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七擒「師尊」
午後篇瀾殿,文百書聽了來人的彙報,寫著字笑道:「哦?他被調去凌霄殿了?知道了,無妨,就是看那孩子天賦不錯,沒成想還給主上挖走了。」
凌厲的筆鋒收尾!他哭笑不得的說道:「啊……不過嘛,師尊這是哪一出啊?」
「這.……」一旁剛向他彙報了上午都發生了什麼事的人,一時不知該不該說什麼,有些猶豫的觀察著他的臉色。
文百書溫潤淡然的一笑,搖搖頭說道:「嗯?有什麼話直言便是,不必這般支支吾吾的。」
「啊,是!」那人嘴上應著,卻壓根兒都不敢抬頭看他,一來這凌君長老,是眼前這長老的師父,二來,這種看似不厲害又地位非凡,時常掛著笑的人,印象中往往都是不好惹的。
文百書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儘早習慣吧,我不喜歡畏畏縮縮的。」
那人聽他這一句簡單的話,卻莫名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忙回道:「是……」
文百書又提筆蘸了蘸墨汁,淡笑著說道:「好了,去吧。」
那人拱手行禮,就匆匆拜退了。
他走了之後,文百書感嘆道:「唉,我哪裡有那麼可怕?」
接著他有些無奈的放棄了落筆,筆桿抵著下巴思索起來,尖端的墨汁滴在紙上:「難不成是因為,我接手這篇瀾殿時,那新官上任三把火?其實也還好吧,又沒有燒房子,不過是定了定規矩,改了改擺設設布局,又除了些看不過眼的人.……」
他挑了挑眉,完全沒確定出來,究竟是哪一個步驟有問題了:「嚇到他們了?」
一旁桌案上的藍色花朵,花瓣上下飄忽了一下,像是無奈的聳肩。
實際上某人自認一點兒也不嚇人的三把火操作:
定了定規則:說話辦事要乾淨利落,不可僭越,也不要問任何毫無意義的問題(眾人眼中:他覺得的毫無意義的事,等於大部分事,其他一部分事等於不能說的機密要事.……)
改擺設布局:當初負責選定殿內用度的人,一律罷免不用,有異議者,警示一次仍不改教的當場誅殺(他的警示,就是在有人說了什麼的時候,一臉淡然,沉默不語……)
除去看不過眼的人:一些原本得用,習慣仗勢欺人的人(等於把篇瀾殿一半的人,降職的降職,趕出映凝宮的趕出宮,殺的殺.……)
於是,一番整頓下來,篇瀾殿舊部唯一對他的認識就是,他們不可能跟得上這個人的思路,完全看不透他在想什麼啊!
他以為很好理解,很簡單的事,到了他們那,就是想問又不敢言……
而且看起來一直笑著,溫文爾雅很好相處的樣子,但那根本就是個假象啊!他那微笑,根本就是個統一對外標準表情!
現在把他們弄的,一個個都夾著尾巴做事,生怕哪裡有點紕漏疏忽,給這文長老惹不高興了。
只能都在心底叫苦連天,關鍵總跟不上他思路,甚至經常理解不了他的真正意思,這辦起事來,實在是難上加難啊……
「啊!他到底搞什麼啊?」雲優然唇角抽了抽,聽著彙報的情況,奚君離被抓到竟然傳出去了,還傳得挺廣泛??
誰幹的啊!她頭疼又哭笑不得,這一傳出去,真是老熱鬧了,雖然大部分人應該都會認為不可能,肯定是瞎傳的,但風語晨更要被說起不尊師重道,說好的要轉成中立估計也沒說服力了。
好在一起傳出去的還有,把奚君離放了,好好請出映凝宮這事兒.……
雲優然扶額搖了搖頭,心道:要是讓我知道誰嘴這麼欠,我一定饒不了他!
