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第187章 雙簧
見效果不錯,何向東就繼續往下說了:「門柳兒給大夥唱了,接下來的要說的就是定場詩,定場詩一般是用在單口相聲裡面,說一個定場詩,摔一下醒木,壓壓言,我這兒好開書。」
「這就是醒木。」何向東從桌子上拿起一個小棉布袋子,從裡面拿出一小塊醒木來,舉起向觀眾示意,說道:「這塊醒木是雙厚坪先生用過的,傳了好幾代了,這是文物啊。」為了這場演出,他把這寶貝都取出來了。
張文海也捧道:「這可珍貴啊。」
何向東也點頭道:「是啊,這醒木在外人眼中可能不算什麼,也不是珍貴木材,但在我們這些說書藝人眼中看來這可算是真正的寶貝,我一扔出去他們都能嘶著牙搶到打起來。
張文海驚嘆道:「嗬,這麼厲害啊。」
「那是啊。」何向東把醒木放下,對觀眾道:「我們相聲裡面的定場詩不是個正兒八經的那種五言七言的詩,而是帶著一點小包袱的那種,我先來一個給大伙兒聽聽。」
「富貴五更春夢,功名一片浮雲。清心寡欲脫凡塵,快樂風光本分。一塊切糕4兩,兩塊切糕半斤,三塊切糕12兩,四塊切糕……啪……整一斤。」
張文海及時捧道:「這是我聽過最講理的詩。」
觀眾都忍不住發笑了,這個相聲從嚴格意義上來並不是一個多麼好笑的段子,它更著重科普,更重要的展示是演員基本功的紮實程度。為什麼現在的相聲演員基本上都不說十二門功課,原因就是沒有幾個人學全的,甚至連一半都不會,怎麼好意思往外說啊。
何向東繼續說:「我們相聲演員還要求會說單口相聲,一個人表演,長篇大段的故事,還要會說對口的,能逗哏也能捧哏,還要能說群口的。」
張文海幫何向東解釋了一下:「這一下就四門功課了。」
何向東也點頭道:「對,這就是說學逗唱裡面的說包涵的內容。別看我說的簡單,就單說裡面的這四門會全的就沒幾個。」
張文海也道:「基本功都不紮實啊。」
何向東笑著指著張文海道:「你這話可容易得罪人啊。」
張文海也是一笑:「你挑起來的啊。」
何向東仰頭一笑,心裡倒是一點不怵,繼續對觀眾介紹道:「還有說學逗唱裡面的唱有哪些呢,這個指的是唱太平歌詞和唱數來寶。相聲裡面的本門唱就是太平歌詞。太平歌詞也是從十不閑蓮花落裡面衍生而出的,後來就成為說相聲必須要會的一個本門唱。」
何向東對著觀眾說道:「您諸位可記住了,相聲裡面的唱就是指的是太平歌詞,其他的唱,唱個歌啊,唱個戲啊,這都算學,我們叫學唱。」
觀眾都聽得新鮮,還是頭一次有人這麼說,其他的相聲演員都說唱裡面包含很多啊,唱歌,唱戲,唱曲,這說法怎麼都不一樣呢。
觀眾這邊是納悶呢,那些記者可是興奮了,不一樣就好,多好的賣點啊,現在已經挺晚了,記者沒一個走的,全都紅著眼興奮都拍著記錄著,眼睛都不敢眨。
何向東在台上的狀態也非常好,從桌子上的另外一個棉布包裡面拿出一幅黑色的水煮玉子,拿起來對觀眾介紹道:「這叫玉子,是唱太平歌詞用的,就是兩塊小竹板,把它放在手裡敲打,也有兩塊半的,我這手上的是兩塊的。這也是文物,是常連安老先生用過的。」
這副玉子是方文岐傳給何向東的,何向東藝滿出師的時候,方文岐就把這副玉子傳給他了。何向東把玉子放在手上夾好,靈活地打了一串花點。
「好……」觀眾大聲叫好,花點的觀賞性很強,打花點主要是還是為了展示演員的技巧。
何向東停了板繼續道:「這太平歌詞啊,有短有長的,長的有好幾百句,我給大家唱一個單刀會啊,三個版本都來一遍啊。」
「你等會。」張文海攔住了何向東,埋怨道:「你這唱完都天亮了,這來不了。」
何向東也很從善如流:「那我來一短的。」
「短的行。」
何向東挽了挽袖子,打著板,鼻音悠然,甩腔洒脫:「趙錢孫李周吳鄭王,我這小段就這麼長。」
唱完,落板。
張文海瞪著眼睛道:「這還不夠一分錢的吧。」
何向東還反怪上張文海了:「是你說要短的啊。」
「嘿,這還怪上我了。」
何向東也沒有繼續糾纏下去,因為他們的節目是有時間限制的,就給了十二分鐘,很多話都來不及說。這種表演讓何向東感覺很不舒服,有點束手束腳的,也讓相聲的效果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他繼續道:「還有就是唱數來寶,數來寶是以前乞丐唱的,挨門挨戶上去討錢,後來這門藝術演變成了我們現在的快板藝術,我先給大夥來一小段嘗嘗啊。」
隨後,何向東又拿出快板給觀眾唱了一小段數來寶,抖著包袱的那種。然後又表演了白沙撒字,沒弄漢白玉的粉末,因為在台上表演,觀眾在台下根本就看不見,再說時間也不允許,他就清唱了幾句拆十字給觀眾解解饞。
表演了這兩門功課,何向東來了一段開杵門子,這也是相聲十二門功課之一,指的是要錢的手藝。這活兒何向東使得很得心應手,他是真正在地上要過錢的藝人,在九歲撂地的時候就開始向觀眾零打錢了,熟的很。
再就是口技了,現在相聲演員還會口技的是極少了,前幾年去世的那位在曲藝雜談裡面說相聲的藏族小伙就很擅長口技,他的節目也很火。
其實無論是口技還是相聲水平何向東比起他來都是只強不弱,但是他還沒有人家一根頭髮紅,還是那句老話,沒有機遇才華等於狗.屎。
表演完上述十一門功課,時間馬上就要到了,何向東也不慌,繼續道:「這最後一門啊,叫雙簧,雙簧大伙兒應該也見過吧,這是一人在前發託賣像,一人在後說學逗唱,來,我們給大夥來一個嘗嘗。」
何向東拿起桌子上的粉擦就給張文海的眉間山根那裡擦了上去,好大一個白色粉團,張文海抖了幾下眼睛,把浮沾著的粉末抖下去,說道:「我這輩子就毀在你手上了。」
何向東仰頭大笑,手上卻是不停歇,把一個黑色衝天小辮綁在了張文海的腦袋上,看起來很滑稽,何向東往張文海身後一鑽,蹲了下來。
都不需要說話,何向東用手在張文海腿上一敲,他就明白要開始了,前頭張嘴和後頭說話完全一致。
「小辮一撅,站在當街,誰給我鼓掌,我管誰叫爹。」
觀眾大聲叫好鼓掌。
張文海卻急了,狠狠推了何向東一把,怒罵道:「我去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