不然定能助主上平定那些廢物!」
年輕男子完全不在意他在說著什麼,只是看著剛才冷淵亭離開的方向,自顧自的樂道:「我卻是沒成想他不僅有些本事,還是個這般有趣的妙人啊!」
他苦下臉裹了裹斗篷,又抱怨道:「還不是都怪爹沒用,害的我一醒來就得跟著你們在這苦寒之地待著!」
說著他眼中滿是羨慕的看了看結界另一邊的紅花綠柳,隨後眼眸一亮邪魅的一壞笑,說道:「決定了,出去以後第一件事啊,就是要把那個人拿到手。」他眸中儘是興奮和期待,伸出手朝著前方的結界蘭花用力一握。
中年男子憤然道:「是該最先找此人清算總賬!若非是他我們豈會被困於此數年?!定要將他抽筋扒皮以泄我們多年的積怨!」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是說……」年輕男子一副嫌棄的表情,說著回過頭,可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臉上星點溫熱,只見一道駭人傷口在那男人胸口,似乎是什麼自那中年男人身後貫穿胸膛刺出!臉上的溫熱正是噴濺出來的鮮血!
中年男子撲通一下倒了下去,圓圓睜大的眼眸中剩下的滿是驚恐疑惑,年輕男子臉色微變,倒不是因為死了個手下見了血,而是因為,竟有人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悄無聲息的把人殺了?
很快他的驚訝就被興奮取而代之,環顧著四周笑道:「什麼人啊?快給本尊出來!有意思有意思!我竟未能察覺到什麼氣息?不如你來試試看,能不能也悄無聲息的把本尊也一下子殺了?!」
他未能察覺到,並不能說明對方就比他強,一是因為他沒想到此時此刻竟還有其他人在關注結界,二是因為,他根本不會分出注意力去關注一個下屬的安全與否。
可是在他興奮的言論過後,過了半晌周圍依舊是一片安靜,好像一直就是只有他和那個趴在地上死去的中年男人在。
「什麼嘛,不會走了吧?」他失望的嘟囔道,餘光卻突然瞥見有一道亮光閃過,剛驚喜的以為要動手了,可卻不是對他出手,看過去時發現已然有兩行發光的字留在他所站的地方對著的結界上!臉上雖然有點兒遺憾的模樣,但還是立刻驚訝的湊過去趴在結界上看。
「咦?」他貼著結界使勁打量,更是驚訝的發現字居然是結界那邊留下的,感嘆道:「什麼時候出手留下的?還居然是在結界那邊的呀!那他剛才是怎麼殺的那個廢物呀?」
左看右看,對方再一次動靜全無,他只好嘆了口氣放棄尋找,這才看起了字的內容,此時字已經快要消散了,不過還是來得及一眼看完:痴心妄想,老實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