阿嚏!帶著覆蓋薄紗斗笠的奚君離,淡定的揉了揉鼻尖,在小巷子里給幾個人分著銀錢,然後告訴他們事情宣傳到現在的程度就可以了。
待他們走後,他不用想都知道是被誰念叨了,但是這毫不影響他混進映凝宮的下一次計劃,誰叫媳婦兒不讓他待,他要光明正大的反覆有理由的出現,刷存在感!
然後……發生的事件,造出的傳言,足夠震驚修仙界加凡人界N多年……
兩天後,「稟告主上!奚君離,凌君長老被咱們山裡巡邏的人又給,抓了。」
「啥?」雲優然驚訝的問道,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我不說過了嗎?」
那人困惑的說道:「這,據他們回稟,說是遇到一人行跡鬼祟,基本沒怎麼反抗,抓回宮內要審訊才發現,是凌君長老.……」
「好吧,我知道了。」雲優然讓他退下,自己則是愁眉苦臉起來:「他還能不能行啊?」
隨後她又叫住那個走到門口的人說道:「告訴他們,把人放了。」
那人點頭回應:「是。」
雲優然開始琢磨,奚君離這麼鬧騰是想幹嘛?想把自己凌君仙君的偉岸地位給打個支離破碎?
然而,這才只是剛剛開始……之後隔個三天五天的,奚君離就和以各種方式突然出現,然後,反覆被抓!
有的時候跑到他們映凝宮的房頂上挑釁,有的時候突然在巡邏的人身後冒出來,有的時候蹲在草叢偷看,有的時候還在被無視的情況下,要求被抓.……
真是隔三差五,滿打滿算,奚君離被抓了又放的有七次了,外面都給自己搞一個「七擒師尊」的名號了.……
這一段時間被他整得叫一個心神不寧、神經緊張啊,現在生怕他下一秒,又從什麼奇怪的地方冒出來!簡直沒有他做不到,只有你想不到!
凌君仙君高高在上,神武高冷的形象崩塌了!他的目的好像也達成了,映凝宮上上下下對他會突然出現,已經見怪不怪了!
不過雲優然注意到他這麼折騰下來的另一個作用,就是對外面,人們把這些事當茶餘飯後娛樂談論,傳得也各有千秋。
大體就是,凌君仙君怎麼可能隨便被抓,風語晨叛出師門后,也名言不許名門正派之人出入映凝宮,跟他一直沒有再扯上過關係,幾乎就是敵對狀態。
但傳出和持花盈結盟后,凌君仙君就開始跑去被抓了,肯定是為了試探!看他們是不是真能回頭是岸!
即便這映凝宮抓到了他,也是回回以禮相待的給送走,真是稀罕事!說不定傳聞說的他們跟持花盈要保持中立的和平局勢,是真的。
意外之喜?還是他本就是這麼打算……雲優然坐在桌案前垂眸深思,揉了揉太陽穴,這幾天了,好像有個五六天了?
是六天了,她肯定后,環視四周屋裡沒有什麼蹤影,根據奚君離出現的頻率,不應該出現了嗎?怎麼沒來了?
甭管怎麼說,奚君離一通操作下來,快被人當成笑話講,前前後後被抓了七次又給放了七次,縱是覺得他是故意的,也都覺得有意思,傳得他被抓的各種版本層出不窮!
