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使陽謀賈蓉算薛家
賈蓉昨日拿了薛蟠時，心裡便起了心思。
他知道，這薛家雖然掛著皇商的名頭，有內務府採買的關係，可自從薛蟠生父死後，薛家沒了當家的男人，手底下的人便起了歪心思。都說家賊難防，故而薛家進賬是一天不如一天。
賈蓉想著，剛好乘著這個機會，將薛家的德興商號攥在手裡。當然，他也不是要奪薛家的家業，只打算在薛家商號里，試驗下他想出來的法子。
若是他這法子有效果，說不得，還是薛家的一場富貴。
咳咳，話題跑遠了，再將視線轉回傳舍茶廳，那薛王氏見賈蓉不開腔，心裡一個咯噔，臉上的喜色沒了，連淚珠子也停了下來，嘴裡喃喃道：「若是伯爺為難……」
賈蓉抬手打斷了薛王氏的話，開口道：「此事不為難，不過我卻有個要求。」
薛王氏聽了，忙道：「是何要求？我薛家一定做到。」
賈蓉笑了笑，先召來一錦衣衛吩咐了些話，這才道：「先吃茶，等取些東西來。」
……
薛寶釵自從進了茶廳，就一直在打量賈蓉，面紗底下，那對清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在聽到薛王氏和賈蓉攀親戚的時候，薛寶釵眼神亮了下，心裡暗道：「我記得母親說過，賈家各房都是以水代文玉草來排的，如此想來，這哥兒莫不是還要叫我姑姑？」
薛寶釵在堂下頭腦風暴，賈蓉也在暗自打量著她，不是賈蓉有什麼特殊癖好，主要是，前世讀紅樓時，他就極喜歡寶釵……這個姑娘既懇切又真情，既平和又雅緻，既不穿鑿又不牽強……
賈蓉和薛寶釵各自對著看，這看來看去，兩人的眼珠子便透過那層紗，對上了。賈蓉心裡一個激靈，忙轉過頭去，寶釵雖是個大方性子，卻也是臉上一紅，低下頭，心道：「這個侄兒有些無禮，怎這般盯著我看……」
恰好，就在兩人尷尬時，那去拿東西的錦衣衛回來了，賈蓉咳嗽一聲掩飾窘迫，將東西接了，再翻開，看了看，道：「薛家德興號，十年之前，生意蒸蒸日上，可近些年來，進賬是一天不如一天，王夫人做何解釋？」
薛王氏聽了這話，有些不解，便敷衍道：「現如今生意是一天比一天難做，少些進項是該的。」
賈蓉搖了搖頭，道：「此事非是如此，蓉雖年幼，卻懂些人情世故、經濟道理。這些年德興號開遍大乾南北，來往貨物日夜增加，怎是生意一天比一天難做，分明是有家賊在其中上下沾染！」
薛王氏聽賈蓉這樣說，乾笑了生，道：「伯爺怎提起這個，我夫早喪，蟠兒也不成氣候，如此又為之奈何。」
賈蓉笑了笑道：「我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薛王氏雖覺得賈蓉有些顧左言他，可畢竟薛蟠還未放出來，只得應和道：「那伯爺的意思是？」
賈蓉笑了笑，起身，道：「我打算上奏陛下，在六部外再設立一商部，主管商事。商部中除了應有的商吏外，再獨設一商衛，同錦衣衛職責，分佈天下，搜集各商號鋪子的來往進出，后再統一交往商部核定，如此一來，則再無家賊事也，國家也可憑藉此，核定、收取商稅。」
「此定計雙贏也。我雖還未稟告陛下，但卻打算先試驗一番，得一手經驗。嗯，我見薛家德興號便很適合，不知王夫人願不願意。」
「若是夫人願意，那就是支持陛下行新政，是良商。那薛蟠作為德興號當家人，我便可立馬放了。」
賈蓉這話說完，薛王氏腦中嗡的一聲，她諂諂笑了下，頹然坐下，心裡無比的凄苦。
她真真是小瞧了這賈家子的胃，這人血盆大口，是個二十車厚禮都喂不飽的餓狼，現已經收了禮，竟還盯上了她薛家百年積累下來的家業！
可事到如今，又為之奈何，是選擇為亡夫、為薛家留下一條血脈，還是說，守住亡夫留下的家業。
可笑她剛才還那般恭維，那般應和，現在想來，真是如同小丑……
薛王氏久久不出聲，賈蓉也老神在在。
賈蓉清楚，這會薛王氏心中定然是七上八下、糾結難言，想他這話必然是為侵吞薛家家業找的借口。他這會就算再怎麼出聲解釋，也無太大用處，只等薛王氏自己做出選擇。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薛王氏仍舊枯坐著，不願出聲。這時，薛寶釵偷偷拉了下薛王氏的裙邊，用眼神示意了下，然後站起身來，用清亮的聲音問道：「這當真不是伯爺為侵吞找的借口？」
賈蓉搖了搖頭，道：「我深受陛下信任，現手握兩萬重兵，兩淮之地，哪家我不是生殺予奪。我若是想奪薛家家業，大可不必如此周折，只要給那薛蟠定下謀逆的名頭便可。」
「我賈蓉，一心為公也。」
薛寶釵聽了，看了眼薛王氏，心裡暗自嘆了一聲，道：「既然如此，我信伯爺，還請伯爺，將我哥哥放了，今後薛家便為伯爺所有。」
賈蓉又搖了搖頭，道：「非我所有也，乃是陛下所有。」說完，又召來一錦衣衛道：「去將薛蟠帶來。」
那錦衣衛領了吩咐后，便出了門。
昨個賈蓉便打定薛家會來尋他，於是今個一早，他便將薛蟠提到傳舍來了。
過了一炷香功夫，薛蟠被領來，他雖挨了摔打，可張友士為他看過後，吃了葯，來傳舍時，賈蓉又吩咐了給他清理清理。是故，薛蟠這會整體看上去，除了精神狀態有些不好，倒也沒什麼大礙。
薛蟠走進茶廳，薛王氏一下就忍不住了，衝上去，抱住薛蟠，哭道：「我的兒啊，你這個不孝的東西……」
薛蟠這會人也恍惚著呢，今早被人從牢房裡提出來，他還以為自己就要被殺頭了呢。再到這會，他一進門，便見到賈蓉了。賈蓉還是昨天那身打扮，薛蟠一看見，就知道那是昨天他妄圖使銀子的那人，一時間懵了。又正巧薛王氏在哭，這一勾引，於是乎，他也抱著薛王氏哭了起來，嘴裡還道：「好我的娘，好我的娘，兒子不孝，兒以後再也不出去鬼混了……」
薛王氏和薛蟠在茶廳內嚎喪嚎的聲音極大，賈蓉臉色有些不好看，薛寶釵見了，忙向賈蓉告罪，再將二人拉住，拉出了茶廳，往薛家走去。