蒼玉派的人聽到卻基本都是立刻臉黑!在幾位長老強烈要求下,只能開會商討奚君離如此行事的影響。
除了談樓月臉色如常,其他人都陰沉著臉,看得他無奈嘆了口氣。
此時雨薇堂內,除了談樓月、陸拾晚和花芳綺還有其他三人一個年輕人和一個年輕姑娘,還有一個老者。
但蒼玉派兩山之人加起來,應是共有八位長老的,奚君離並不在場,其他兩人似乎也向來不參加,沒有人提起來。
那年輕姑娘看起來眉目柔婉,眸若星辰,輕笑一聲開口說道:「談師兄,凌君師侄此事辦得實在不妥,縱然是風語晨當真轉性,想改邪歸正了,她以前的惡行也依舊是事實,他這般去招惹上關係,豈不是拖蒼玉派的名聲下水?」
這師叔她還是頭一次見到真容,平日里完全不曾與離晝山走動,只留在合夜山,花芳綺皺了皺眉,她這話跟她這溫柔賢淑的外表真是完全不符,滿眼嫌棄的一瞥她。
「花師侄是有何見地,直說無妨。」那年輕姑娘目不斜視的品著茶,花芳綺和她坐在同側,那角度就算是餘光看到,也不至於一個眼神都清楚吧?
花芳綺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師叔說笑了。」
心中滿是不悅,這柳馨妍不過一個二十齣頭的小丫頭,自己卻得叫她一聲師叔!
柳馨妍倒是一副無所謂的又說道:「同為長老,自是可以暢所欲言,發表出自己的見解。」
陸拾晚勾了勾唇角,看著快要氣急敗壞的花芳綺,這柳馨妍的話明顯是帶著嫌棄自己跟花芳綺同是長老之位,也在說自己說什麼出來,只不過的職責所在。
那老者笑了笑說道:「小娃娃們,別這麼劍拔弩張的,此事,掌門怎麼看啊?」
談樓月看向他微微頷首,然後平靜的說道:「阿離自然也有自己的盤算,不過是被人說上幾句,無傷大雅。」
「今日只是被說上幾句,來日還不一定怎麼著呢!」那年輕人開口憤憤不平的說道。
陸拾晚彎眸笑道:「哎?東落師侄此言差矣,這是說咱們凌君長老沒有一點分寸嗎?」
姚東落毫不示弱的反問了一句:「難道不是嗎?」
花芳綺火氣蹭蹭的往上漲,但被陸拾晚一個眼神止住動作,他笑起來,像是聽到了好笑的笑話。
然後又眸光冷冽的掃向他,在姚東落詫異的目光下冷聲說道:「他若是個這麼沒分寸的,當年聞靈殿如何能得那般壯大?若不是為了平息那場災難捨身赴死,聞靈殿尚在,人家殿主想幹什麼又怎樣?」
柳馨妍淡笑一聲,看向他說道:「聞靈殿終究已是過去,如今他既然為蒼玉派的長老,就應當考慮好自己頂著的身份下做了什麼的後果,現在可是要掛著蒼玉派的名聲的。」
花芳綺拍案而起!怒道:「你簡直是不可理喻!離師兄他們當年犧牲了那麼多,現在不過這屁大點兒的小事還至於開會商議?!」
「芳綺。」談樓月淡聲說道。
花芳綺滿臉不甘心的冷哼一聲,又坐了下去。
姚東落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挑釁的看向他們,卻發現陸拾晚在努力憋笑!
柳馨妍自然也注意到了陸拾晚憋笑的樣子,微微蹙眉道:「玉檀長老是有何高論,不妨直說。」
陸拾晚忍得肩膀都直抖:「高論沒有哈,我就覺得那感情好啊,就奚君離,哈哈哈,你們要是想趕他走可儘早啊,趕緊撤了他長老之位趕出去,省得我整天看到那傢伙還嫌煩!我高興著呢!」
這人到底是站在奚君離那邊,還是跟他不對付?一會兒幫他說話,一會兒又要趕他走!
但是柳馨妍那邊卻突然沉默了,她臉色不好看的看著陸拾晚,趕奚君離出蒼玉派,怎麼可能!那絕對是開玩笑,這根本不是她能開口決定的,也不敢!
是的,她不敢,合夜山再看不慣他們也不敢有這打算!自然是因為,奚君離的實力坐鎮在蒼玉派,是何等重要的存在,若是少了個瑩聚境界的人在,蒼玉派此時的地位,那怕是要大打折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